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笙晴
朱陽看完後,馬上將紙條在燭光上銷毀,並聚精會神寫一封信函,綁在信鴿腳上,傳遞給錢晉迨。
窗前微風拂過,吹熄蠟燭,夜,還歸剛才的寧靜。
☆☆☆
隔日晌午。
劈里啪啦!
漫天銅鑼聲、鞭炮聲及嗩吶聲在大街小巷穿梭,浩大的迎親隊伍向裘府前去,村裡鄉親有人羨慕、有人歎息。
羨慕的人看著裘家以後富上加富,從此坐享榮華富貴;歎息的人則是惋惜一個好好女孩子,卻嫁給喜好女色的敗家子,從此以後注定沒有幸福的日子可言。
唉唉唉!實在可惜喔!
牆內人兒可沒有那份心情去聽外頭的蜚短流長,她們此刻可是懷著淒楚又慘但的心情,彷彿要上刑場般。
婷萱愁雲滿佈、淚眼汪汪地坐在床沿,「憶恩姊!我們走了,不知什麼時候還能見面。」
憶恩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別擔心,若是有緣自然會見面。」她看向站在一旁的老爺,「謝謝老爺多年來的照顧,以後憶恩不在老爺身邊,請老爺以後多多保重身體。」
「我會的,我會的。」裘奕心有愧疚喃喃道。
婷萱突然冒出一句話:「憶恩姊,那他呢?你放地下?」
憶恩對這句問話傻了一下,回過神來走至銅鏡前,戴上鳳冠,披上繡著鴛鴦的紅頭巾,紅巾底下唇角綻開苦笑。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還有晴。放不下也得放下,婷萱你說是嗎?」
說這些話彷彿有把利刃,刺穿她的五臟六腑,但,又能如何?
有緣五分的憤憤只會困纏她。不想,才能自情愫中脫困出來,為了大局著想,說什麼她也要拋開兒女情愫。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小香與裘莊主不約而同問出同樣的疑問。
「閉嘴!」婷萱對他們插嘴不甚滿意,「憶恩姊,你放心,事情到最後一定會出乎你的意料,我保證。」
砰!話還沒說完,就被開門聲打斷。
門碎然打開,捲起一陣風。婷萱與小香嚇得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打住。
「我說大小姐啊!怎麼慢吞吞,打扮這麼久啊!咦!既然打扮好了,就快出門,轎子在外面等的不耐了。」
王媒婆蹙著眉神情十分不悅。這年頭女孩子家做起事來,怎麼沒從前人兒乾淨又利落,扭扭捏捏地看的實在不順眼極了!
憶恩沒注意到王媒婆的不悅,跟他們輕吐著「再見」兩字,認命地讓王媒婆攙扶到大廳。
☆☆☆
趙府
白牆朱瓦偌大邪宅坐落在南陽街上。門前有著石獅盡忠職守護衛,進了門九彎十拐迴廊、飄飄波動瀑布奔流到略顯過大的池塘,庭院中綻放各式各樣花卉,令人流連忘返;到了廳上紅木桌椅、紫檀櫥櫃、雲石香案,以及牆上中國的山水畫,可以看出主人的大手筆。
尤其廳上那張狐裘貂袖,雄赳赳氣昂昂地攤在大師椅上,更顯氣派。
現在趙府前前後後牆柱上,不是張貼迎娶新娘的喜字,而是歡迎三皇子從北京來觀禮的字帖。
「三皇子點心夠不夠,要不要再來一點?」趙文華鞠躬哈腰,一臉諂媚的隨待在旁。「昨晚寒舍的招待,不知您是否滿意,睡的還好吧?」
不曉得自己交了什麼好運,竟然北京的皇室之人會主動想參加這婚禮,這下子要陞官發財不是難事了!
嘿嘿嘿!
他現在可對兒子要娶裘家女兒的事非常高興,希望裘家女兒媚術一流,或者有著國色天香之貌可以將兒子留在家裡,不要老是往外跑。
無論如何,這次娶媳婦果真是對了,瞧瞧一下子就來了皇親國戚,以後他會叫兒子多娶幾個媳婦兒,那他陞官發財美夢也會更容易實現了。
就在趙文華做他的白日夢時,一道鷹隼精光一閃,隨即隱沒在深不見底的黑眸裡。
對方打什麼心眼他十分清楚,也因此心中對憶恩不理智行動更加生氣。
什麼事不好幫,竟然要代人嫁給一個無賴,等會不好好打她屁股,他就不姓朱。
他雖然生氣,臉上卻波紋不動,噙著高深莫測笑容問道:「新娘快來了,怎麼還沒見到貴公子呢?」
這傢伙被錢晉迨教訓還不知悔改,待會不親自教訓他,難消他心頭之氣。
「對對對!瞧老夫糊塗了。」趙文華敲自己腦袋一記,賠笑道:「屬下立刻叫犬子來向三皇子請安。」
趙文華向站在旁邊的總管使個眼色,「沒聽到我的話嗎?還不叫少爺出來見客!」
站在一旁的總管急的額上流下豆大汗珠,「老爺,小的有一事想稟告,不知能不能。」他撇著嘴角往一旁樑柱示意著。
趙文華氣得吹鬍子乾瞪眼,「幹什麼?三皇子又不是外人,幹嘛不在這裡說。」轉過身,又哈著腰鞠躬作揖,獻媚言:「下人不懂事,三皇子莫見怪。」
「無妨。」黑眸下深不見底,「既然你們有事要商量,就先下去吧,讓我好好在這邊清靜、清靜。」
「是是!小的遵命。」趙文華惡狠狠瞪總管一眼,尷尬困窘的向三皇子抱拳打揖,「那小的就先行告退。」
總管大氣不敢喘一聲,亦步亦趨跟著老爺走出門外。
到門前,趙文華惱羞成怒的拋下恐嚇話語,「若你的狗嘴吐不出一件要事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老爺大事不好!」總管老臉皺成一團,緊張地搓搓手,「少爺他……他昨夜……喝……花酒,到現在……都還沒醒。」
「什麼?」趙文華火冒三丈的大吼道:「你再說一次。」那個不孝子!他的手顫抖的恨不得親
手宰了他。
「噓!老爺小聲點,王皇子還在裡邊。」
總管的提醒瞬間打醒趙文華的理智,事關重大!到如今只好隨便找一個人來代替那個免崽子。
趙文華催促道:「快!去找一個身材相似的人來。」有皇親國戚來觀禮,說什麼婚禮也要照常舉行,不能出任何差池。
他官還是要做、命還是要保的。
「是!老爺。」總管足踩風火輪,急促奔出去。
趙文華看總管出去,捲袖持拳氣呼呼要走去趙展慶房裡,找他算賬。
這個臭崽子,在這個節骨眼上,還給他弄這個紕漏出來,他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還未走到趙展慶房裡,他就看到僕役急急忙忙從前面奔來,「老爺!老爺,新娘花轎已經快過來了。」
「什麼?」趙文華傻了眼,「快!快領我過去。不不不!你不用跟我過去,找幾個人去外面把總管找回來,不!不!就是你,代替少爺娶新娘。」
僕人睜大雙眼,閃過不復易見的異樣光芒。
「我的話你是沒聽見嗎?還不給我過來!」
「啊!是。」僕人疾步驚風快速奔了過去。
屋漏偏道連夜雨、水急又遇打頭風。
趙文華不禁暗自咒罵著,什麼人不好生,竟然生個兔崽子。
啐!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三皇子眼睛眨也不眨緊緊盯住大廳上的新娘,鷙冷目光似乎想把紅巾看穿。
霍然,咻!箭羽劃破氣氛,將一場婚禮硬生生止住。
頓時場內人仰馬翻廣有刺客,快快,保護三皇子,快療護衛在三皇子前面圍起人牆,並訓練有術地搭起弓箭,往門外射出。
三皇子這時卻陰騖地笑了。
竟然敢暗殺本少爺,好!這下子不抓來以洩心頭之氣,那怎麼行。
「不用追。」他就不相信外面的錦衣衛會讓他逃了出去。「徐鷹,你帶著右正騎步兵,給我府裡上上下下好好的搜。」
活著見人,死了見屍。
「屬下該死,讓三皇子手受驚!」趙文華磕頭如搗蒜。今天是走什麼霉運,怎麼諸事不順。「屬下馬上派人去捉拿刺客。」
「不必了!我要見活人,不要見死人。」三皇子冷笑道。
趙文華在官場久了,怎麼會聽不出三皇子的弦外之音,他緊張的猛磕頭,磕到頭皮快迸出血來。
「冤枉!三皇子,這次刺客與我無關,再怎麼笨也不會在自家門上派人來刺殺,三皇子請明察。」他額上汗珠急流下來。
他的大好前途,老天爺千萬別讓他丟。
三皇子冷笑著,「我又沒說這句話,你幹嘛這麼緊張?」
「屬下不緊張,屬下只是想澄清而已。」趙文華臉色蒼白應和著。
「還跪在那裡做什麼?沒有發現你的兒子與媳婦都不見了。」孰可忍、孰不可忍,竟然在他面前將人帶走!
帶走?
難道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新娘的那頂風冠!
三皇子瞇起眼,大吼道:「跪在那裡做什麼?還不給我去找!」她有危險了。
找什麼?趙文華先神一下,馬上清醒過來,「屬下馬上去找。」
一天連被嚇那麼多次,待會一定要去收收驚。趙文華與侍衛提足追趕出去。
人聲鼎沸,破壞原本喜氣平靜的府鄰。
過不久——花園忽傳報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