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安妮塔·藍伯
「遊魂。」她似乎在思索這句話。「他們有沒有說那是什麼顏色、什麼花樣?」
「織工說沒有人能做得出那種布。」
「好一個沒有人能做得出來,」她嗔道。「我敢打賭我能在基德堡中找出那件披風。」
凱爾腦中發出警鈴:她知道了。
她的聲音透過那使他凍結的恐懼傳來。「咱們繼續寫報告,塞拉。晚餐之後我決定去拜訪伯爵。把最上層抽屜中那把鑰匙給我,我可能需要它。」
「但是他在書房研究魚餌。」
「好極了。」
杜凱爾就是邊地勳爵。若蘭一面為晚餐換裝,一面自責沒有及早看出來。她微笑的穿上那件最暴露的裙裝。幾年來解決複雜的國際紛爭,她低估了邊地的問題和人物。
想來,基德堡伯爵是她見過最不凡的人。在他那笨拙的外表下埋伏著一個狡詐的人——邊地勳爵。
但現在她張大眼睛了,而且不久就要當場拆穿他。然而想起自己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她感到無地自容。她再也不信任男人了。
一個小時後,她懊惱的坐在餐桌旁,因為伯爵派人來道歉,並命人將餐盤送到書房去。
「你似乎很失望。」艾琳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
若蘭壓抑怒氣,玩弄著食物。「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他。」
艾琳盯視著麥肯。「明天還可以問,除非你還沒有寫好給女王的信。」艾琳語焉不詳的為麥肯的前途說了幾句,而麥肯則只顧狼吞虎嚥地吃著他的甜點。
若蘭推開食物。談判協調的結果不容改變。「我已經寫好信了。」
「那麼我要帶雙胞胎去倫敦。」
「不。」塞拉說道。
「不。」麥肯說道。
塞拉滿嘴甜點,哀求的看若蘭一眼。「帶塞凡夫,他想去倫敦。」他說道。
「是的,」麥肯說道。「塞凡想去。」
「讓我留下來好嗎,若蘭小姐?」塞拉那通常桀騖不馴的面孔哀求的鼓起來。
她轉向塞凡。「你確定你的身體可以旅行?」
當然可以,他那傲慢的眼神像是在說。他甩開眉毛上的一繒烏黑直髮。「我好得足以應付任何刁蠻女人。」
「我們大家一起去,」麥肯尖聲道。「我可以一路上騎我的小馬,絕無怨言……」
「你父親肯讓你去嗎?」艾琳說道。
男孩張嘴,然後沮喪的退縮。「不肯,我最好也別問了,他自己留在這裡會寂寞的,我想塞拉和我得留下來陪他。」
艾琳詢問的看若蘭一眼。若蘭無可奈何的聳聳肩。
想到伯爵說,麥肯在辛克萊將會多麼痛苦,若蘭感到不忍。那個邪惡的亞蘋必定會折磨麥肯。
若蘭知道沒有孩子的安妮女王將會犯下錯誤,利用這個男孩來達成邊地的和平,而這樣麥肯便成為無辜的犧牲品。或許女王見到麥肯時,會改變心意。
「我可以請求你父親讓你去,」她說道。「今晚我必須和他談別的事。」
「我要留在這裡。」麥肯執拗地說道。
艾琳放下叉子。「我已經請求馬安格陪我們去。」
若蘭驚訝的說道:「我很意外。」
「這只是為了安全起見……以免遇見盜匪。」
雖然艾琳低下頭,若蘭還是瞧見她臉上的排紅。若蘭起身說道:「請容我告退,我要去見爵爺。」
「現在?」麥肯尖叫道。「不行,他的書房上鎖。他正在做魚餌,要花上好幾個小時呢!」
幾個小時!若蘭欣喜的想道,她可以乘機到他房間搜尋邊地勳爵的服裝。她壓抑興奮地說道:「那麼我回房去休息一下。」
若蘭離開餐桌。伯爵的房間在一樓,與他的書房隔兩扇門。她在走廊遇見安太太,手上端著托盤。女管家行禮。「您迷路了嗎,小姐?」
「哦,不。」若蘭假裝隨意的說道,雙手插入口袋中。她的手指碰到地道的鑰匙。「我正想去向廚師稱讚她的手藝。」
安太太嘗試微笑道:「抱歉,小姐。她已經去休息了,但你可以明天再告訴她。」
若蘭刻意的注視托盤。「給伯爵的?」
「是的。他忙著做明天要用的魚餌。」
若蘭不能等到明天;那時會有僕人走動。她笑道:「那麼趕快送去吧!他一定餓壞了。」
「你隨意逛逛吧!」安太太說道。「所有的走道都可通到大廳,只除了這一條。它通往地道,但你恐伯沒興趣。」
管家的話正中若蘭下懷。「謝謝你。我想我會逛逛,我喜愛城堡。」
若蘭回頭走向廚房,但是等管家一轉彎,便停下來。她快步走向遮掩地道入口的掛毯。進入陰涼的地道後,她停下來讓眼睛適應四周的黑暗。
她回想地道的地形,然後摸索前進。當她經過左邊第一扇門時,聽到隱約的人聲。是伯爵和安太太。她壓抑偷聽的衝動,前進到那個凹處。地彎腰觀視鑰匙孔,確定伯爵的臥房是空的。她感到一絲罪惡,然後自己找台階下。如果他對她誠實,她就不需要刺探他的隱私。身為邊地勳爵,他奪走了她的貞操;至少他得讓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她抓住門把,推開門。當她看到那張巨大的寶座時,不禁停下腳步。一位巨匠用一棵大橡樹雕刻而成。高高的檢背上,鐫刻著杜家的太陽和蘇格蘭的國花薊草。而做為扶手的人立獅子栩栩如生,幾欲怒吼。
她一面越過厚厚的花毯,一面對著那張椅子目不轉眼睛。雖然因年代久遠而黯然,它仍然威嚴堂皇。起居室的那個台座似乎是擺放它的絕佳位置。但伯爵卻不像是那種會在上面叱吒風雲的人。
邊地勳爵似乎更適合坐在上面,這個景象適時的刺激她走向衣櫥。她確信那件披風就在裡面。她打開它,裡面擺放著伯爵各式各樣的衣物,她心跳的搜索他的個人物品。
沒有被風,連一片暗色的布都沒有。
她失望但並不沮喪的繼續搜索床和書桌,還是一無所獲。她在一口箱子裡發現一套時髦帥氣的男裝,他為什麼從來不穿呢?
她困惑的關起箱子,坐在蓋子上。沮喪沖淡了她的信心。她已經認定伯爵和邊地勳爵是同一個人,現在不然了。
壁爐上的鍾敲響九點鐘。她害怕被發現,最後再掃視房間一眼,然後回到地道。她才剛把門拉上,站在黑暗的地道中,一個深沉的聲音說道:「姑娘,沒想到在下竟然發現你鬼鬼祟祟的從伯爵房間溜出來。」
第十四章
驚恐以及一雙鋼鉗般的手使得若蘭動彈不得。半晌她才吸口氣說道:「放開我。」
他的雙手抓緊她。「噓,姑娘。」他略微鬆開,但不足以讓她掙開。「我並不想嚇你。」
她敏銳的感覺杜凱爾沒有他這麼高。凱爾的言語通常是優雅的,沒有這樣渾厚、咄咄逼人。
一些疑點使她不再確定此人是杜凱爾。「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呢?」
太陽從西邊出來,她才會告訴他。「這是我和女王的事,我不需要向你報備。」
「我懂了,」他英氣勃發的說道。「你和我上床,但一點都不信任我。這和我的性格不合,也違反你的道德。」
「我的道德?」她震驚的試圖掙開。「是你引誘我,說你為我瘋狂的。」
「你才豪放呢!你忘了你壓住我,探索我的胸膛和私處嗎?」
回憶使她熱血沸騰。「我當然記得。我表現得像個妓女。」
他笑道:「不,姑娘。妓女技術高超得很,你是初嘗雲雨。」
她羞赧極了。「你這個流氓。」
「如果你否認你喜歡我,你就是睜眼說瞎話。而且你還想再要呢!」
她的驕傲叫她刮他耳光,她的心要她投入他懷中。教訓及經驗告訴她要正經地對付他。「我不否認你使我喜歡你。」
「使你喜歡我?」他退開,但一手仍放在她肩上。「就像昨夜那樣?還是像你玩弄的對象?」他的手下滑到她的乳房上。「現在呢,若蘭?」
她試圖克制翻騰情慾的抓住他的手腕。「你對我不公平,而且特別野蠻。為什麼?」
「因為你沒有慇勤的迎接、款待我,姑娘。」
他那佔有性的宣言使若蘭戰慄。她一直想要一位權威性的另一半,他珍愛她的感情。容許她和別人交往,但總是堅持他的獨佔。
但她並不是處在一個愛情至上的世界。她彷彿處在煉獄中,胼手胝足的謀生。如果她的懷疑沒錯,這個男人可能摧毀她的聲名、自尊和獨立。「你還沒告訴我你在做什麼?」
「呃,判官小姐,既然你如此堅持,我是來見伯爵的。很諷刺,不是嗎?因為你似乎也為了相同的目的。那個膽小鬼人呢?」
故弄玄虛,她想道。但她沒有那麼輕易上當。她站定腳跟,抬頭挺胸。「哦,是的。你不知道他在哪裡,是嗎?」
他的雙手抓緊她的肩膀。「是的,姑娘。但我會找到他的。除非你的記性突然失靈,否則你顯然才剛剛離開他的房間。最好他還沒上床,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