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艾維
王后看著方濼和袁再顥,暗自為自己的兒子歎氣。「方姑娘,你和你的丈夫走吧。」
「母后!」太子大叫:「不可以!」
「你們都讓開,讓他們走!」不理太子,王后向那些官兵發話。
官兵讓開一條路,讓他們二人離開。袁再顥看到人群分為兩半,便牽起方濼的手,闊步向外走去。方濼來不及向這位漂亮又識大體的王后道謝,只得揮手道別。
「母后!」太子欲說無言,只得轉身去追。
「站住!」王后一聲怒喝,令太子停住腳步。「王兒,你死心吧!」王后又恢復先前的溫柔嗓音說,「她不屬於你,也不屬於這裡。」是呀,後宮佳麗何止三千,身為女人,誰不想得到一生的幸福?誰又想只要一時的寵幸?這一點她也知道呀!看著那對年輕人,他們才是一對。王后走出名醉居,抬頭看向藍天沉思著……
就這樣,太子殿下的一段單戀失敗了,徒留一支梳子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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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踩著碎步「踏踏」的向前走著,馬上的人兒隨著馬蹄的聲音心裡「咚咚」地跳著。方濼不知道她扮作他的妻子會惹袁師傅生多大的氣,但自從他們離開名醉居,袁師傅的臉就一直陰沉著,而且她也忘不了當她謊稱是她妻時袁師傅那僵硬的狀態。她知道,暴風雨的前夕總是寧靜的。她也知道他平生最討厭麻煩,而她正巧給他添了不少麻煩,這下她恐怕是要完蛋了!而且,他們沒有找到草藥就被迫離開了幽州,這幾件事加起來——只怕,只怕!她的手因緊張而不停地絞著,小臉更是低垂得要埋進馬鬃裡。
不想冒險再呆在幽州,以免太子找到她,但芝冥草尚未找到,所以他只能先出幽州,夜裡待他安頓好她後再自己回去找,估計芝冥草就在這一帶了。
他緊了緊韁繩,讓馬上走得再緩一些,以免前面的女人因為頭垂得過低失去重心而跌下馬去。回想起在名醉居的一切,他並不知道要如何評價她的所作所為,但除了麻煩之外似乎還在他的頭腦裡留下了一些別的什麼東西,但他抓不準它到底是什麼。現在他能做的似乎只有忘記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切都未發生過一樣。
袁再顥抿著嘴,看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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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漸漸迫近,東方已泛起亮光,讓陰鬱的天空多了些明快。袁再顥帶著勞累了一晚的成果向昨夜的棲息地趕去。經過這麼多天的努力,他終於找到了芝冥草。可他拿到草的喜悅只是一閃而逝,心中卻一直擔心著那個女人是否安好。
昨晚沒有找到客棧,他們是露天而睡的,沒有他在,不知她會不會有事?會不會不習慣?在他走之前,他在她鼻前散了些藥粉,好讓她一覺睡到天亮,估計現在藥效還沒過。他還在她周圍散了些驅蚊粉,以防蚊蟲來煩她,畢竟昨夜是她一個人在郊外露宿,他把他的幾件衣服全壓蓋在她身上,臨走前又加了火,她應該不會覺得冷。但他仍舊加快了腳步,不見到她安全地睡在那裡他就不安心。不知不覺中,他的心思似乎已經全部轉向她。
可是就在他以為可以見到她那小身子蜷縮在火堆旁的時候,卻發現方濼人不見了。剎那間,袁再顥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一陣短暫的麻痺,一種類似焦急的感覺令他心頭一緊。此時此刻他早已把緊金手鐲拋到一邊,滿心滿腦惦記的全是那個女人。他蹲下身子,強迫自己平靜地考慮問題。
在她入睡的地方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但他蓋在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都不在,包袱也放在一邊沒有被動過,一切的一切平靜得好像沒發生過什麼似的。袁再顥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周圍的動靜,瞇起眼,不放過地上一絲一毫的線索。周圍沒有殺氣,他安心了點,順著地上淺淺的腳印,他找到了裹著他的衣服,睡在陡坡底下的方濼。
女人!袁再顥瞇起眼,先前的擔心瞬間被怒火所取代,他走下了陡坡,看著睡在樹邊的方濼——她的手抱住自己,小臉上竟是土。她是怎麼掉下來的?他蹲在她身邊,單手抹去她臉上的黑土,而後抱起她,運起輕功飛上陡坡。
嗯……
這個味道很熟悉,很好聞,一定是袁師傅。
方濼把小臉埋得更深,企圖讓這味道包容她。
幹嗎?不要!她還沒有聞夠!方濼皺著眉頭,將不腦袋用力地往袁再顥懷裡鑽,想讓這個味道留下。
哎……這才對嘛!她滿足地用力吸了下,又安穩地睡去。
袁再顥沒想到方濼會抱著他不放,最後妥協的他靠在樹桿上任她抱著,自己也安心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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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公公早已高掛,方濼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剛好把手掛在一個高度適當的地方。嗯……真不賴!她舒服地想著,決定等袁師傅來時給他一個驚喜!
睜開雙眼,看見一張酷酷的臉形成特寫狀擺在她面前。
這不是袁師傅嗎?怎麼會在她眼前這麼近的地方呢?她奇怪地伸手去觸摸袁再顥的臉,真的耶!再捏捏,很有彈性的!那麼……
「啊!」方濼驚得直跳起來,可昨晚跌下的陡坡傷著的腿被她一折騰又痛了起來,讓她剛騰空的身子馬上呈自由落體直往下撞。
袁再顥迅速抱她坐下,雙手準確地按住她受傷的位置,並挽起她的褲管。一大片淤青立即浮現在他眼前,還有那觸目驚心的血紅色。他的眼睛再度危險地瞇了起來,他從懷中掏出小紙包,又從包袱中取出一個小瓶,開始為她打理傷口。
「疼。」雖然他的動作很輕,手勁也適中,可方濼還是小臉皺成一團,眼中溢滿淚水。嗚……不是她愛哭,實在是上藥太痕苦了!
「會疼,但好得快。」袁再顥不忍心看見她那淚水流出,盡可能地安慰道:「很快,忍著點。」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安慰病人。
「嗯。」方濼點點頭,努力不讓更多的淚水流出。
終於,袁再顥弄好她的傷口,讓她靠在樹幹上休息,等著她的疼痛緩解時再審問她。
方濼感覺腿上的傷由火辣辣的疼慢慢減緩,就在她剛要鬆了一口氣時,卻又聽見袁再顥冰塊一般的聲音。
「說,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說起這個方濼的小臉馬上亮了起來,她獻寶似的從懷中小心地掏出幾株草,開心地說:「袁師傅,你一定在找這株草對不對?我有見你畫過喲!」她眼睛彎成月牙形,邀功似的說:「我半夜被涼風吹醒,發現了它,可是袁師傅你不在,所以我就去採呀!可是回來時,我就覺得昏昏沉沉的,後來就一腳踩空,再就睡著了。」她皺著眉對自己強烈的嗜睡意識感到不解,可想不出來後便放放棄再去想,像等著誇獎的小孩似的睜大眼睛看他。
袁再顥不想打擊她喜悅的心情,忍耐著把她采的幾株破草放在包袱裡以示珍惜,然後轉過身,嘴角不經意間揚起,沒想到世上這麼多的烏龍事竟然都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笑了耶!方濼雖沒受到誇張,但看到一向死死板板的袁師傅的笑容,就是最大的獎勵!她就知道他會高興!方濼正在為自己「無名」的功勳而喝彩。
第四章
月光籠罩著整個夜晚,寧靜遍佈每個角落。可是一聲低泣卻打破夜裡該有的寧靜,也吵醒了袁再顥。
袁再顥藉著月光瞇起眼看向背對著他,將身體蜷成一團的方濼。她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似在牽著他的心也跟著一動移動的。他知道她是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的,她是怎麼了?
——她不要再當女人啦!
方濼咬著袁再顥蓋在她身上的衣服,雙手捂著肚子。她的月事遲了好久,現在卻突然來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旁邊只有一個袁師傅,而且又是男的,這讓她怎麼辦吶?她的肚子好痛!她要死了,她不要活了!方濼開始委屈地流眼淚。
突然,一雙大手將她抱起,把她摟進到一個溫暖的懷抱,這對迫切需要溫暖的方濼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方濼嗚咽著把頭埋在袁再顥的懷中以吸取更多溫暖。
袁再顥可以感覺到她的淚滲進他的衣服,觸及他的胸口,那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起伏。他把了她的脈,明白是她的月事來了,他從不知道女人的月事一來會如此痛苦。他算了算,她在他身邊有兩個月了,月事現在才來。是他不該讓她走得這麼辛苦,不該讓她經常露宿野外的。他把一粒藥丸送到她口中,拉了拉蓋在她身上的衣服,握緊她滲出冷汗的小手,傳遞著溫暖與力量。看來,他要好好調理她了。
方濼覺得疼痛漸漸離她遠去,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在溫暖的包圍中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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