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祭年獸

第4頁 文 / 葉雙

    「大哥!你對我們很沒有信心喔!」年昕舜指控性的眼神筆直的掃向年昕堯,但見他的眸中沒有一絲信任的光彩,年昕舜只好捺著性子解釋道:「我們不會這麼無聊的去招惹山下那群貪婪兼白癡的人類,因為我們躲他們都來不及了,而若不是為了族裡的生計,你以為我們會想要下山嗎?」

    年昕舜沒好氣的說,山下的人個個壞心眼十足,誰會去自討苦吃?不過他也不忘順便在言語之中討些功勞。

    「那昕敖和昕紹呢?會不會是他們招來的麻煩?」年昕堯終於相信大弟的話,可卻又不由自主的懷疑另外一個弟弟和堂弟。

    「天啊!」年昕舜低喊了一聲,然後萬般不平的說道:「大哥,你難道就不能對我們多點信心嗎?我相信以昕敖這種軟趴趴的個性,他絕對不可能去主動招惹麻煩,而昕紹雖然愛吃,可是他也絕對不可能會為了吃去招惹那些愚蠢的人類。」

    「這……」褪下怒火的年昕堯仔細的想了想,發現年昕舜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現下眼見這個麻煩就要上山了,他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突然間,他犀利的眼神掃向正笑得一臉惹人厭的年昕舜,心中在轉瞬之間有了決定。

    只見他向來威嚴的臉上,浮現一抹算計的笑容,那抹笑容雖讓他嚴肅的臉龐放鬆了不少,可卻偏偏讓一旁的年昕舜忍不住的渾身泛起寒顫。

    「老大,你該不會是想……」宛若烏雲罩頂一般,年昕舜小心翼翼的問道。

    「想怎麼樣?」年昕堯笑笑的問,兩道劍眉高聳的挑起,一雙星眸更是閃亮得嚇人。

    「想……呃……」年昕舜當然不會笨得自己說出年昕堯心中的打算,那不正好中了他大哥的下懷,所以即使心中的預感愈來愈明顯,他仍裝傻的說:「我也不知道你是想怎樣啦!反正你是史上最英明的族長,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向來奸詐的年昕舜可是十分瞭解這個道理,所以他也太吝惜於錦上添花的奉送一句讚美之詞。

    「我當然是有辦法了。」對於年昕舜的讚美,年昕堯面不改色的收下,但接下來的話卻險些讓正在喝茶的年昕舜給嗆得去見閻王。

    「我的辦法就是派你這個年族中最聰明的賽諸葛去擺平這一切,你覺得這個辦法好不好?」

    皮笑肉不笑的,年昕堯滿意的看到年昕舜的臉在轉瞬之間變得鐵青,這個發現讓向來威嚴沉穩的他也忍不住在俊臉上扯出一抹笑。

    「呢,這個辦法是不錯啦!」好不容易嚥下梗在喉頭的茶水,為了免除自己的惡運,年昕舜只好暗罵在心裡,但仍小心翼翼地陪笑般說:「但大哥考不考慮換個人選。」

    「是可以考慮啦!」年昕堯伸出食指搓撫著自個兒有稜有角的下頷,然後皮笑向不笑的開口,「昕紹現在行蹤不明,當然不能指望他,而昕敖則必須下山去尋找昕紹,要不然我去怎麼樣?那族裡的事情就要全部拜託你了。」

    昕到年昕堯的「建議」,年昕舜嚇得連忙搖著手,如果他真的接受大哥的建議,那他就是一隻笨得十成十的豬了。

    誰都知道族長的位置有多難做,雖然享有權威,可卻得累得跟條狗似的,如果要他暫代族長之位,他寧願下山去搞定那些無知的人類。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讓那個『祭品』上不了山。」挫敗的垂下雙肩,此刻的年昕舜一反往常的嘻皮笑臉,宛如一隻鬥敗的公雞。

    他憤恨的瞄一眼眸中流露出滿意眼神的年昕堯,心裡忍不住祈禱著,最好快點出現一個能夠制得住年昕堯的人,那麼他絕對會將之奉若神明。

    誰說他年昕舜是族裡最奸的男人,他倒覺得這個「最奸」的名號,應該是他那個外表看似威嚴,但其實骨子裡全都是一肚子壞水的大哥年昕堯,才有資格獲得這個封號。

    「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上山,尤其是那個新娘子。」年昕堯嚴肅的交代道。

    他現在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沒時間應付漢族人的新娘,漢族人總是將女人養得嬌嬌弱弱的,甚至把腳纏得比一個人的手掌還小,說什麼走起路來可以「搖曳生姿」,不過照他看來更像是搖搖晃晃。

    所以他相信那絕對是一個麻煩,一個很大的麻煩,畢竟這裡是天山,需要的是強健的女人,而不是一個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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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鎮有錢人嫁女兒,卻沒有喧天的鑼鼓,亦沒有長串的鞭炮,更沒有大紅燈籠,身著白色嫁衣的晴兒在拜別爹和二娘以後,帶著一抹淡然的神情,踏上一頂銀白色的喜轎

    沿路上,每家每戶皆在自家門曰擺設三牲五果,然後在晴兒的喜轎經過之際,拿著清香誠心的跪拜著。

    甚至還有人拿著香一路的尾隨,只祈求在獻出鎮裡的才女後,鎮上風調雨順。和和泰泰.

    喜轎緩緩的前進,終於在喜轎即將接近天山之際,晴兒突然揚聲喝停行進中的轎夫。

    她那突兀的舉動,震驚隨行的王媒婆,就怕晴兒改變心意,不肯上山嫁給年獸,於是她連忙來到轎旁,掀起簾子對裡頭的人兒問:「高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詩情和畫意呢?」晴兒未掀頭帕,逕自朝著王媒婆的發聲方向問道。

    王媒婆未及回應,兩個俏丫鬟隨即搶上前來,望著晴兒一襲白嫁衣的模樣,還未及開口,淚已先流地說道:「小姐,我們在這兒。」

    聽到自己丫鬟的聲音,晴兒二話不說的動手掀起白帕,但她的舉動卻引來王媒婆的不滿,「高小姐,你這樣自個兒掀起頭帕,是不吉利的。」

    聞言,晴兒自嘲的一笑,淡淡的反問:「吉利不吉利對我現在要去的地方,又有何差別呢?」

    晴兒的反問,讓王媒婆的老臉上頓時湧現一抹尷尬,「這……」

    「下去吧!讓我和詩情及畫意說幾句話,然後我們就可以上山了。」晴兒也不想為難王媒婆,只是婉言的驅離她。

    「可是……」王媒婆向來小心翼翼,昕到自個兒必須離開新娘,生怕她會搞出什麼把戲,然後惹怒年,禍及全鎮,所以對於晴兒的交代,不自覺的猶豫。

    雖然她也很捨不得把晴兒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往天上送,但是要是不送她上去,那麼倒霉遭殃的或許就是他們了,所以就算再不忍也得看緊一點。

    看著王媒婆的猶豫,晴兒不覺怒從中來,於是忍不住的出言譏諷,「怎麼?怕我逃嗎?那你怕不怕我會對年獸進些讒言,然後讓他滅了東鎮。」

    沒有想到她隨口的胡謅卻駭著了王媒婆,只見她一臉驚駭,慌忙的退開來,臉上的表情也更顯恭敬。

    這樣子的王媒婆看得晴兒忍不住的搖頭,想起自己的命運和鎮民的迷信,終是只能將心底的無奈化做一聲歎息。

    「小姐,你有什麼事要交代嗎?」詩情拿起帕子拭拭自己的淚,然後抬眼看向而無表情的小姐。

    聽到詩情的問題,晴兒頓時回過神來,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對著詩情和畫意說道:「你們送到這兒就好了,該回去了。」

    「可是我們還想再送。」詩情不捨的抗議著晴兒的命令。「我們不要這麼早回去。」

    「千里送君終須一別,何必呢?」晴兒拒絕詩情想要再繼續相送的好意,然後語多關懷的說:「再上去就是天山了,山路崎嶇又危險,你們還是回去吧!」

    「小姐……」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小姐還總是替別人想!

    詩情和畫意兩人都忍不住因為晴兒的話心疼起來,「小姐,我們不怕危險,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你就讓我們多送你一程吧!」

    「傻瓜,就是因為今日一別,無緣再相見,所以才希望你們別為了送我而傷了自己,這樣我會更不安心的。」晴兒語帶輕斥,「更何況你們忘了我的托付了嗎?別讓我不安心,好嗎?」

    「這……好吧!」詩情和畫意兩人對看一眼,終是在不忍中忍痛應允離去。「小姐,你要多保重!」

    晴兒含笑收下她們的叮囑,看著她們逐漸遠去,於是開口讓喜轎繼續前行,隨著喜轎的搖擺速度愈來愈大,晴兒的心房也愈來愈緊縮。

    想著自己即將成為年獸的妻子,眼眶又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可是除了認命之外,她還能怎麼辦呢?

    罷了!除了認命又能如何呢?年獸便是年獸吧!晴兒默默的閉上充滿惶惑的雙眸,掩去那簾外不斷消逝的山嵐景色,晴兒的一顆心漸漸的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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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雲密佈,陰氣森森,送嫁的一行人愈走是愈心驚,愈走是愈膽跳。

    原本晴朗的天氣在轎隊進入半山腰時突地變得陰沉,連同王媒婆在內的一群人仰頭望天,心中同時出現一抹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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