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梵朵
「哎呀!終於有人來解救我了。」護理長感動地幾乎痛哭流涕。
「啊?」連繽葵覺得莫名其妙。
「唉,這個人也真是背呀!」護理長開始使著她的策略:「好好一個有為青年,一瞬間眼睛就看不見,身邊的親人就只見他妹妹,而偏偏這幾天她有有急事要赴美處理,而那個叫他少爺的老先生,前幾天氣喘發作了,現在人還在病房,自身難保呢!」
人類偉大的同情心,往往出現在一念之間。
所以,當護理長將托盤重新放上了連繽葵的雙手,要她也隨著她進入病房的當兒,連繽葵是連拒絕的話都沒說。
可是,當門一推開,嚴棣心就出現在她跟前時,她後悔得直想轉身就走。她當然不是怕他的怒吼,只是還沒想到面對他時該說什麼。
「滾!我說過不想吃,你們是聾子啊!」每一秒,嚴棣心都將自己往苦海裡封鎖。
「嚴先生,這是你特別交代我們——」聽得出護理長隱忍著翻騰的怒氣。
「出去!聽到了沒有?!」嚴棣心隨手就抓起一旁桌上的花瓶,作勢要扔向她。
「好好,我走。」護理長連忙閃到門外,只留下一個眼神,要連繽葵好自珍重。
「呵——」聽見了關門聲後,嚴棣心這才握緊拳頭發出悶哼地在床上重重地死捶著,像在控訴老天爺對他的不公。
而這一幕落入了連繽葵的眼中,一陣揪痛。她突然好想奔上前去,將他擁入懷中,可是,她不能!因為這項權利從來是李綾專有。
「匡啷——」由於激動,她不小心發出了聲音,是手中的杯盤相撞所致。
「誰?還有誰在那裡?」嚴棣心大為吃驚。
「我……嗯,是我。」連繽葵結巴得很厲害。
「拿著飯菜,連你一塊兒扔出去!」他想,這家醫院的護士是不是都聽不懂國語,否則,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他的清靜。
「不好吧,這麼香的飯菜,倒掉多可惜?最多——我替你吃!」說著,連繽葵故意坐在他可以聞到菜香的位置,然後拿起筷子,弄出許多聲音好吸引他的注意。
「喂,你要吃到別處去吃!」嚴棣心不耐煩地喝叱著。
「嗯——嚕,咕嚕——」連繽葵故意誇張了吃菜喝湯的聲音,「哇!這特別餐果真是好吃得不得了,你——確定不要?」她挑逗他的食慾。
「不要不要!你出去!」
「你笨啊你!要是我不把這吃完再出去,他們等一下又會來騷擾你。乾脆,我好人做到底,讓你一次得個清靜!」這話才一說完,連繽葵頓時覺得自己真是英明。
果真,嚴棣心不再生氣,想必,他也認為這還有點兒道理。所以,他索性將自己蒙進被子裡,來個充耳不聞,任她胡鬧下去。
不過,連繽葵的鬼主意可多的是,她開始用一種膜拜式的心情,來一一讚美著即將入口的佳餚美食。
第4章(2)
「喔!好滑嫩的豆腐呀!裹著鮮美的豆汁,就這麼在舌尖滑著,喔!真是人間美味,讓人輕輕一咬,就精神百倍……」
「喂!你是神經病啊!」嚴棣心終於有動靜了。
「你才是神經病哩!放著這麼營養的飯菜不吃,偏偏只依賴著吃藥打針,沒聽說過食補要比藥補有用嗎?哇!這麼多的紅芒÷枸杞,都是有明目作用的——」連繽葵還掰得頗有模有樣的呢!
「那些東西會有什麼用?」嚴棣心嗤之以鼻。
「你是自小在國外,難怪你不知道,這可是中國人五千年來的研究啊!信不信由你了。」
「真的?」這一句就可聽出嚴棣心動搖了。
「當然,我爸爸是中醫,這一套我太懂了。」連繽葵愈說愈離譜,反正他又看不見,就由她天花亂墜了。
嚴棣心沒說話,像是在思考她所說的話是否有道理。
「怎樣?想不想試試?」連繽葵舀了一湯匙的馬鈴薯,送到嚴棣心的面前。
他面有難色地仍不發一語。
「來,吃一口吧,不好吃也可以吐掉的呀!」
於是,在連繽葵的半推半就下,嚴棣心果真將湯匙裡的食物嚥下。
接著,就一發不可收拾,飢餓的感覺輕易地因第一口誘發而開,於是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在連繽葵喜孜孜的笑容下,嚴棣心竟然把盤子裡的食物一掃而空。
連繽葵幾乎是在醫院護士們的鼓掌歡呼下,滿足地走出醫院的。
由於方纔的一場大雨,洗去了不少的暑氣,連繽葵踩著滿地的雨水,往公司的方向飛奔而去。就在她停下來等紅綠燈的當兒,不經意一個抬頭,她看見了雨後才會出現的彩虹懸在天際,突然,她感動莫名,因為,那彷彿告訴她,她該學學彩虹的行徑,在風雨之後,以它光彩奪目安撫受到驚嚇的人心,然後,再悄悄地逝去,功成身退,只留下一道最美的回憶,永不褪去……
回到公司,連繽葵還陶醉在餵食嚴棣心時的怦然心悸裡。
「總裁夫人,怎麼發起傻了?總裁的傷很嚴重啊?」自從幾天前,那本八卦雜誌在公司同事的跟前出現後,連繽葵就成為大家口中的「總裁夫人」了。
「要我說第一百零八遍哪!我不是什麼總裁夫人,我也沒有嫁給誰。」連繽葵一回神,便又急忙地解釋這件事。
難怪所有的媒體都只報導嚴棣心車禍受傷的消息,連繽葵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已成了烏龍事件的女主角——在媒體自以為是的猜臆下,「嫁」給了嚴棣心。
不過,說也真奇,這消息登了那麼大,卻沒見著半個李家或嚴家的人出面澄清,萬一要是給李綾看見了,可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誤會,屆時,她連繽葵不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偏偏李綾的父母還希望她守口如瓶,千萬不要讓人知道李綾失蹤的消息,因為,李綾的逃婚肯定傷及嚴家的自尊。不論是她心甘情願,或是被人強迫,總是要等事情有點眉目之後再做決定,否則,要是先宣判了死刑,那教李綾以後如何再回到嚴棣心的心裡?
這樣的設想是周全、毋庸置疑。只不過,卻讓連繽葵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無論她怎麼解釋都不合邏輯,因此,大家只當她是愛說笑,不想承認飛上枝頭當鳳凰這件事,就連向來愛找碴的經理,見到了她都換了副嘴臉,教人看了好不噁心。
總裁夫人!突然間,她對這個字眼有點動心。
自從那天起,照顧嚴棣心成了連繽葵最興奮的工作之一。
而她當然不是為了貪圖「總裁夫人」的虛名,而是她總在默默的付出中,找到喜悅與滿足。
「你今天怎麼遲到這麼久?我都快餓死了。」嚴棣心以為她是新來的看護。
「對不起!有事耽擱了。」其實,她是為了去買嚴棣心最喜歡吃的檸檬派,所以才會遲到的。
嚴棣心還是一副冷淡陰鬱的神色,不過,他已經不再抗拒連繽葵的伺候。
來,這是你最愛吃的東西喲!」連繽葵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匙檸檬派,放進他的嘴裡。
「嗯?是檸檬派!」嚴棣心一吃就知曉。
「好吃吧?這可是很難買的。」連繽葵找了許多家蛋糕店才找到的。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嚴棣心果真是眼盲心不盲,一出口,就讓連繽葵差一點露出馬腳。
「你——妹交代我們的呀!」連繽葵接得真快。
「這樣啊!她什麼時候注意到這個?」嚴棣心疑惑地喃喃不休。因為,他那老妹心沒這麼細,而這件小事兒他似乎也只曾在寫給李綾的信上提過,沒道理棣音會知道啊.
「嚴大哥,我們打聽到李綾的下落了。」就在這時候,幾位西裝筆挺帶著墨鏡的男子走進了病房。
「你先出去吧,我一會兒再吃。」嚴棣心示意要她迴避。
連繽葵當然是順從,不過,她卻躲到了門外,將耳朵貼著門,然後心情緊張的想知道李綾此刻的行蹤。
「聽說,他們可能在加拿大。」
「有辦法聯絡嗎?」嚴棣心問著。
「連繽洋那小子很狡猾,很難掌握他的行蹤,而且,李綾小姐的情形還不知道,除了上次的那通電話後,她也沒再跟誰聯絡。」
連繽洋!那不是我哥嗎?提他做什麼?連繽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無論天涯海角,一定要把李綾找到,我還等著親手宰了那個幫走我未婚妻的連繽洋!」
怎麼會這樣?他說……他竟然說我哥綁走李綾!
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哥幹嘛綁走李綾?他是個標準的工作狂,他不過與李綾去了一趟夏威夷度假,現在剛好去加拿大出差,連李綾結婚那天他都沒空參加……沒參加!
連繽葵這時才想到,婚禮的當天,她在電梯旁發現的那個人,與她老哥還真他媽的相像……
這一想,她沒有猶豫,立刻打電話到老哥上班的地方問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