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愛瑪·達西
精神上的黑暗比老鼠洞的黑暗更可怕。
阿曼達讓信使傳達最後一次信息。
「請轉告扎·西拉克,女侍們的手指現在變得靈巧了。我會服從他的意志。
「然後你走到他身邊,小聲說出下面這句話,只能讓他一人聽到。
「請求被批准後,你要用充滿愛的語氣輕輕對他說——願今夜的星星為我們倆而閃耀。」
第十七章
信使第三次進來的時候,科茲姆不安地在椅子上動來動去。
扎·西拉克今天的情緒特別難以預測,他的沉默許多次都超過了五分鐘,所以科茲姆非常緊張。
顯然,地質學家的女兒對酋長有著非常奇怪的影響力。在科茲姆看來,把她投進老鼠洞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如果每件事情都在不停地變,那讓他如何理解這一切呢?阿曼達向他求援已使他驚恐不安,儘管他認為自己的言行是很恰當的;但更讓他驚恐的是,扎·西拉克對她三次口信的不同反應。
第一次口信引來一陣嘲弄的大笑。科茲姆並不覺得那有什麼可笑的,他認為這個口信聽上去傲慢無禮。不過酋長的答覆深得他心,地質學家的女兒應該到她該去的地方。
在他看來,第二個口信也應得到同樣的答覆。扎·西拉克聽完後沉思了一會兒,嘴角泛起了會意的微笑,眼睛閃閃發光。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給科茲姆。令科茲姆驚奇的是,他的答覆居然還退讓了一大步。
科茲姆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雖然他知道酋長經常以神秘的思維方式思考問題,他還是感到煩惱,因為酋長對待阿曼達的態度缺乏連貫性。
信使剛鞠完躬,還沒來得及按慣例行禮問候,扎·西拉克就迫不及待地讓她快說。
扎·西拉克明顯地表現出不耐煩,他急於聽到阿曼達的口信。這麼多年來,科茲姆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急切的神情。
信使吟詠出那幾句話。
「接著說,接著說,」扎·西拉克催促道,他揮舞著手臂鼓勵信使繼續說。「肯定還有別的話,她不會到此為止的。」
信使走上前去,「這句話只說給您一個人聽。」她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出於某種科茲姆猜不出的原因,扎·西拉克聽了這句話被深深地觸動了,一時間竟一動不動地愣在那裡。他進入了一種絕對靜止的狀態,科茲姆知道這表明他正在全神貫注於某個重要問題。他在考慮每一個細節,分辨每一個細微差別。
「王妃還說了什麼?」
這句話打破了長時間的寂靜,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了。
「沒有了,閣下。」信使輕快地說。
「那你可以走了。」
信使離去了,科茲姆越來越不安。又過了幾分鐘,扎·西拉克才垂顧到他。
「今夜是滿月嗎?」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作出了某種決定。
「不是,閣下。午夜前就能確定今夜的月相。」
科茲姆查過日曆。據說滿月能使一個被女人迷住的男人暫時發瘋。科茲姆暗想,如果這種危險的月相出現在地平線上,那還是值得一查。
「你去訂購一批最新鮮、最嬌艷的扎比亞素馨,科茲姆。我要讓每個房間都擺滿鮮花。」
「我會辦好的。」科茲姆回答,心想難道偏月也能讓男人發狂嗎?
扎·西拉克的黑眼睛閃過一道光芒,這進一步證實了科茲姆的懷疑。不管怎樣,如果午夜後發生的事情辜負了酋長的期望……科茲姆感謝他的幸運星,幸虧他不是地質學家的女兒!
第十八章
阿曼達試了一次又一次,沮喪變成了絕望。她學著波利尼西亞人的樣子把面紗纏在腰上——印花布短圍裙與面紗的惟一區別僅在於面紗是透明的。她絞盡腦汁想出的各種系法都達不到滿意的效果。
適合在熱帶海灘上穿的裝束在這裡並不適用。她想穿得既有誘惑力又不失優雅,她必須吸引住他,迷住他。要達到這個目的不能穿得讓他……一目瞭然。
後宮的女侍們帶著極大的興趣跟在她後面轉來轉去,喋喋不休地議論著。阿曼達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了馬戲場的中央。她本來就焦急絕望,這些人使她的情緒更加惡劣。「你們誰有更好的主意?」看來毫無希望了,她只好放棄最後的努力。
那位會講英語的年長女侍從長靠椅上站起身來,自信地用權威性的語氣說出一個名字:「蓋婭。」
其他女人都興奮地拍起手來。
阿曼達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我需要幫助。」她說。
年長女侍點點頭,派出一個信使。
阿曼達在赤裸的身體上披了件罩袍,坐下來等待,不知下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她感到垂頭喪氣。身穿一塊面紗的主意真是一個災難。她心裡很清楚,要比費薩的舞女跳得還好簡直是異想天開。她閉上眼睛,想像扎·西拉克如何羞辱、嘲諷她。她祈求上帝發發慈悲。
後宮女侍中間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引起了她的注意。一位個子小小、鼻子尖尖的婦人被引進了會客室,那位年長的女侍把她帶到阿曼達面前作了介紹。
「這就是蓋婭,她是阿爾卡巴布最好的紗衣設計師。她在國內、國際都很有名氣。」
蓋婭目光銳利,她在鞠躬的同時已對阿曼達作出了評價,然後她退後一步,拍了拍手。隨著這聲信號,一隊模特魚貫而入,她們穿的各色各樣的服裝令人眼花繚亂,全是用一塊面紗製作的。這種搖曳飄逸的設計使女性的曲線畢露,但一切細節又若隱若現。
阿曼達沮喪地意識到,與這些專業的頂尖設計相比,她自己的設想真是幼稚可笑。她應該早點尋求幫助。
二十名模特走過一遍後,蓋婭問阿曼達,「您喜歡哪種式樣?」
阿曼達茫然地搖了搖頭。她看花了眼,自己也不知道挑哪一樣。這些式樣都棒極了,遠遠超過了她的想像。
「您的眼光很好,」蓋婭說,阿曼達被她的話弄糊塗了,不知蓋婭為何這樣理解她的沉默。「如果您想永遠贏得酋長的心,王妃,只有最好的才能達到目的。」
蓋婭像一個樂團指揮,她打了個響指,會客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一個模特走進來。所有在場的女人都因敬畏和欽佩而倒吸了一口冷氣。
「示巴女王拜見所羅門王時穿的就是這樣的紗衣,這件是複製品。」蓋婭介紹說。
這是一塊耀眼的猩紅色面紗,在模特一側肩上優雅地打了個結,用一個精緻的金飾針別住;一縷金線從飾針上瀉下,巧妙地斜繞在模特的身體上,把女性的每一條曲線都凸現出來。
「我們可以為王妃做一件式樣相同的紗衣,閃光面料的主色調是深淺不一的藍色和綠色,次色調是銀色。」蓋婭向她保證。「我冒昧地建議,這種式樣只屬於您一人,並且作為您所有服裝的基本要素。」
阿曼達心想,後宮裡肯定已有不少流言蜚語,很可能每個人都比她清楚正在發生的事情。但這件紗衣真是太漂亮了。阿曼達感到一陣興奮和激動,讓她看到了希望。
「我們用了一些小技巧,」蓋婭解釋道,「用隱針法在這裡縫一針,那裡再來一針。男人只會為面前的女人激動不已,根本不會注意這些細節。」
「我相信。」阿曼達同意道。假如一個男人停下來仔細琢磨衣服的縫製技術,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我們時間很緊,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蓋婭提醒她。「我們要為您量體裁衣。我帶來了最好的隱針法技師,這種技藝會盡可能不破壞衣料的線條而達到最佳效果。
「傳說所羅門王被示巴女王深深迷住了,他滿足了她的所有願望。」蓋婭繼續說道,「您踏入酋長房間的那一刻必須取得同樣的效果,再現這個傳奇。」
「我希望如此。」阿曼達帶著極大的熱情說。
「跟我來,」蓋婭帶阿曼達來到隔壁的房間,她的助手已按阿曼達的要求備好了衣料在那裡等候。「我的技藝必須保密。」蓋婭對她解釋說,關上了門。
阿曼達脫掉長袍,披上扎·西拉克要求的那種料子,讓蓋婭的助手量長度。幾雙手同時在她身上忙著,打褶、調整、撫平。
蓋婭指著一匹藍黑色的塔夫綢說:「您需要一件斗篷,這種面料最合適。我們在上面再加一個兜帽,這樣您在酋長面前出現時就帶著一種神秘氣息。」
阿曼達十分贊同這個主意。「誰付賬?」她有些緊張地問。
「沒……問題,發票會開到王宮。」
這下罪名更多了,阿曼達暗想,但她現在別無選擇,只得將自己的命運交給蓋婭。她需要一切能夠得到的幫助。
蓋婭為她忙碌時,阿曼達發覺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試衣的空當兒,她抽空洗了澡,把頭髮洗淨吹乾,用發刷刷得像絲一般柔亮。那些女侍勸她在身上塗一層乳液,使她看上去容光煥發。她修了指甲,上了一層乳粉色的指甲油。她面部的化妝很淡雅,只是巧妙地突出了她的眼睛,口紅的顏色與指甲油的顏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