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葉雙
「蔚中,你瞧清楚她是誰。」對於他的魯莽,君少恩只是無奈的搖頭。
方才要不是他阻止的快,只怕現下他這個魯莽的表弟已經惹下大麻煩了。
「我管她是誰!」刑蔚中沒好氣的說,但一雙眼仍是不由自主的往那兩個小賊瞟去。
「瞧清楚了?」
「不就是兩個小毛賊……」刑蔚中的話突然頓住,然後一雙眼倏地瞪大。
兩個女人!?
可那又怎麼樣,就算是女人,也是賊啊!
清楚的瞧見了刑蔚中眸中的不以為然,君少恩索性直接道出她們的身份。「他們不是賊,她們是宮家的小姐和侍女。」
「拜託,表哥你搞錯了吧!宮家的小姐幹麼像個偷兒似的,在自家院裡偷偷摸摸的行動。」刑蔚中不以為然的輕嗤。
「我沒搞錯,況且就算我搞錯,宮伯父也不至於搞不清楚自己的女兒是誰吧!」君少恩沒好氣的說。
對於他這個有時魯莽到過頭的表弟,他常常頭痛得緊。
今天他不但使計讓他不得不困在宮家,還差點落了個意圖謀殺宮小姐的罪名,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為了報復而帶他前來是不是一個不智之舉了。
聽著君少恩肯定的話,再抬眼瞧瞧逐漸往他們這兒走近的宮濤略,刑蔚中總算相信了宮清靈的身份。
「蔚中,快向宮小姐道歉。」眼見他終於相信,君少恩連忙息事寧人的說。
可誰知刑蔚中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依然理直氣壯得緊。「就算她真是宮家小姐,但誰知道她們的身份啊,這樣躲躲閃閃的,任何人見著了也覺得可疑。」
「誰閃閃躲躲、偷偷摸摸的啊!這裡是我家,本小姐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要你來多管閒事嗎?」
一手努力地揉弄著自己依然發痛的頭皮,宮清靈氣呼呼的手扠著腰,對刑蔚中吼道:「倒是你,又是哪根蔥、那根蒜,幹麼沒事進宮家來殺人。」
殺人?這個指控也未免太嚴重了吧!他若真要殺她,她不會到現在還有命。
對於她那誇大到極點的指控,刑蔚中只是翻著白眼,很是不屑地說:「殺妳我還嫌手髒呢!要不是顧念宮、君兩家的情誼,妳以為我很願意出手嗎?」
「你……」宮清靈氣極了,向來被人捧在手掌心上的她怎堪這樣的污辱,她跨步上前,正打算揚手給他一個教訓之際,身後卻傳來了爹親嚴肅的低喝聲。
「清靈不得無禮。」
知道向來最疼自己的爹爹已在身後,宮清靈當下宛若一隻翩翩彩蝶似的旋了個身,然後飛撲進爹親的懷裡,哭訴道:「爹,這個魯莽男子欺負人,你快將他趕出宮家去。」
「清靈,別胡說,刑賢侄怎麼說也是客人,咱們做主人的沒有盡心招待已是不該,怎麼可以說要把人家趕走呢?」宮濤略凝聲低斥著女兒的無禮。
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眼下是宮、君兩家聯姻最重要的時刻,他可不想因為一點小誤會,就葬送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呢!
「可是他欺負人家啊!」眼見疼她的爹都不替她主持公道,宮清靈孩子氣的跺著腳。
「傻孩子,這全是一場誤會!妳向來度量極大,怎麼計較起這點小事來了呢?」
輕撫著女兒的發,宮濤略技巧十足的軟聲安撫,順道藉著這番話語彰顯出女兒的大度量。
「妳想想,今天幸好是妳,若是換作真的小賊,刑賢侄不出手相助,那咱們宮家可就得損失不少了!」
對於爹親說的話,宮清靈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
「可是……」她真的不懂,向來疼她的爹怎麼會這麼說話,嘟起了嘴還想再說些什麼。
然而,宮濤略已眼明嘴快地開口,「別再可是了,妳也受了驚嚇,快讓輕願服侍妳回房歇著吧!」
「爹……」宮清靈跺著腳抗議,可收到指示的花輕願已經先一步的上前扶住她的肩頭,微微使力要將她帶離了這一團紊亂之中。
百般不願意離開的宮清靈無奈之餘,只好認命的邁開了步伐,然後就在她與刑蔚中錯身之際,她毫不掩飾地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彷彿是在警告他,他們之間的梁子結下了,他最好小心一點。
可就這麼一眼,一抹莫名的熟悉感在轉瞬間竄上了心頭,她好奇地再回頭,卻正好瞧見了他臉上那抹不在意的訕笑。
火氣更上心頭,宮清靈哪還管得了什麼熟悉不熟悉的,當下就決定把他當成仇人。
宮清靈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報這個仇的,絕對!
***
月兒高掛,眾多繁星圍繞。
花輕願手裡繡著花,眼光卻不時瞟至那個倚窗憑眺,幾乎氣嘟了一張嘴的宮清靈。
見到小姐又再發孩子脾氣,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的便再次埋首於自己眼底下的繡布。
但突然間,一聲驚呼劃破了夜的寧靜,也讓花輕願結結實實地嚇了好大一跳。
「啊!」圓呼呼的眼兒拂去了怒氣,閃爍著燦亮的光芒,宮清靈的臉上儘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小姐,妳怎麼了?」還以為主子出了什麼事,花輕願甚至連自己手上因為被嚇到而刺著的傷口都顧不著,連忙問道。
「我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她說的咬牙切齒、憎恨至極。
望著主子那氣憤的模樣,花輕願沒轍地搖了搖頭。
她自然知道主子口中的那個「他」是指誰,不就是那個讓小姐氣了一整晚,就連晚膳也沒用的刑公子嗎?
自己的激動得不到響應,又見花輕願一臉無奈的模樣,孩子心性的宮清靈邁步上前,走到了繡架前。
她彎下身,與花輕願眉對眉、眼對眼,然後不悅地問:「輕願,妳怎麼不問我『他』是誰?」她問話的方式,彷彿花輕願的不問是多麼罪大惡極的事。
花輕願見狀,深知為保小命,最好從善如流,於是她輕啟檀口問:「那個刑公子究竟是誰?」
「他就是那個該死的烏龜王八蛋。」宮清靈惡狠狠的說。
「呃……」花輕願完全愣住了。
這個回答有不等於沒有嗎?畢竟刑公子是烏龜王八蛋這句話她都已經聽了一個晚上,早就不稀奇了。
看著她一臉迷惑,宮清靈知道她不懂,於是再次憤憤地說:「他就是小時候,總愛同我搶君大哥的二愣子。」
小時候!?
這倒新鮮了,因為她到宮家的時候,小姐已十三、四歲的年紀,在禮教的束縛下,便再也沒踏進過君家。
所以她自然不瞭解宮清靈和刑蔚中在年幼時期究竟有怎樣的糾葛。
「對,沒錯!」愈想愈氣,那個可惡的男人依然和小時候一樣惡劣,光憑這點她就可以肯定他絕對是他。
「看來你們小時候就結下樑子了?」花輕願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主子的答案是肯定的話,那可就真的該糟了。
沒有以前的恩怨情仇,他們之間已是水火不容了,如今再讓小姐想起小時的前仇舊恨,這下要是一個弄不好,只怕這宮家是要雞飛狗跳了。
「對啊!」不說不氣,說起這宮清靈就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小時候人家就喜歡君大哥了,可那個壞蛋就偏要來同我搶君大哥,每每我才拉著君大哥玩了一會兒,他就忙不迭的來拉定君大哥,說要練武什麼的。」
這……也算是仇嗎?
先前看她憤恨不平的樣子,花輕願還以為兩人之間真有什麼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沒想到只是這麼丁點兒芝麻大的事。
但宮清靈卻像是壓根沒瞧見她的詫異,又兀自繼續數落,「他小時候還惡劣的把我推下水塘,害我從此怕水。」
嗯!這倒還算得上是一種冤仇。
花輕願點了點頭,終於願意承認他們梁子結的有點道理。
「輕願,妳可別以為那個壞蛋做過的壞事只有這些,還有呢!」像是數落上了癮似的,宮清靈才喘了口氣,又忙不迭的繼續說:「最可惡的是,有一次他們在練武,那傢伙像是故意似的,拿著亮晃晃的刀子在我的手臂上劃了一刀,那疤可是至今都還在呢!」
咦,有嗎?聽到這裡,花輕願的疑惑又起。
她伺候小姐入浴也不是三、兩天的事情了,怎也沒見過她那婀娜多姿、白皙如雪的肌膚上有啥傷疤來著。
她腦海中的疑惑末除,就見宮清靈已經大剌刺的撩起了自己的水袖,然後指著臂上的一處肌膚,「喏,瞧瞧,不就在這兒嗎?」
瞧小姐說的信誓旦旦的,花輕願雖然頭一眼沒瞧見那上頭有啥疤痕,但她仍很努力的一瞧再瞧。
就在她幾乎投降地抬起頭想要對宮清靈承認自己真的瞧不著任何傷疤之際,突然一道淡到幾乎與肌膚同色,但略淺的小痕映入她的眼簾。
呃,這就是讓主子顯然快要氣炸的「疤」嗎?
它還真是……小得讓人幾乎忘了它的存在呢!
這值得這麼生氣嗎?
但她可沒膽多說什麼,畢竟她還是很珍惜自己這條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