第21頁 文 / 艾維
「可是哥……」
「好了,像藥王這麼飄忽不定的人,我們能見到就已經算是有緣了,對他你還能再奢望些什麼?而且藥王也已經把抓住江洋大盜的功勞當作留方姑娘在龍家堡治病的回報,能認識這樣的人,你還想奢求些什麼?」他打斷龍青的話,告訴她,也在告訴自己,「強求不來的。」說完,他釋然地笑了笑,留下龍青一個人思考。
不久,龍家堡抓住兩名江洋大盜的事傳遍整個武林,龍家堡的名聲再次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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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老馬駝著兩個人一步一步地向西走著,剛升起的太陽將他們倆的影子拉得好長。
袁再顥寵溺地用下巴蹭下方濼的頭頂。她是面對著他坐著的,所以又將腦袋埋入他的胸膛。昨晚她好累,今早又要忙著趕路,她有些疲憊了。
「我們要去哪裡?」方濼有些睡意地問。
「西域。」袁再顥手臂夾緊了刀子,放慢了本來就不快的馬速,讓她能好好休息一會。昨夜他不該那麼頻繁地要她,可是看著她嬌媚的樣子,他所有的沉穩都不見了。
「去那幹嗎?」她的尾聲隱沒在呵欠之中。
「找人。」他要拜訪一下西域的藥神。
「好。」聲音已經很小,方濼終於合上眼皮,進入夢鄉,將全身的重量交給袁再顥。
「睡吧。」袁再顥輕吻方濼的頭頂,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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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的戈壁,無際的大漠,風蝕的巨岩,荒廢的古堡,構成西域大部分的景致。偶爾遇到幾株植物,也是殘喘著將枯枝伸向天空,似在訴說自己悲慘處境的姿勢。
「這裡好荒涼。」方濼望向四周被熱氣熏得扭曲的景色,小手覆上袁再顥牽著韁繩的手。「我以為古代的西域會好些,沒想到也是這個樣子。」
袁再顥已經習慣了她說話的不著邊際,沒作答,只是將她的斗笠往下壓了壓,將她的面紗往上提了提,以免烈日和蝕人的熱風傷了她粉嫩的肌膚。
「還要走多久?」她是不在乎露宿野外啦,反正有他陪伴就好。他總能將她照顧得好好的。可大漠的夜晚實在是太冷了,顥要是為了她而凍壞自己怎麼辦?
「日落之前,我們會趕到雲翔鎮,也就是西域霸主師義庭經常出沒的鎮子。」他愛憐地將她的小手握入掌中,這些日子的奔波對她來說確實是太苦了。
「那個師義庭真的有那麼神奇嗎?會不會只是一個土匪?」
袁再顥輕輕一笑,也只有她會這麼叫師義庭是土匪,而且還叫得這麼輕輕鬆鬆。
「不許笑!」他不常笑,可僅有的幾次大多又都是在笑她的,不公平!
笑?是呀,自從有了她之後,他的面部線條就柔和了許多,不如先前那般冷硬,而是被她柔化了。他最愛的小女人呀!袁再顥雙臂圈緊了她,關懷無時不在。
方濼感受到他的關懷,一絲甜蜜漾在心底,淺淺的笑容畫出幸福的甜美。
二人在這種甜蜜中沒走多遠,便看見前方黃沙遍天,滾滾黃沙夾雜著「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向他們這邊滾來。
「顥?」她依賴性地靠向他,有些疑惑地問:「該不是遇到土匪了吧?沙漠中的土匪好野蠻的,你要小心喲!」
袁再顥安撫性地握了握她的手,嘴角又不自覺地上揚。他瞇起眼望向那騰起的黃沙,勒住馬的韁繩停在當場,等著師義庭的到來。在西域,能造出這種聲勢,能有這種狂野魄力的人也就只有他了。這個在他的小濼兒口中的「土匪」——師義庭。
方濼不再疑惑,因為她相信袁再顥,相信他會將一切處理得妥妥當當。她也凝起目,望向那一團黃沙。
黑色的披風迎風展開,像引領那一團黃沙的旗幟。白色的駿馬同黑色的披風形成強烈的對比,卻一點都不顯得突兀。待馬兒漸漸靠近,方濼看到騎在馬上的是兩個人,而這兩個人顯得出奇的協調,就似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會給這一絕美的畫面增添一絲瑕疵。
終於,隨著一聲嘹亮的馬嘶響徹戈壁的上空,白馬停在袁再顥和方濼的面前,而緊隨而來的狂沙卻沒停住,仍奔向前方。
袁再顥揚起手,用寬大的袍袖遮擋在方濼的面前,不讓黃沙有一絲的可乘之機。
待塵埃落定,袁再顥放下手臂,但又將她的面紗向上提了提,在方濼的小小反抗下,才沒遮住她的眼。等方濼抬起頭來想仔細看看眼前的兩個人,卻在一個陰影下發現同樣和自己裹得一樣緊的人。
女人!方濼看著同樣迎視自己目光的那個人,一種熟識的感覺油然而升。
「哈嘍!」那個女的搖搖手,向方濼打招呼。
「筱兒!」師義庭雙眉皺緊,對於她沒禮貌的行為而頭痛,卻又只能放任。
「哈嘍。」方濼習慣性地回應,而後兩個人都呆愣在馬上。
「你會英文?」筱兒的眼睛瞬間發亮,急聲問道。
說起來就丟人,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那是我大學主修課耶!」不過真是沒有底氣!
「哇塞!你是從公元哪年來的?」筱兒興奮地拉下面紗,露出姣好的容顏。
「兩千年。」一直無親無故的方濼像遇到親人似的開心。
「新千年耶!我沒有經歷到,怎麼樣,熱鬧嗎?」
「很熱鬧呀!人類共同的新千年嘛!」
「筱兒!」「濼兒!」
兩個大男人齊聲吆喝,終止了兩個小女人的滔滔不絕。
師義庭圈著筱兒的手緊得不能再緊,身子竟微微地有些顫抖。他現在已經認清請袁再顥來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了。可是誰又能料到兩個從未來來的女人會湊到一起?
袁再顥也擔心地圈緊方濼,本能地認知到那個坐在馬前的女人與方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並且潛意識地認為她會將方濼帶離他身邊。這個認知讓他心頭一滯,不安的感覺瞬間佔據整個心頭。
而被喝令停嘴的兩個女人則互相觀察對面的男人。
「他就是袁再顥?」「他就是師義庭?」兩個女人同時問。
「棺材臉?」「土匪?」兩個人又兩時說。
而後……
「你抱得我好緊!」「哎呀,我不能呼吸了!」兩個女人又同時怨道。
「義庭!」「顥!」兩個女人再次發出警告。
袁再顥瞇起眼,先前要見面時產生的喜悅被一掃而光,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白包,扔給師義庭。
「這是醫你師娘用的草藥,依你的本事應無需我的幫忙,咱們就此告別,後會有期!」越早離開這裡,越能更好地保住方濼,正是他此時的惟一認知。因此,他不在乎放棄與師義庭見面互相磋商藥理的機會,不在乎放棄醫治疑難雜症的機會,調轉馬頭向著雲翔鎮的反方向而去。
而這正和師義庭的心意。他擔心的並不比袁再顥少,生怕那個女孩又勾起筱兒思鄉的情懷,而使筱兒離開他。
「後會有期!」師義庭抱拳相送,而後也調轉馬頭揚鞭回林。
「等一下!」又是兩個女人同時叫道。
「不可以的,顥,我要同那位姑娘談談!」
「義庭,她是我家鄉的人呀!」
正因為如此才不讓你們見面!師義庭毫不猶豫地駕馬而歸,而袁再顥也少有地讓老馬奔跑起來,企圖盡早離開這個地方而故意忽略方濼的話。
就這樣,兩個大男人在兩個小女人的連聲抗議下,各奔東西!
*****
大漠的夜涼得如水,同白天的燥熱形成鮮明的對比,但夜空中明朗的星辰卻是難得的美景。可就在這浪漫的星空下,本來應該很浪漫的兩個人卻被一種怪異的氣氛所籠罩。
方濼雙手抱膝,凝視遠方,偶爾仰望星空,偶爾看看腳邊的黃沙,真的是應了那句「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話了。遇到筱兒是她所料未及的,但筱兒卻勾起了也無數的思鄉情緒。她好想二十一世紀的一切,好憧憬新世紀的未來,好思念孤單的父母,好懷念校中的密友……
可是她現在卻什麼都感受不到,她只想同筱兒聊聊,卻也被袁再顥一再地拒絕,像躲瘟疫似的,一口氣將她帶得好遠,路上從未休息,直到日頭西落。
袁再顥感覺到方濼的失落,支好帳篷的他將披風披到她肩上,低聲對她說:「不想吃東西,就先睡吧。」
方濼沒有說話,依舊仰望星空,看著她最熟悉的北斗七星,她惟一熟悉的星星就是它們了。小時候她常常騎在爸爸的肩上,自豪地數給他看,那時真的很有趣。
「濼兒。」袁再顥再喚她。
他知道強硬地帶她離開是他的錯,但他真的無法想像當她離開後他會是什麼樣子。就在那時他真的慌了,開始怕了。那種一想到她離開的感覺,就讓他的心像掏空了似的空蕩蕩的,沒有寄托,沒有依靠。所以,他必須將她帶離,不給她一絲可以離開的希望和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