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曹芸
等方晉跟趙大禎談完後，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幸福已經睡在方晉的懷裡，方晉就這麼抱著女兒跟思柔走在回家的路上。
思柔看著方晉說：「你怎麼了？」她決定今晚一定要問個明白。「我覺得你好像有事瞞著我。」
方晉知道思柔問的是什麼，他也知道他應該告訴思柔，但是，他就是說不出口。思柔跟八年前一樣天真無邪，要是他告訴思柔事情的真相，她會多難過啊！他做不出讓思柔難過的事。更何況，他感覺得出思柔仍然還愛著他，而諷刺的是，他發現自己也仍愛著思柔，在這種情形下，他要怎麼跟思柔說呢？
「沒什麼，可能是太久沒回台灣了，所以，有些不習慣吧！」可是，就算他不說，事情依舊存在啊！他該怎麼辦才好？
思柔的表情明白的告訴他，她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為什麼你跟我爸媽他們一樣，不肯告訴我實話呢？」
「思柔。」方晉知道他應該告訴思柔，不論如何，思柔有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的權利。
思柔嘟著嘴說：「我知道你們一定有什麼事在瞞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肯老實的告訴我呢？難道你們還當我是小孩子嗎？」
方晉再三猶豫後，還是無法說出口。「思柔，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什麼事瞞你。」
思柔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後才說。「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相信你吧！」
方晉沉默不語，他該怎麼辦？他的心愈來愈迷惑，也愈來愈不知道該怎麼跟思柔訴說這一切。他知道，只要他說了之後，他們這種和睦的氣氛就會煙消火滅，而他，卻貪婪的想要讓這種氣氛多停留一會。
回到家後，向太太在客廳裡等候他們。
「媽，你怎麼還沒睡？」思柔吃驚的問，母親一向準時十點就上床。
向太太看著女兒說：「思柔，我有話要跟方晉說，你先帶幸福上樓睡覺。」
「媽？」母親想跟方晉說些什麼呢？
幸福從父親的懷抱裡下來，揉著眼睛說：「已經到家了，爹地晚安、媽咪晚安、外婆晚安，我去睡覺了。」
「思柔，你也上去。」向太太看著思柔說。
思柔看了方晉跟母親一眼，雖然，她想知道母親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她的面說，但她還是乖乖的跟著女兒上樓去了。
「坐。」向太太看著方晉說。
方晉坐了下來，看著向太太。「向媽媽，你要跟我說些什麼？」
向太太看了方晉好一會後才說：「再幾個禮拜向伯伯就會從南部出差回來，我想盡快把你的事情解決，不然，你向伯伯看到你一定會很生氣的！我今晚在這等你，是要問你，你什麼時候才要回美國去？」
向伯伯看到他會生氣是理所當然的，連向思洋到現在看到他，還總是一副恨不得海扁他一頓的樣子，更何況是向伯伯，在他這樣對思柔後，他已經不敢指望向家人會給他任何的好臉色看了。
「我想等幸福的教學觀摩完了，再跟思柔和幸福說。」就算他要回美國也不會偷偷摸摸的走，他會先告訴思柔和幸福的。
「你要告訴思柔跟幸福什麼？」向太太以伶俐的眼神看著方晉。「告訴她們，你要回美國跟別的女人結婚，所以才要離開她們？如果你真的這樣告訴她們，你想，這對年紀還小的幸福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我會婉轉的告訴幸福。
「怎麼個婉轉法呢？」向太太冷笑的說。「不管你再怎麼婉轉的說，幸福還是會認為你不要她跟她的母親了。更別提我那可憐的女兒，她一直是那麼的相信你，你忍心讓她傷心、難過嗎？」
方晉一時失去理智，激動的說：「我沒有不要她跟思柔啊！」
向太太要聽的就是這句話。「可是，這卻是事實啊！就算你現在不告訴幸福，幸福長大後，還是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想，到時幸福會怎麼樣呢？」向太太懇切的說：「方晉，我拜託你，如果你不要思柔跟幸福，就請你快點離開台灣吧！幸福跟思柔那兒，我會想辦法告訴她們，而不讓她們母女倆遭受太大的傷害。」
「我也不想傷害她們啊！幸福……她是我唯一的女兒啊！」他怎麼忍心傷害思柔母女呢？
「那麼，你要怎麼跟她們母女解釋這一切呢？」向太太滿意的看著方晉。「幸福的年紀還小，她又能懂多少呢？從她懂事起，她就一直希望能跟父母親一起生活，這個心願你能讓她實現嗎？如果你不要思柔她們，就請你離開她們的生活吧！我跟你向伯伯、還有思洋會幫她們母女度過這一切的。」
他當然想實現幸福的願望啊！他欠思柔跟幸福實在太多了，尤其是幸福，從她一出生，他就沒有給過她一點父愛啊！
可是，他也不能對不起家茵啊！家茵是這麼的信任他，但為什麼他現在腦海裡儘是思柔那張信任他的表情，跟幸福那張洋溢喜悅的笑臉呢？
方晉一路心事重重的定回家，他不停的想著向伯母跟他說的話：「如果你不要思柔她們母女的話，請離開她們的生活吧！」
幸福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怎麼可能不要她呢？！幸福是這麼的愛著他這個父親；思柔是這麼的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他要怎麼告訴她們母女倆呢？就這麼明白的告訴思柔，他在美國已經有未婚妻了，再過不久，他們就要結婚了。這對思柔將會是多大的打擊？還有幸福，她一定會認為是他不要她了，她將會多麼的傷心啊？
可是，他也不能不回美國，家茵還在美國等著他，更別提他的工作、他的父母了，但他也一樣丟不下思柔跟幸福她們兩個。尤其是他看思柔無怨無悔的樣子，更讓他覺得內疚，本來他以為思柔一定會怨他、恨他，沒想到思柔一點也不怪他，這樣讓他覺得他虧欠思柔的更多了。
他該怎麼辦呢？思柔跟家茵他只能選擇一個，而偏偏這兩個女人都是難得的好女人。如果他選擇了思柔，他就辜負了家茵這麼多年來對他的一往情深；如果他選擇了家茵，他也一樣是辜負了思柔，畢竟他欠思柔太多了。而這之間又有個幸福在，他該怎麼告訴幸福呢？
方晉就這樣一夜無眠到天明。不過，他也因此更加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一定要把他即將結婚的事告訴思柔，他不能再瞞下去了。
第五章
「媽、爸，你們怎麼來了？」方晉吃驚的看著父母。他還以為是幸福來找他，沒想到打開門看見的居然是他的父母。
顏如玉冷哼一聲走了進來。「你還記得我這個媽啊？」
看樣子母親已經知道了一切，他看著父親無可奈何的跟著母親的後面走了進來。
「媽、爸你們來台灣是……」
「是來帶你回去的。」顏如玉看著兒子說：「我什麼都不要聽，我已經訂好後天下午三點半的飛機了，我要你屆時跟我們一起回紐約去。」如果再讓兒子留在台灣，遲早又會被那個女人給拐去。
方晉搖搖頭說：「我還不能回去。」
「為什麼？」顏如玉生氣的說：「你別忘了，你就要跟家茵結婚了，你現在不回去，要留到什麼時候才回去？」
「我沒忘，只是我已經答應幸福，要跟思柔一起去她的學校參加教學觀摩，所以，我不能現在跟你們回去。」幸福期待了那麼久，他不願意讓女兒失望，而且在他走之前，他也必須跟思柔解釋清楚才行。
「幸福是誰？」兒子果然還跟向思柔那個女人纏在一起。
方晉看著母親說：「幸福是我的女兒。」
聽兒子這麼說，顏如玉的火氣立刻冒了出來，「你怎麼知道她是你的女兒？阿晉，你可不要被向思柔那個女人騙了。搞不好她連她自己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才故意把那個小雜種賴到你頭上。」
她才不相信當年向思柔肚子裡的小雜種是兒子的，那時，向思柔的年紀這麼小，就能跟她的兒子纏在一起，誰知道她是不是也跟其他的男人有一腿？虧兒子還是個大律師，居然那麼簡單就被那個女人給騙了。
「媽，我不許你這樣說思柔，你明明知道幸福是我的女兒。」方晉反駁著母親說，幸福是他的女兒，不是什麼小雜種。
顏如玉愣了一下，「我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兒，反正我們方家是不會認她的，我要你後天就跟我一起回美國去。」
方晉堅決的說：「我會回美國，但不是後天。」
「阿晉，」顏如玉看著兒子，決定對他動之以情，「難道你不在乎家茵嗎？家茵是你的未婚妻，要是她知道了這一切，你想想看，她會多難過？難道在你心目中，那個小雜種比家茵對你還來得重要嗎？」
「媽，幸福是我的女兒，不是什麼小雜種。」方晉看著母親，他不明白母親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孫女呢？「而且，我也不打算向家茵隱瞞幸福的事，如果家茵要跟我結婚，她就必須要接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