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艾默
尹盼星隨意走在聶家堡的後花園，看著眼前優美的景致，心裡想的卻是冰冷的雪霧谷。
她好想親切和藹的師父，及所有疼愛她的師兄姊們，她好懷念從前那段日子。
想著想著，她自然而然便想起昨天黑曜炎對她說的話，水霸迅速地佔據她整個眼眸。
為了這事，她已經一夜輾轉難眠。她很想教自己不要去想，但就是沒法控制自己。
一整個晚上她都在想，他說的話是真的嗎？他真的想娶美麗的聶荃嗎？而他還記得醉後與她發生的一切嗎？
一思及此，那層水霧終凝聚成串串水珠，爭相湧出，滴落粉頰。
她是不是該回去了呢？繼續待在這裡，只怕會看見她所愛的人如何向其它女子示好，她絕對承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可她捨不得離開他呵！就只一天沒見著他，她的心便難過得緊，她又怎麼可能離得開他呢？
緩步走向蓮池亭台，她沉靜地看著前方，看著曙光透過薄霧，四周漸漸明亮清晰起來。
原該令人讚歎的美景，卻絲毫入不了她的眼。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低沉地開口。
「若是想回去，妳大可離開，別勉強自己留在這兒。」
尹盼星一驚，急忙轉身，看見的便是黑曜炎蹙眉不悅的模樣。
望著他的表情，她的心一沉，清楚的知道，他根本忘了昨晚那令她永生難忘的一段美好的記憶。
「我沒有想回雪霧谷，你別亂猜。」尹?星低頭掩飾她的心虛，急忙辯解道。
他真厲害，一眼便看穿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那妳在哭什麼？」他又不是沒看見她頰邊的淚痕，及她那略泛紅絲的雙眸。
「我……」尹盼星聽見他話裡隱含的不悅，令她的心又是一痛。
「妳什麼？想家便是想家，有什麼好隱瞞的！」他不喜歡看見她這個模樣，但又不知該怎麼做才能令她開心。
「我會隱瞞，還不是怕你趕我回去……」尹盼星萬分委屆地嘟著嘴。
她怎麼也想不通，何以昨晚醉酒的他是那般溫柔，可清醒後的他，對自己的態度卻是這麼惡劣！
妳果可以，她還真想每天都拿酒灌醉他。
黑曜炎聞言，濃黑的劍眉擰得更緊。
他靜靜地凝望眼前毫無生氣的她。原本活潑愛笑的她，彷彿換了個性子似的，笑容已鮮少出現在她臉上。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能影響她這麼深、這麼重！
見他盯著自己不放，尹盼星原本黯然的雙眸不覺閃過一抹動人的光彩，而略顯蒼白的雙頰則染上淡淡的紅暈。
他這麼看著自己，是不是記起了昨晚他是怎麼對待自己的？
他會不會因此而願意正視她，接受她？
滿心喜悅的她，正待揚起甜美的笑容，卻教他無情的言語給硬生生地打斷。
「收起妳那副鬼樣子，教人看了就心煩。」黑曜炎不假思索地斥道，沒細想這話有多麼傷人。
他只是直覺地不想再看見她這失魂落魄、無精打采的模樣，那教他的心難受得緊。
他要她如從前一樣，和自己鬥嘴、作對。
「我是什麼樣子還輪不到你來管，沒人勉強你來看我這副鬼樣子！」她氣得口不擇言。
「妳果然改不了暴躁的個性。」見她又恢復有生氣的模樣，不禁咧嘴一笑，這才像他所認識的她。
「我知道你嫌棄我、討厭我，你大可不必理我啊！你走，我也不想再看見你。」深受屈辱的尹盼星，有些失控地朝他吼道。
她實在忍不住了，既然他這麼討厭她，那麼，她也不要他了，他能對她不屑一顧，她也可以。
「妳不來糾纏我，我倒樂得輕鬆。」黑曜炎朝她露出調侃一笑。
殊不知，他的玩笑話卻又狠狠地剌痛了她的心！
她緊咬牙根，死命忍著，不讓自己再在他面前流淚。
黑曜炎察覺到她的異樣，才想開口解釋，聶荃那清脆的嗓音卻在此時響起。
「盼星，原來妳在這兒！」
「找我有事？」尹盼星勉強擠出笑顏面對她。
「我看今日天氣不錯，咱們出去走走、散散心。」聶荃甜笑地邀約。
「不了，妳自己去。」尹盼星想也沒想地便開口拒絕她的好意。
「去吧！妳不是很喜歡看熱鬧的嗎？難得聶姑娘願意帶妳四處逛逛，妳該高興的接受才是。」黑曜炎也希望她出去散散心，重拾往日歡顏。
「我說我不想去，妳別再煩我了！」見他為聶荃說話，尹盼星怒火更熾。
「盼星，妳不該這麼對聶姑娘說話的！」黑曜炎微蹙眉。
「算了，既然盼星不想去，咱們也別勉強她。」聶荃知道她心中所想，同時也猜出昨晚她的計劃並沒有成功。「你們還沒有用早膳吧！咱們一起去飯廳。」
「我不餓，要吃你們吃。」尹?星冷冷的拒絕。
「盼星，妳別太過分了！」黑曜炎面帶慍色。
「怎麼啦？盼星，妳做了什麼，惹得妳三師兄生氣了？」聶徹帶笑地走近他們。
「我才沒有。」尹盼星知道自己確實過分了些，是以口氣不再那麼沖。
「沒事就好。」聶徹走近聶荃身邊，「荃兒，今日天氣不錯，用過早膳後，咱們請貴客一同遊湖去，妳說可好？」
「當然好。」聶荃笑著點頭。
「炎兄、盼星，你們不會拒絕吧？」聶徹直直地看著他倆。
「多謝聶大哥的好意，只是，今日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我還是不去了。」尹盼星此刻根本沒有玩耍的興致。
「盼星，怎麼了？這不像妳喔！」聶徹似笑非笑的道。
倒是黑曜炎聞言，心頭不覺一震。
可不是，以前的她愛玩，愛湊熱鬧，今日有得玩，她竟然提不起興致？！
「一起去吧！聽說洞庭湖的景色十分優美，錯過就可惜了。」黑曜炎不覺開口勸道。
他想，有些事他得盡快同尹盼星說清楚才行。
他不想再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了！
尹盼星聞言，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看他，心下一喜，隨即點頭應允。
一旁的聶荃見狀，一張俏臉竟出現似悲還喜的矛盾神色。
聶徹黑眸半瞇，複雜凌厲的眼眸正透著詭譎的光芒，只可惜，並沒人看見。
０００
今日，是個風和日麗、萬黑無雲的好日子。
聶徹一行人乘著華麗的畫舫，恣意游賞洞庭湖的優美景色。
大多時間，他們聚在船裡開心地說說笑笑。
尹盼星驚訝的發現，今日的黑曜炎對她不再如往日那般不耐，甚至還多了點溫柔體貼。
她看得出，他很不習慣這麼對她，但是，他似乎正在慢慢改變。
他看她的眼神已不再如往常般冷淡，那雙令她心動的深邃眼瞳似乎多了點她夢寐以求的柔情。
是她看錯了嗎？還是她真的打動了他？
她很想開口問他，但礙於聶家兩兄妹在場，她也只得將滿心的疑慮暫時按下。
聶徹卻在此時開了口。
「盼星，難得出來一趟，妳也別老是待在船裡，外頭風景如畫，不出去好好欣賞一番，不免可惜。」聶徹朝她溫柔一笑，「我陪妳出去吹吹風，散散心如何？」
「我……」尹盼星不由自主的看向黑曜炎。
她希望陪在身邊的人只有他呵！
「盼星，既然聶兄都開口了，妳就陪陪他吧！」正好，他也可以趁此機會和聶荃談一談。
雖然他並不覺得有這必要，但還是和她說清楚比較好。
「可是．．．．．」她就是不喜歡他和聶荃單獨在一起呀！
「盼星，難得聶兄有此興致，妳該好好陪他才是。」黑曜炎對著她又是一笑。
「大哥?盼星，我也一起去。」聶荃何嘗不知道，她大哥是故意替她製造機會。
她心裡雖十分願意與黑曜炎單獨相處，但總覺得自己這麼做，對盼星卻是一種背叛！
「荃兒，妳還是留下來陪陪炎兄吧！盼星就由我負責招呼。」聶徹的語氣十分堅持。
尹盼星這才看出，聶徹似乎有話想對她說。
「好吧！聶大哥，咱們出去看看風景。」
聶徹一笑，隨即跟著她走出畫肪。
看著他倆的背影，明知他倆不會有任何交集，黑曜炎更相信尹盼星對他的心，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仍舊竄了上來，心中更有股衝動想將她自聶徹身邊給拉回來。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獨佔欲竟然如此強烈！
而今，他還敢說，他對她只有兄妹之情嗎？
一旁的聶荃將他此刻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而她的心也跟著微微一痛。
果然，大哥還是料錯了，黑曜炎心中根本沒有她。
有的，只是尹盼星一人。
即使她有心爭取，只舊窮盡一生的時間，也無法令他的眼光自尹盼星身上移開！
相信他等會兒要對她說的，也是這件事吧！
０００
站在船緣，聶徹與尹盼星的眼光不約而同地看著眼前的湖光水色。
半晌，聶徹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盼星，妳看，他倆是不是很相配的一對？」他的話雖是問句，可語氣卻再肯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