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葉雙
「可是……那是咱們的盤纏耶!」翩蝶忍不住地揚聲抗議。
誰知她的抗議卻只換來了妤潼無所謂的一笑和不在意的聳肩。
「怕啥,銀子沒有了還有銀票,再不然身上這些爹爹賞賜的珠飾隨便一件也是價值連城。」
妤潼從沒嘗過沒錢的苦,哪裡會將這點銀兩放在心上。
就這樣,一路上不管是遇著了多少乞兒,她一律大方給予,讓翩蝶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小姐,你好不好別再給了!」在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發完包袱裡的最後一兩銀子之後,翩蝶終於再也忍不住的發出抗議之聲。「銀子都已經被你給光了,那咱倆的吃穿用度……」
「現銀沒了,那就把銀票拿去兌現啊!」妤潼還是不在意,依然理所當然的說道,反正出來的時候她順手捉了一大疊的銀票,夠她們吃喝不盡了。
誰知她的話才說完,突然轉角衝出來了幾個人,直往拿著包袱的翩蝶撞去。
妤潼和翩蝶被那群人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想要避開,以免被衝撞。
可問題是人家彷彿是衝著她們來的,不管她們怎麼避,人還是筆直的往她們而來,而且個個凶神惡煞,儼然就像書中所描繪的盜匪般。
「小姐,這該怎麼……」翩蝶的話還沒問完,背在肩上的包袱就被人用力一扯。
那可是她們所有的身家財產耶!翩蝶當然死也不肯放手。
就在翩蝶用力反抗之際,突然間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出現在她們的眼前,妤潼心生不祥,正要叫她放開手上的包袱,那把大刀已經朝著她砍下。
「啊!」命在旦夕的翩蝶被嚇得軟了腿,緊揣著包袱的手都忘了鬆開,只能閉上眼,尖叫著等待劇痛的來臨。
「放手!」眼見她命在旦夕,妤潼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連忙衝上前去,手一伸就緊握住正要往她砍下的大刀。
一陣幾乎叫她承受不住的劇痛自手心上傳來,但妤潼卻仍是死命的捉著,咬著牙就是不讓那把刀有傷著翩蝶的機會。
突然間,不知打哪兒飛來一顆勁道十足的小石子,打歪了那把幾欲奪人性命的大刀。
那握著大刀的人虎口被震得發麻,鬆開了大刀,這突如其來的重量,也讓妤潼跟著跌坐在地。
「公主……公主,你還好吧!」雖然從閻王爺那兒撿回了一條命,但翩蝶還沒來得及先顧自己,便連滾帶爬的奔到了妤潼的身邊,望著她那汩汩冒出鮮血的手,還沒開口,眼淚已經狂肆飆出。
「都是奴婢不好,害公主受傷了!」
「傻……話……我沒事……」一陣陣的劇痛襲來,妤潼嘴裡安慰著翩蝶,但眼前卻逐漸變得黑暗,透著那逐漸幽暗的視線,她彷彿見著了冷信正踏著氣沖沖的步子朝她走來。
是看錯了吧!他此刻應該還在宮中,怎麼可能會在這兒。
雖然妤潼的理智這樣告訴自己,可那抹越顯清晰的身影還是帶給她一陣心安的感覺,也讓她不再抗拒的墜入幽幽黑霧之中。
「老四,現下怎麼辦?回宮還是回家?」被四弟從家裡挖出來的冷擎解決完了那群盜匪,先是伸手在妤潼的身上點了幾個穴好幫她止血,然後白了一眼抱著她哭得昏天暗地的翩蝶,跟著才將自己的視線轉往冷信身上,只見他的眸中殺氣濃濃,瞪著地上的大刀好一會,然後才讓理智壓抑住自己的憤怒。「二哥,把這些人送官嚴辦,這傷害皇親國戚的罪刑,你該知道吧?」與往常的儒雅不同,此刻的冷信眼中殺意盡現,他稍嫌粗魯的將翩蝶給撥了開,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妤潼妥當的抱入懷中,嘴裡仍不忘向冷擎交代著不能輕饒的決心。
「我當然知道!」簡言之,就是死罪啦!冷擎頷首接下了任務,將一群盜匪給打包送辦。
哇,向來主張以儒家人性本善的思想來治國的冷信這會兒竟然這麼暴力,真個是破天荒了。
呵,照這模樣瞧來,那太子說的話可真不假,他這個書獃子弟弟還真是對小公主動了情,否則哪來這般想要殺人的怒氣與意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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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
妤潼痛得即使在夢中亦齜牙咧嘴的,那滑稽的模樣看得冷信是又好氣、又好笑。
可即使臉上帶著笑容,不過這會兒冷信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她給按在大腿上,好好的痛揍一頓。
管他什麼抄家滅族,管他什麼天牢裡永不見天日,他就是想揍她。
每次只要一想到那時看到她滿手鮮血握著那把亮晃晃的刀子時,他的一顆心就緊緊的揪痛著。
只怕是真的愛上她了吧,這個磨人的小公主呵!
冷信頭一次細細的凝著她,看著她紅潤的唇、嬌俏的鼻,腦中不自覺的浮現了她那水靈靈的眸,一如他現在瞧到的模樣。
咦,她醒了!
這個認知方入他的腦際,原本漾著柔情的臉隨即冷了下來,一雙炯炯的眸子微瞇,流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而這廂剛自迷夢中醒過來的妤潼當然也不好受,還來不及呼痛就被他的冷眼一瞪,害她只能僵在那兒,像個木頭人偶似的。
被瞪得頭皮發麻,記憶中,之前燒了他的書時,他也是先用這樣可怕的眼神瞪著她,然後……
下意識的,妤潼悄悄的挪移著自個兒的身體,想要離他遠一點。
偏偏一時忘了自己的手傷,這才用手撐在床榻上,就傳來了一陣痛徹心扉的疼。
「啊!好痛……」妤潼才呼痛,一雙手就被冷信給捧了起來,仔細地瞧著,薄抿的唇也跟著流露出心疼的叨念。
「你是白癡嗎?不知道自己的手受傷,想要廢了這雙手嗎?」
「我……」不知怎地,瞧著他仔細審視的模樣,原本空蕩蕩的心頓時被一股暖流填得滿滿的。
「你什麼你,沒事帶著丫鬟出宮,還裝大方,一路施捨銀子,被當成了肥羊都不知道!」
他怎麼知道自己一路施捨銀子?難不成他早就盯上她了,這樣的念頭讓妤潼瞠大了眸子。
「要不是我和二哥剛巧趕到,我看你們主僕能夠活蹦亂跳的回宮去嗎?」
「我……」
「你什麼你,你真的該讓人好好的教訓一頓才是。」冷信一改往常冷靜自若的模樣,氣沖沖地低吼著。
教訓一頓?她該不會是想和上次一樣打她的小屁屁吧!
「你不可以打我!」妤潼嘟著嘴嚷道。
「為啥不行?」冷信瞇著眼質問道,他的手可是癢極了,蠢蠢欲動的想要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
「因為我是公主!」公主這個身份向來好用,可誰知道對他一點用也沒有。
「很快就不是了。」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冷信朝著她逼近。
咦,這是什麼意思,她生下來是公主,長這麼大還是公主,等到老死,這個公主的頭銜依然不會變,不是嗎?
因為你即將成為我的妻子!
答案在冷信的心裡兜轉而過,但他僅是詭異的勾唇而笑,沒有說出口,然後忽爾又轉變了話題說道:「你為什麼不肯見我?」
「啊!」腦筋動的沒有冷信快,妤潼一時轉不過來的望著他,像是不能理解他的問題似的。
「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你寧願死在宮外,也不肯見我一面?」冷信又冷不防的問道。
「我沒有寧願死在宮外也不願見你,我是……」頭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固執,她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出宮就會遇到危險。
「給我理由,為什麼不見我?」讀書人那種追根究底的個性展露無疑,冷信執意要得到答案。「還有你那天為什麼哭?」
兩個問題都是難題,妤潼壓根通通都不知道該怎麼答,只好傻笑帶過。
她總不能大刺刺的告訴他,她之所以哭是因為吃醋,之所以不見他,是怕愛得更深而不能自拔吧!
「說!你是不是因為愛上我?」傾身逼視,玩不來拐彎抹角的冷信直言問道。
妤潼驚嚇得雙手捂胸,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只好用小腦袋瓜迎向他的瞪視。
很好,這丫頭在和他玩捉迷藏嗎?緊抿的唇微微地向上勾起,綻露出一抹危險弔詭的笑容。
不由分說的伸手勾住她的下頷,逼她迎視著自己,既然知曉了自己的心意,冷信沒有理由任她打起迷糊仗。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總要給他一個答案。
縱然龍敖風說她也傾心於他,他也曾隱隱察覺她的心意,可是感情這事啊,總要她親口說出來的才算數,不是嗎?
「你說不說?」冷信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唔……」妤潼緊閉著唇,猛地搖晃著頭。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他已經有了寧潼姐姐了,要是她將自己的感情說出來,那豈不是徒增三人的煩惱。
「不說是嗎?」魔魅的笑容突揚,冷信輕喃著,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身向前,攫住了她紅艷艷的唇。
既然不肯說,那就用做的吧!他總有方法能夠確定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