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葉雙
這個傻女人肯定是想藉著這樣的態度,來逼他離開她的生命,讓她一個人面對死亡。
可既然已經知道新荷為了他所做的付出,他怎麼可能離去,他不但不會離去,他還要陪著她度過每一分每一秒。
「有人在想要刺激我,和我分手的時候昏了過去,你想我能不來看看嗎?」戲謔的語氣包含著無數的心疼,只不過思緒紊亂的新荷並沒有察覺到。
「現在你人已經看到了,我還沒死,那你也可以走了。」儘管心裡十分渴望席幕城的一個擁抱,可她仍硬起心腸下逐客令。
真是個固執的小女人呵!對著新荷那形之於外的堅強,和流露在眸中的脆弱,席幕城忍不住的搖頭歎息。
難道她就不能為自己想一想嗎?做什麼事之前都只先顧到別人,任由自己被人誤解和憎恨也沒有關係。
終是不忍再繼續戲弄她,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用盡所有的溫柔去呵護著。
「你幹什麼?」
在一股溫暖藉著他的手流進她的身軀時,她的身體立時一僵,然後忙不迭的揮手打去他的。
「傻子!」心疼的低哞了一聲,席幕城的手轉移陣地,來到她那被他打得猶泛黑青的頰畔,細細的臨摹,也任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悔恨和心疼將自己淹沒。
該死的自己啊!怎麼可以對著最心愛的女人下這麼重的手,席幕城的動作輕柔,可自責卻如滔滔巨浪,席天卷地而來。
「你到底在幹什麼?」席幕城的輕觸讓新荷忍不住的輕顫,可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又再次揮開他的手。
但這次席幕城卻沒有讓她如願,反而緊緊的握住柔皙的小手,而且不論新荷怎麼掙扎都掙脫不出他的掌握。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努力了好一陣子抽不回自己的手,新荷只好挫敗的任由他握著,然後氣急敗壞的再次質問他。
席幕城的眸光毫不猶豫的與她的交疊,試圖讓她看清那其中的真情摯愛。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新荷反問,即使明知他知曉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但她仍頑固的賭上那百分之一的機會,「我們已經分手了,什麼關係都沒有,我不認為我有什麼應該告訴你的。」
「你這個該死的小頑固!」含著寵溺的低咒,席幕城一把將她攬進懷裡。「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病?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承受?」
淚汩汩地滴落在席幕城寬闊的肩上,新荷的心被他那心疼的語氣給撞出了一個大洞,再也堅強不起來。
多想永遠沉溺在這樣溫柔的懷抱中呵!可是,想起自己的病,新荷只好堅強的又硬起了聲。「記得你曾經打過我一巴掌嗎?」
「記得!」席幕城點了點頭,他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曾這樣傷害過他最心愛的女人。「我很抱歉,看到你倚在方以塑的懷裡,我真是嫉妒極了。」
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新荷的深情,席幕城真誠的訴說著心情,也溫柔的道出歉意。
「沒有什麼值得說抱歉的,那一巴掌算是打斷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新荷強遏著自己迎視著他的視線,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我是死是活,與你無關。」
「你……」新荷這番決絕的話的確傷了席幕城的心,可是更惹出他對她無限的愛憐。「別想用這樣冷漠的言詞,逼我離開你。」
「我說的是真話!」
即使明知道等到席幕城離開之後,自己會為了曾經說過這句話而懊悔千遍,但新荷仍硬著聲說道。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離開你嗎?不會的!現在即使是死神都已經無法自我身邊將你帶走了。」
席幕城堅定的訴說著自己守護新荷的意念,擺明了不管新荷再說任何殘忍的話都無法將他自她的身邊驅離。
「你走吧,從今天起,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話—說完,新荷立即閉上眼,不看也不聽的鑽回被窩,隔絕了他那含著深濃情感的目光。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守著你,就算只是一天、兩天,我也心甘情願,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眼見躲在背窩裡的新荷一動也不動,席幕城也不轉身離開,只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守護著她。
「媽咪……」寂靜的病房響起孩子興奮的叫聲,在新荷還沒有回過神來之際,一個小巧靈活的身子已經撲進她的懷中。
她緊緊的擁著瀚瀚,總覺得彷彿已經幾個世紀不曾見過自己疼入心坎裡的孩子了。
「我很想你,你為什麼都不回家?」用力的汲取著母親身上的芳香,瀚瀚笑巧的臉上有著滿足的笑容,可是仍不忘埋怨道。
「媽咪生病了,所以不能回家。」愛憐的輕撫著孩子的短髮,新荷稍稍拉開母子之間的距離,然後仔細的打量著瀚瀚的全身上下。
看著他那一如以前的純真笑靨,新荷真誠的向邵雅君道謝,「席伯母,謝謝您幫我照顧瀚瀚。」
「她也是我的孫子不是嗎?」這幾天來她和瀚瀚兩個祖孫早就培養出濃厚的親情,對於新荷獨自一人能將孩子教導得這麼好,她亦是由衷的感激。
拉著瀚瀚的手,新荷的心裡迴盪著一股子奇怪的感覺,直到瀚瀚身上那席雪白的小西裝映入眼簾,她才猛地恍然大悟。
以往她總是讓孩子穿著得簡便舒適,幾乎沒讓他穿過這麼正式的服裝,所以才會讓她這麼不習慣。
「瀚瀚,等會兒奶奶要帶你去哪啊!怎麼穿得這麼帥呢?」以為邵雅君要帶瀚瀚出門,才會將兒子打扮得這麼正式,於是她便隨口問道。
「媽咪,奶奶說我們是要去參加婚禮。」天真的孩子心頭總是藏不住秘密,他沒見著奶奶的擠眉弄眼,驕傲的對媽咪說道。
「喔!」新荷應喝了一聲,壓根也沒起疑,難怪就連邵雅君也是盛裝打扮,原來是要去參加婚禮啊!
站在一旁的邵雅君看著新荷一點懷疑都沒有,心中的一塊大石放下,但卻又忍不住的旁敲側擊了起來。
「新荷,現在幕城已經知道你的病了,你有什麼打算?」
絲毫沒有猶豫的,新荷就回答道:「在最短的時間內出院,然後回台灣。」
「什麼?你還要回台灣。」一聽到新荷的答案,邵雅君也忍不住的吃了一驚,連忙問道。
「是啊!」理所當然的答道,除了這個選擇之外,她不以為自已還有什麼別的選擇。「我想回台灣,就算要死,我也想要死在自己的故鄉。」
邵雅君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已然傳來席幕城堅定的聲音,不一會兒他那高大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那是不可能的!除了我的身邊之外,你哪裡也不能去。」
不想再和席幕城爭論這個問題,新荷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將自己整個人埋進被裡,一如過去幾天一樣。
她怕自己一見到他就會變得脆弱,然後沉淪在他癡傻的愛意之中。
可是這一次,席幕城可不容許新荷繼續逃避下去,他幾個大踏步的上前,一把掀開了被新荷緊抓著的被單,然後在她的唇畔上烙下一記輕吻。
一吻既罷,他強硬的以巨掌溫柔的固定著新荷的頭部,讓她的眸子對上他的,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哪裡也不能去。」
「你沒有那個權利。」閃不開、躲不掉,新荷只好被迫望著他。
「今天以後,我便有這個權利,因為你會成為我的妻子,而我則會成為你的天地,我在這兒立誓要永遠守護著你。」
「你說什麼?」難以接受和消化他的話語,新荷轉頭求助於邵雅君,「伯母,您勸勸他,要他不要這麼固執,我和他是不會有什麼永遠的,何必呢?」
怎知她的求助卻沒有獲得任何正面的回應,只見邵雅君笑意盈盈的反而勸著新荷。
「新荷,嫁給我兒子有什麼不好的,他人又長得帥、身價又不凡,更何況他還有一顆深愛你的心。」
極盡所能的推銷著自己的兒子,頓悟之後的邵雅君和以前那個眼睛長著頭頂上的貴婦人有著極大的不同。
「伯母……」孤立無援的新荷挫敗的低喊了一聲,然後這才哀傷的說道:「您明知道我和他永遠不會有什麼永遠的,你們又何必這麼做呢?」
「誰說不會有什麼永遠?」一句嬌斥自門口傳來,聲音的主人正是大老遠從台灣趕來的若亞。「你要有信心,像席幕城這樣的好男人現在這個社會上可是不多了。」
隨著若亞的出現,刑奕磷、龍峻濤、甯甯、水月,還有方以塑全都魚貫似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看著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祝福的笑容,而且全都盛裝打扮出現,新荷的心裡在轉瞬間敲響了警鐘。
「你們怎麼會全都來了?」她狐疑的問道。
「新荷姐,我們是來參加你的婚禮的!」甯甯興奮的大叫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新荷臉上凝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