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葉雙
「小爺,你別再打了,快來瞧瞧莫姑娘。」
直到機靈的低呼竄入他耳際,他這才如夢初醒,忙不迭連奔帶爬的跑到他的身邊,審視著莫戲晴。
「我姊怎麼了?」
「她受的傷不輕,再拖下去,只怕……」已從主子那得知他們關係的機靈,不表樂觀的搖了搖頭。
「快……快……帶她去找大夫。」
「我們?!」他們兩個剛才可是偷偷摸摸的爬進張府,現下要再出去都怕有困難了,何況是帶上這麼大的一個人。
「對啊!快,要是我姊姊出了什麼事,我……」終究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就算再成熟也會害怕,一想到唯一的親人很可能離世,莫亂兒的眼淚狂熟了出來。
就在他們苦思對策之際,門口突然飄落下一人。
機靈一見來人大喜,連忙說道:「柳大人,你快快快……」
「啊,糟了!來不及了!」望著莫戲晴頭上那如注的血流,柳飄揚心中暗叫了聲糟。
儘管他早已對羅烈那批人的詭計洞燭機先,馬不停蹄的到兩湖總督那兒調來了兵馬,但卻還是來遲了一步。
這個女人可是他兄弟長這麼大唯一動心的一次,要是就此香消玉殞了,那場豈不是要去地獄找老婆了?
向來掛在臉上的那抹玩世不恭頓時退去,他神色一凜,搶過了莫戲晴便往外竄去。
現在是救命第一呀!
至於被關進牢裡的那個貴人可以慢慢再救,更別提那些惡黨,有得是時間慢慢整治。
第九章
陰暗潮濕的環境,生存著無數的耗子臭蟲。
透過一根根鐵柱望出去,仍然是那一根根的鐵柱,彷彿人的一生就要在這些鐵柱之中度過,沒有絲毫的希望。
雙手雙腳被鐵圈牢牢箍在牆壁之上,即使環境萬般惡劣,但皇甫冷揚依舊渾身散發著不減的天生威嚴。
他閉著眼,認真調理著週身的氣息,冷靜下來的他努力尋思如何逃出生天。
他必須緊快出去,否則只怕戲晴那氣起來便不顧一切的烈性子會讓她有危險。
就在他心思運轉之間,牢房的門吱啊一聲的被打了開來,皇甫冷揚緊閉的雙目不睜。
從那滿室濃重的馨香,他已經可以得知來者是誰了。
「我說三皇子,這做囚犯的滋味如何啊?」長平郡主的纖纖細指肆無忌憚的攀爬在他胸膛之上,萬般的眷戀。
這是一種挑逗,如果對像換作是戲晴,他可能會心生他念,可是當對像換成了陰毒的長平郡主,他的心可是半點波瀾不興。
「嘖.怎麼啞了!」她呵呵嬌笑,一張臉更是主動偎進了他的胸膛,毫不知恥的說道:「是不是不想理我啊?」
皇甫冷揚依然無語,像是把她當成一隻煩人的蟲子在他耳邊嗡嗡叫著。
長平郡主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她就是愛煞了他這股子的冷,所以癡纏了多年終究不願放手。
即使是在這撕破臉的時刻,她依然想要得到他,即使只是人不是心,那也無所謂。
做個紀念嘛!至少她也同她愛極了的三皇子肌膚交纏過嘛!
抬起手,她揮退了隨侍之人,待牢房的門被合上,才再次開了口,「不想理我沒關係,可是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心愛的女人,現在怎麼樣了?」
她這一問,可真是問進了皇甫冷揚的心坎裡,此時此刻他最擔心、最憂心的,並不是羅烈的野心,也不是她的恣意污辱,而是莫戲晴。
只見他原本緊閉的眸子倏地大睜,陰校的眸光緊緊的鎖著她咬牙問道:「她怎麼樣了?」
「你那天也聽到了,我要張邵邦玩膩了她之後,便送她去妓院接客,現在只怕不知待在哪個恩客身邊,曲意承歡了。」她故意這麼說著,可是心裡卻難免暗咒道,那個張邵邦真是靠不住,不過是要他處理一個女人罷了,竟然弄得自己被打得滿頭包,人也不見了。
還好,張邵邦說那女人性子倔,在旁人來救她之前先一步撞了牆,要活下去只怕很難,這才讓她心頭的一口怨氣出得乾淨。
「那是不可能的,戲晴的性子倔,絕不可能讓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想也沒想的,皇甫冷揚否絕她的謊言。
「哦,對她這麼有把握?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你對女人的評價這麼高了。」
「戲晴值得!」
簡單的幾個字.立時讓長平郡主暴跳如雷,她笑臉一卸,陰沉的說:「她值得難道我就不值得?」
「你跟她比?!」皇甫冷揚挑眉,不屑的神情毫不遮掩的流露。」「就好像污泥與白雪,怎麼比?」
「你……」她自小被人捧上了天,怎麼能忍受這樣的污辱,氣極的她索性拿起掛在牆上的鞭子,咬牙問:「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立刻要了你的命?」
「你當然可以,可是你不會。」
「誰說的?」她冷硬的一笑,甩起鞭子毫不留情的襲上了他的胸膛,像是洩恨似的,一鞭跟著一鞭,鐵了心的要打到他求饒才肯手。
但皇甫冷揚硬是咬著牙,承受著那蝕心的疼,腦裡浮現的依然是莫戲晴的臉。
兩個人渾然沒有注意到,牢房的門被悄悄拉開了一條縫細,然後不停的擴大……
「我要你說你愛我,說你不該愛上那個女人!」她邊打邊吼,弄得香汗淋漓,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突然間,往後揮去的鞭子像是卡住了似的,再也揮不上他那血跡斑斑的胸膛,長平郡主氣極的回頭,卻被砍了一記手刀。
纖細的身子硬聲倒地,但閉著眼的皇甫冷揚渾然不覺,像是刻意想要撩撥她怒火般的說道:「即使你打死了我,也不可能讓戲晴兒的身影從我心裡除去,我愛她!」
「我知道你愛她,可是你要是再繼續窩在這裡,只怕你們倆只能在地獄相愛了。」柳飄揚望著一身狼狽,渾身是傷的他,很是沒好氣的道。
奇怪了,他怎麼從來不知道他這位總是高高在上,冷靜得像是塊冰的好友兼主子這麼多情。
即使身在險境,仍不忘大聲說愛?
皇甫冷揚倏地睜眼,一見來人,沒有驚詫.彷彿已經料到了他會來似的埋怨道:「你怎麼拖了這麼久?」
「我的命差點沒了,拖得久些也是應該好嗎?」救人還要被人嫌,柳飄揚覺得很不值。
「你知不知道那個羅烈多陰毒,竟然反將了我一軍,唆使我送去臥底的男寵反將我一軍,害我差點兒壯烈成仁,我只好飛快跑去兩湖總督那兒調來軍馬,準備殺他個片甲不留。誰知道一回來,你卻失了蹤,而莫戲晴受了重傷……」他邊說邊替他鬆開手銬腳鐐,不意話才說了一半,皇甫冷揚的手已經揪住了他的衣襟。
「你說戲晴兒怎麼了?」巨大的恐懼襲來,一聽到莫戲晴受了重傷,所有的冷靜全都自他身軀內抽離。
「她……」柳飄揚恨不得重重的打上自己一巴掌,幹麼嘴那麼快!他們都還沒逃出去,就告訴他這件事,若是他一激動起來,壞了事不打緊,到時又把他好不容易搶回來的小命給賠進去.那不就虧大了。
「快說,她究竟怎麼了?」皇甫冷揚的手勁因著激動不斷的加大,險險沒有勒死他。
「喂,你先放手,放手!」他的手在半空中四處飛舞著,直到皇甫冷楊好不容易將手鬆開了一些些,他這才得以喘過氣來。
厚,他知道莫戲晴對皇甫冷揚很重要,可是有重要到要為了知道她的消息而掐死他嗎?
「快說!」
「她不想被辱,所以撞壁自盡了啦!可是……」沒死!
「沒死」這兩個字沒有機會說口,因為皇甫冷楊一聽到莫戲晴真如他所想的自盡了,當下所有的忿怒內斂,面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了一陣濃濃的殺意。
恍若不覺得胸前那蔓爬的傷口會痛似的挺直了身軀,他宛若一個復仇之神般對著柳飄揚冷冷問道:「現在她人在哪裡?」
「因為客棧到處都是羅烈的爪牙,所以我聽亂兒的話,把她送到了瀟湘閣去了。」他一五一十的說了。
皇甫冷揚點了點頭,「羅烈、張邵邦殺,誅九族,至於長平郡主,將她送到軍營裡當軍妓,一日沒有接滿三十個人,不准給她飯吃。」
話一交代完,他挺直身軀走了出去,完全無視於門外那些守門兵卒的阻擋一拳解決一個,一堆人立刻死的死、傷的傷。
嘖嘖,顯然這些人是真的惹毛了皇甫冷揚,可是這些懲罰是他以為莫戲晴死了後所作的決定,但若是她沒死呢?那這些重罰還罰不罰?
柳飄揚的視線轉到了倒在地上的長平郡主身上,當下有了決定。
要罰,而且要加倍的罰,誰叫他們陰險得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
宛若天神似的,皇甫冷揚昂藏的身軀來到了瀟湘閣,像是早已料得到他的出現,寶姨娘什麼也沒說,倒是翠含煙出面將他帶到了莫戲晴的身邊。
莫亂兒淌著淚,機靈一臉的慌亂,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這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安詳得宛若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