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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文 / 安妮塔·藍伯

    他感覺到有人扯他的手臂。「為什麼有人把木板釘在我們的窗戶上?」莎拉蹙眉問。

    可能是姓施的干的。就算他知道藍棋今天回來,這大膽的畜生也敢明目張膽地破壞。仇恨在藍棋心中翻騰。他的第一個衝動是衝向街盡頭把那治安官揪出來。英格蘭人預期他會採用大膽的策略,但第六任的羅斯公爵要令他們失望了,他將以自己的遊戲規則打敗施威爾。

    湯姆清清喉嚨。「我想要你親自看一下損害的情形。我已僱用每個可用的孟民族人。男人修理馬廄,女人打掃房間。我會立刻派他們到外面來。」

    「做得很好,湯姆。」

    「爸,為什麼窗戶要釘木板?」莎拉又問。

    「以免壞人打破玻璃上藍棋說著謊。

    「壞人?我會把他們除掉……就像討厭的虱子。」雅妮說。

    藍棋捏捏她的鼻子。「我來除掉他們,小乖。你讀你的書。」

    雅妮問:「東羅斯地區的治安官在哪裡?我想瞧瞧那醜陋的狡猾鬼。」

    藍棋答:「治安官住在街的另一邊。你們不准去那兒,聽懂沒?」

    「是的,爸爸。」她們齊聲答。

    馬車的門打開,藍棋振作起精神。他管理十幾處領地,情況全都比這裡好上許多,而且都已不再需要花工夫了。他抱著瑪麗下車,掃視他的領地。他在這裡有許多事要做,等地教訓了東羅斯治安官後,就要孟族人安全的返回,並解決經濟的問題,他和家人再返回金拜爾堡。但柏茱莉怎麼辦呢?

    僕人的篷車走向馬廄,但他懷疑馬廄是否還在。

    「真漂亮,爵爺。」茱莉注視著大理石柱說。「你一定感到很驕傲。」

    「我以建它的人和在此地生及死的人為傲。」

    「它好髒,」若婷說,踢著一堆從橫樑掉下的石子。「而且好小。」

    他的眼光打量眼前兒時的家。「是的,若婷,它在我記憶中也好像比較大。」他上次是以孩子的眼光看羅斯堡,此刻在他男人的眼中,看到的是個破滅希望和不公平的衰老象徵。

    莎拉站在台階底下,雙眼睜得大大的。傑林及六名屬下小心地站在前面的台階上。有十四層階梯通至雙扇大門。藍棋記得每片白色大理石的裂紋和脈絡。他注視裝飾在十二根大柱頂上的葉子圖案,鸛鵪依然在那兒築巢。多年前一隻小鳥曾由巢中掉落,他想救它但失敗了,但現在他不會失敗。

    「放我下去,爸,我想去探險。」瑪麗說。

    但他緊抱住他的女兒。這些孩子都不知他小時所受的苦。戰爭永遠不會觸及她們,她們、水遠不會受到被由家中帶走的一苦。

    他的目光盯著茱莉,她上前一步用掌心撫摸瑪麗的前額。「你覺得怎麼樣,甜心?」

    自上船後她第一次微笑。「不再那麼暈了,而且我好餓。」

    茱莉微笑地眨著眼。「我打賭你是餓了,瑪麗。我們看看她是否站得住好嗎,爵爺?」

    就像鹽抹在新的傷口上,她虛假的關心反而刺痛他。他應該趕走她,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會。他應該停止想她,可是他知道不可能。

    他放下瑪麗,握著她的小手。「莎拉、雅妮、若婷到這裡來。」他指著茱莉。「你也聽好」

    「當然。過來,女孩們。」

    當她們圍著他時,他蹲下來。「你們若要離開這房子,」定要告訴我是去什麼地方,即使是去馬廄也要說。聽懂了嗎?」

    若婷嬤起下唇。「可是那個茶店在哪兒?」

    「小姐和湯姆會帶你去。」她們到每個地方都會由湯姆護送;藍棋不打算讓茱莉帶仙的孩子離開這屋子。「你們不准單獨出去。沒得到允許,甚至不准走下這些階梯。泰恩是個繁忙的城市,這裡有壞人和流浪漢。」

    「治安官可能抓走我們。」瑪麗說。

    可是藍棋知道他必須擔心的是家中迷人的金髮女賊。「沒人會抓你,我要求你們保證不亂跑。」

    莎拉把手放在他手臂上,以天使般的態度說:「我答應你,爸爸。」

    瑪麗說:「我也是。」

    雅妮說:「我們可以抽口和平煙斗做為保證嗎?」

    若婷一本正經地說:「當然,我保證。一位小姐絕不會像雅妮那樣在沒人陪伴時出門。這是華小姐告訴我的。」

    「她也教你吃東西不要出聲音。」雅妮說。

    若婷的瞼轉紅。「我討厭你,孟雅妮。」

    「別吵了,」藍棋叫道。「我們就此約定。」他嚴厲地瞪著她們每」個。「如果你們哪個不守信,我會賣掉你們的小馬,拿走你們的弓箭。」

    瑪麗驚喘一聲,雅妮低聲咒罵,若婷生氣。莎拉說:「我們會聽話的,爸爸。」

    「很好,我們進去好嗎?」

    一小隊人進入,藍棋殿後。當他進入昏暗的屋裡時,發現自己屏息著,然後長長吁出」口震驚、憤怒和難過的長氣。他不敢台頭看吊燈。

    他期待屋子或許並未修茸,但絕沒想到他發現的是破壞。

    前廳和客廳都已沒有傢俱;來自希臘的巨甕、還有金框的家族肖像都不見了。原來掛著家族紋章的牆上只留下一個印子。

    樓梯的欄杆奇怪地松斜,悲哀令藍棋語塞。他記得母親由樓梯姍姍而下,她華麗的禮服閃著珠寶,纖纖玉手拂過欄杆。淚水梗在他喉中。

    「爵爺。」

    痛苦的海洋上飄來茱莉溫柔的聲音,她眼中閃著同情。他想要將臉埋入她頸窩中,為失去靈魂的家哭泣。然後地恢復神智。

    「我要帶女孩們去廚房。」她說。

    「很好,可是你們不要離開屋子。一個也不許。」

    她輕推女孩們走出房間。她們一定感覺到他的心情,因為若婷伸伸舌頭。

    藍棋鼓起勇氣台起眼看向扇形的圓頂。他看到吊燈,以為自己會當場崩潰。幾千顆高級的蘇格蘭水晶曾形成」朵盛開的玫瑰,現在卻到處結著蜘蛛網。

    僕人每年清洗吊燈兩次。藍棋曾看他們花幾個小時用肥皂清洗擦亮,然後魔法發生。管家轉開牆上一條齒輪鏈子,在一陣像清脆鈴響的叮噹聲中,巨大的玻璃花再度升至空中。他母親臉上閃著驕傲的光彩。

    他想到家中的舞會,其他族長的來訪。男士們給他喝幾口威士忌,女士們親他的香味。

    衣著華麗的男女相擁,翩翩起舞。他想到逝去的生活方式,想到他此刻的工作,以不流血的方式,使蘇格蘭和英格蘭的文化融合在一起。他看到茱莉由右邊的樓梯下來,她的手撐著牆。「臥房檢查過了,還可以用,可是後面的樓梯已腐壤。」她注視著吊燈。「我們會弄好它,爵爺。」

    「它無法降下來。」他指著水晶燈。「看那條由底下吊著的鏈子,它必須要穿過天花板上的另」個環。這是不可能的。」

    「我們可以用梯子和另一條鏈子。既然有人能把燈吊上去,我們就一定能想出法子把那條鏈子穿過環。」她平靜地說。

    修理吊燈比起整修這座城堡和整個東羅斯地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爬上去太危險,一盞燈不值得這麼麻煩」

    「它是很值得的。」

    她知道什麼?「它不值得。」

    她提高聲音。「它值得。」然後她笑起來。「我們真像小孩子,居然這樣爭吵。」

    她應該畢嘴。她的唇應該像莉安需要某件東西時般的顫抖,她應該表現得無助而非要整修他的屋子。他應該送她坐上返回殖民地的第一班船。「你似乎忘了誰是這兒的主人,柏小姐。」

    她不悅地說:「我當然沒忘,我做了一輩子的僕人。」她一根手指指著他。「我不知道你為何放棄,但我不會贊成。」

    「你敢這樣指著我。」他咆哮道。

    她縮回手。「對不起。或許我們該再收拾行李坐上篷車,返回船上,夾著尾巴逃回金拜爾。」

    他氣得挖苦道:「我知道你喜歡回去。別假裝你不願意。」她想要孟家族譜。

    她歎口氣,彷彿他在試探她的耐性。「維吉尼亞人不會夾著尾巴逃走上「知道這點真好。我的孩子在哪兒?」

    「她們和廚子在一起。我會叫她們幫忙,使你的城堡可以住人。」

    他想要勒死她,想要她的貞操,想要結束這段交談。自從知道柏茱莉的真面目以後,藍棋就在各種強烈的情緒間掙扎。憤怒常常戰勝。「不要瑪麗幫忙,她還太虛弱。」

    一抹得意的微笑照亮茱莉的臉。「瑪麗的工作不會花很多力氣。我建議我們來打個賭,如果我能使鏈子穿過那個環,你就要告訴我何事令你心煩。」

    這是最安全的賭注。他的獎品會是什麼呢?他想要什麼?他想要一個有愛心、有同情心和誠實的女人。可是他不會在她身上找到。他將退而求其次:性。「很好。如果你沒法把吊燈弄下來,你要自願到我的床上來。」她驚喘一聲,他繼續說:「你要到我的房間來,睡在我的床上,履行所有情婦─譯註:Mistress有女主人。女教師。情婦等意思一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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