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你的臉好好的,怎麼會毀了呢?我會派人好好保護你,我爹是知府大人,沒有人敢傷害我的娘子。」他沾沾自喜地道。
邵堇兒退去笑意,佯裝驚懼地問:「既然你這麼喜歡我,而我們又快要成為夫妻了,這件事你遲早都會發現,不如現在告訴你,免得以後你怨我。」
「什麼事?」他目不轉睛地欣賞她過人的容貌。
她歎了一口好長、好長的氣,「這故事說來話長,本來我是不打算說的,因為嬤嬤怕傳揚出去會影響『玉樓春』的生意,可是夫妻之間就要坦白,所以我決定老實地把真相告訴你。」
盧文魁點點頭,開心地拍手,「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趕快說吧!」
「事情是這樣的,老實說,在我還沒到『玉樓春』之前,曾經在一戶人家家中當丫環,由於很得老爺喜愛,引起夫人的嫉妒,竟趁老爺不在家,拿刀子劃傷我的臉,然後將我趕出了門。幸好遇到了好心的舒嬤嬤收容我,才沒有餓死。」她用絲絹掩住臉假哭。
「那個女人太可惡了,我要叫我爹把她關起來,還好你的臉沒事。」
邵堇兒眼淚汪汪地哭訴:「誰說沒事?盧相公,人家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所以不想再騙你,其實我臉上還留有疤痕,只是你沒看出來而已,你想不想看?」好戲要上場了。
他呆滯地點頭,瞧她的臉上分明又光滑又美麗,哪裡有疤痕?
「人家要先聲明,要是看了可不許反悔不要我喔!
仔細看了。」她好整以暇地首先撕下右臉頰的一小塊薄皮,兩道醜陋的紅色刀痕就暴露在盧文魁眼前,登時嚇得他魂飛天外,身體往後一仰,連人帶椅地摔在地上。
「啊……啊!」他發出驚愕的叫聲。
邵堇兒接著又撕開右臉頰的薄皮,又是三道長短不一的刀疤,難看而扭曲地活像毛毛蟲。
「盧相公,你認為我還很美嗎?只要我每天貼上這兩塊皮在臉上,就沒人知道我長這個樣子了,盧相公,你怎麼了?」
他驚嚇過度地大叫:「啊……鬼呀!有鬼、有鬼……」
「我不是鬼,我是你的未婚妻,再過兩天就是你的娘子了。盧相公,不要怕,你不是說我很美嗎?」她猙獰著面孔慢慢走向他。
盧文魁兩腿發軟地往後倒退,「不要過來,你是鬼,我不要你當我的娘子。開!走開,鬼,有鬼呀!」他連滾帶爬地打開門衝出去,外面的隨從也聽到叫聲過來。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喝?!」
眾人再見到艷名四播的斷雲姑娘後,也同樣一臉見鬼的表情,誰會想到一代名妓的真實面貌竟是這般可怖,想必是外界的傳言將她誇大了,這樣的女人就是倒貼他們也不要。
邵堇兒緊追不捨,泫然欲泣道:「盧相公,你不是說一輩子都會喜歡我、照顧我嗎?你不要走,盧相公,你要我的是不是?」
「鬼,我不要鬼當我的娘子,我不要。」盧文魁被嚇得不輕,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地暈了過去。
他的隨從七手八腳地抬起他,「少爺,您振作一點,少爺。」一行人倉皇失措地離開了「玉樓春」。
呼,終於把他嚇跑了,要是這招沒效,她就得傷腦筋了。
「哎呀!邵姑娘,真讓嬤嬤我捏了把冷汗,還好他上當了,虧得你想出這個辦法,還真有用。」舒嬤嬤一確定他們都走了,趕快過來報訊。
邵堇兒還回本來面目,不敢居功道:「這是大家合作無間,不完全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舒嬤嬤,我想明天盧家就會派人來解除婚約,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我知道,斷雲有個好婆家,我替她高興都來不及,只要不讓我虧太多,彌補我找人替代她位子時的損失就好了。」她這人也是很好說話,不會故意為難人家。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嬤嬤說個數字,粘某絕對照付。」
在另一廂房等候的粘逸翬和斷雲也聞訊而來,聽見她們的對話,粘逸翬爽快地接腔。
舒嬤嬤眉開眼笑,哈腰作揖道:「那就先謝謝粘大爺了,我們斷雲真是好福氣,還望您往後要好好疼惜她,別辜負斷雲對您的一片癡心。」
「我會的。」他的眼神又膠著在心愛女子的身上。
邵堇兒清清喉嚨,「咳!斷雲姐,我先進去把衣服換了,不會打擾太久。」戲已經落幕了,該把房間還給主人了。
***
她在屏風後換回自己的衣裳,邊繫上腰帶,「斷雲姐,我……你怎麼在這裡?!」微笑陡然在唇邊凍住,她焦急地尋找其他人。
滕伊瑀「啪」的一聲合起摺扇,目光炯炯地瞅著她,從頭到腳,不放過任何一處,宛如有一輩子沒看過她了。
「不用找了,他們刻意避開好讓我們單獨說話,堇兒,我們需要談一談。」再見到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想念她。
邵堇兒害怕地移開眼,他的黑眸邪氣又充滿性感的魔力,只消一眼,她的堅持就會化成一灘水。
「粘大哥沒有跟你說嗎?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也不需要你負責,所以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她惴惴不安地絞著手指,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他一步步踱近她,直到兩人站得好近,近到可以感覺彼此的氣息,邵堇兒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和神經都能感應到他的存在,若可以的話,她一定會拔腿就跑。
「誰說沒有什麼好談的?我們有太多的事要談了,首先,我不准你嫁給你那個師弟,不管那是不是你婆婆的主意,我不允許知道嗎?」那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危險的意味。
該死!他還是放不下她,那日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若阻止她嫁人就是小狗,可是他抵不住心中狂燒的妒火,曾幾何時他對女人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連自己想來都害怕。
邵堇兒脫口而出:「你憑什麼?!」
「憑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要是他知道你已失身於我,他還會要你嗎?」滕伊瑀並不想用威脅的手段,可是他真的怕她就這麼一去不回頭,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面了。
她臉白得像紙,身子搖擺如秋風的落葉,「小柱子不會介意我一時糊塗所犯下的錯誤,這點我很有信心,所以不勞滕三少爺操心。」
「是嗎?那他對你倒是挺癡情的,只可惜我的女人我自己會照顧,還輪不到他來接收。」他慵懶俊逸的笑容背後是尖銳的譏諷。
「什麼意思?」他身上的熱度不斷拂向她,使她的頭開始有種昏眩感,神志也無法集中了,「你……幹嗎一直靠過來?」
滕伊瑀再也不想隱藏想要她的渴望。數日的禁慾,讓體內的慾望在一剎那間燃燒到最高點,他瘖啞地問道:「我想知道你對那晚還有印象嗎?記得我如何吻你、要你嗎?」他俯下頭含住那精巧的耳垂,輕聲地呢喃,然後愛憐地捧起她迷惘、無助的臉蛋輕啄著。
她眨了眨眼,急欲從魅惑的迷霧中清醒過來。
似乎早已預料到,滕伊瑀忽而猛烈地吻上她的唇,張臂將她嬌小的身軀捆綁在懷中,吞噬掉她口中的呻吟,吮吸著小嘴中令他再三回味的甜蜜。
那吻強悍地掠奪了她的心,因為他太懂得如何讓女人棄械投降,如此熱情的親吻和撫觸,豈是邵堇兒這樣生澀的小姑娘所抵擋的了,當然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再度攻城掠地。
「唔,不要……」她含糊不清地貼著他的嘴低嚷道,想要抗拒,卻是使不上半點力來。
滕伊瑀猝然間將她攔腰抱起,直奔恩愛過一回的軟榻上,兇猛的慾火燒盡他的溫柔和理性,只想不顧一切地得到她……
***
經過一場猶如驚濤駭浪的雲雨之後,漸漸又歸於平靜,不過仍舊暗潮洶湧。
邵堇兒自棄地背轉過身,不願接受自己又再次淪陷在他的魅力下的事實,她沒有臉見人了,真想死了算了。
「沙沙」的輕微聲響後,一具男性軀體又貼上來,惹得她心跳快了一拍。
「怎麼了?在想什麼?」那呢噥的語調散發出歡愛後的滿足,酥麻醉人的氣息就迴盪在她頸間,指尖在她光滑的裸背上摩挲,「轉過身面對我,男歡女愛是很自然的事,沒什麼好害羞的。」
她背脊一僵,喉嚨間像哽著硬塊,輕道:「你把我當什麼?要我……把它當作很自然的事,我不是……妓女。」她加重最後兩個字,即使那個字眼像把利刃般穿透她的心,她依然還是把它說出來。
滕伊瑀扳過她的身子,義正辭嚴地道:「你不是,你是我的女人。」
「女人?」邵堇兒已從少女轉變為女人的清秀臉龐,在無意間流露出女性的柔媚,她不怒反笑,笑得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你的女人和你的妓女兩者之間有什麼分別嗎?原諒我還年輕,實在不會玩這種遊戲,何不讓我們到此為止,大家也落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