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林淮玉
「那皇上那裡就由哀家去說明,不能讓他有借題發揮的機會。」
「皇兄不是那樣武斷的人,母后不必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皇上一直防著你啊,濤兒。」郭太后憂心地道。
「皇兄防我是怕我有二心,我不會讓皇兄有機會用這種理由來定我的罪。」
郭太后長歎了一口氣。「濤兒,你要記住,我就只有你一個兒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在有生之年嘗到喪子之痛。」
「母后,不會的。」
「十年前,二皇子過去時,蘭貴人哭得肝腸寸斷,那模樣連先皇看了都歎息。你是我的心頭肉,只要你快樂,這些年來哪件事我不是依著你的意思辦。你要小心,知道嗎?」郭太后身為母親,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出事。
「二哥自小身子骨就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同,我會好好活著,請母后安心。」
「別太相信你皇兄,明白嗎?」
朱序濤瞭解的點點頭。
「婚事呢?下個月會如期舉行嗎?」
「沒有理由不如期舉行。」
郭太后提醒他:「孩子找著了嗎?」
他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找著了。」
「怎麼說杳兒也是個親王的女兒,雖然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是嗎?」
郭太后輕聲問。見他不語,她瞭解地又道:「不是對吧?」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親王的女兒就是郡主,讓她保有這個頭銜,享郡主的榮耀和食祿。」
「孩兒不會虧待她。」
「是誰做的?」郭太后問。
「張潮舟。」他說了一個名字。
「誰?」郭太后一時沒反應過來。
「尚書張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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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兒郡主重回王府,全府上下好不歡欣。
「好像瘦了點。」杜香椿繞著朱杳左看右看之後,下此結論。
紀晚櫻將朱杳抱在懷中,心中充滿了感激。「王爺真是神通廣大,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回杳兒。」
「師哥本領強,自然有的是辦法。」
朱杳咯咯笑著,不識人間愁滋味。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要剝奪孩子享榮華富貴的權利?」奶娘秀娥問。
「誰知道呢?」
杜香椿看了一眼紀晚櫻,兩人有默契的心照不宣,她們不能在外人面前走漏半點風聲。
稍後,兩人獨處時,杜香椿才道:「師哥派人盯了張大人好些時日了,終於發現這個大秘密。」
「阿靜會哭死。」紀晚櫻能體會程穎靜的心情。
「也真奇怪,張大人為何要抱走孩子呢?他又不是不能生,就算不能生,要抱也該是抱走男孩呀。」
「穎浪哥到天牢去看過張大人了,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師哥一定知道,一會兒咱們問他去。這段時日發生好多事呢,比起過去三年發生的事還多。」杜香樁此刻突然有些感歎,平凡就是福,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好。
「王爺何時回來?」
「師哥進宮談婚禮事宜,掌燈時才會回來,你找師哥有事啊?」
「明天一早,我想給姐姐上香去。」她有好多話想跟姐姐說,感謝她保佑杳兒平安、感謝她把王爺送給她。
「聽說張鐵軍的家人上書給皇上,想請皇上評理,真好笑。」
「評什麼理?」
「他們之中有人不願離開京城。」
「是委屈了他們。」
杜香樁激動地道:「委屈什麼?師哥吃了那種悶虧已經夠冤枉了,難道還要日日擔心在大街上遇見張家人,讓人指指點點啊。」
「張家人知道王爺遣走他們的原因嗎?」
「不清楚。反正這筆賬得算在他們頭上就是了,誰教張鐵軍是他們的家人。」杜香椿怒道。
「現在,他們也是杳兒的家人了。」
「你可別婦人之仁,你只要想想師哥讓人奪了妻是件多麼沒面子的事,就不會替張家人說話了。」
紀晚櫻自然是站在朱序濤這一邊的,可自己姐姐做錯了事卻要不相干的人承受,她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他們想請皇上主持公道是嗎?」
「門兒都沒有!」杜香椿吼道。
「王爺心裡一定很苦。」
「鬧大了對大家都沒好處。」杜香樁實際地道,她不信世間沒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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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穎靜趕來王府求情,說著說著,大把的淚便滾落香腮。
「你求晚櫻也沒用。」杜香椿冷言道。
「潮舟哥是讓人利用的,他好可憐,能不能請王爺行行好?」
紀晚櫻心裡的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事王爺自有主張。」
「所以你不肯幫忙?」
「張大人為何要抱走孩子呢?」
「還不就是一念之仁。」
杜香椿不以為然地道:「什麼一念之仁?偷偷抱走人家的孩子也是仁愛的表現嗎?」
「潮舟哥是有苦衷的,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求求你。孩子現在也還給你們了,你們一定得追究嗎?」
「你自己將心比心。」杜香椿指著程穎靜的左胸道。
「要是我,我會當作這一切不曾發生。」程穎靜不假思索地道。
「哈!這種話你說得出口?」
「晚櫻,沒有人真正受到傷害不是嗎?我真的好喜歡潮舟哥,請你幫個忙。我知道以前我對你的態度一直不好,我知道我很過分,今日一併向你致歉。」她低著頭道。
「真是個比我還現實的人!」杜香椿啐了句。
「阿靜,張大人抱走孩子的動機很重要,你能問明白嗎?這也能左右他的刑罰。」紀晚櫻認真地說。
聞言,程穎靜彷彿看見一線生機。「真的?」
「可以試試看就是了,至少是個機會。」
「我現在就去問,立刻去、馬上去!」抹乾淚,她快步跑出王府。
「程穎浪的妹妹怎麼這麼討人厭啊?」
紀晚櫻笑道:「如果你對穎浪哥有意思,就不能討厭阿靜,你要事半功倍,還得靠她。」
「對喔,我真是笨!」杜香椿敲了下自己的腦門。
「她的話在顆浪哥面前也許能起些作用,所以幫助阿靜對你絕對有好處。」
「能怎麼幫?師哥才有決定權。」
「所以我們得一起在王爺身上下功夫。」她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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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三王爺朱序濤親自問案。
「你和張鐵軍是什麼關係?」
脫下官服的張潮舟,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固執地一句話也不說。
「不說是嗎?這罪判下去最重可是得誅九族的,你不在乎,本王更沒有在乎的必要。」
「你憑什麼誅我九族!」張潮舟激動地大吼。
「你跟張鐵軍是什麼關係?」朱序濤又問了一遍。張鐵軍——一個妻妾成群的男人,還勾引了他的妻子,既可恨又可恥!
「我說了之後,是不是能放過我的家人?」張潮舟不怕丟自己的命,就怕家人受累。
朱序濤面無表情地道:「就看你能告訴我些什麼。」
「張鐵軍是我恩公的獨生子。」
「抱走孩子是受誰指使?」
「是我自己的主意。恩公還有個女兒,孀居在祥風山山腰上,我認為張家的孩子本就該歸張家人撫養,所以抱走孩子,讓孩子有認祖歸宗的一天。」
「荒唐!」朱序濤怒斥。
「我不後悔。」
「你當然不後悔,因為你自以為以此種愚行報了恩公恩情,但你可曾想過本王的心情?」
「王爺高高在上,又將娶妻,很快就會有別的孩子,我不認為少了一個女兒是件多了不得的事。」
「你太離譜了!」
「王爺,既然孩子並非你所親生,那讓孩子回到她親生的家人身邊不是很好嗎?」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莉思會是個好母親,她很愛孩子的,如果王爺肯見見她……」
「我見過莉思了,她是個啞子,如何教養孩子?」朱序濤反問道。
「莉思雖啞,可她善良又溫柔,會用她全部的愛來愛孩子的。」
朱序濤綻開一抹細微的笑。「既然她的優點這麼多、你又未娶,為什麼不乾脆自己給她一個孩子?」
張潮舟一愣。「這、這是兩回事。」
「怎麼看都像是一回事。」不再多言,朱序濤站起身,掉頭離去。
他在天牢門口交代獄官:「給他三天苦頭吃,然後放了他。」
「是,王爺。」
他本來就無意真要張潮舟的命。
「還有,不許任何人探獄,若有人瞞著我隨便放行,一律處死。」
「王爺,卑職一向守法。」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拿人好處的惡習,不是不辦,而是怕你們一次死太多人會引起民心不安。」
獄官打了個哆嗦。「卑職不敢。」
「最好從今日開始就把這種陋習改掉,否則明日本王可能顧不了民心安不安,捉一個殺一個、捉一雙殺一對!」朱序濤嚴厲地道。
「王爺請息怒。」
「還不快滾!」他的心情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