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默嬋(沐辰)
肩臂接合處被撕咬開,露出裡衣。
「我下小心扯破的。」自狻猊嘴裡拉回自己的衣袍,蒼挹玦有些狼狽的搪塞過去。「夫人找蒼某所為何事?」
「奴婢不知,只知小姐也自鋪子裡趕回來了。」
單燏也回來了?!這倒是個同她會面的大好良機。蒼挹玦打定主意。
「煩請你回報單夫人,就說我換過衣裳後立即趕過去。」
「是,奴婢告退。」單紅轉身走離,一路仍頻頻顧盼,很是好奇蒼挹玦扯破自己的衫袍做什麼?
「沒事小燏的娘找你做啥?」狻猊趴在他背後,跟著他進房。
「蒼某也是同等疑惑。」蒼挹玦將香爐放在桌上後,便往屏風走去,更換衣裳。
「那我也要去湊熱鬧。」狻猊躍躍欲試的興奮聲音聽在蒼挹玦耳裡,只覺是在劫難逃。
結果?想當然爾,是那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妖精狻猊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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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沉寂一片。
單夫人喝口僕人送上的毛蟹茶後,清清喉嚨,「未諳林捕頭今兒個怎有興致前來串門子?」
「唉,還不是為了知府大人的命令!」
「知府大人?」怎的扯到知府大人頭上去了?單夫人心下暗憂,但表面上仍故作鎮定的笑說:「喲,不會是日前他挑給知府夫人的禮物夫人下喜歡,勞煩林捕頭拿來更換的吧?」
「要是的話,本捕頭就不會如此煩惱了!」林捕頭喝口茶,大歎其氣。
「不是的話,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屜不是為了那什麼禍國妖精狻猊嗎?這些日子,為了它啊!我們衙門不得安寧,一堆香爐多到無處放,現下又因朝廷下了什麼時限令,要知府他們三個月內尋出狻猊,還公佈了什麼線索,那壓根兒是謎中謎,哪算是線索?!」林捕頭積怨甚深的大吐苦水,「為了那狻猊,我們捕頭沒一日睡好覺的!偏偏那些香爐也沒啥特別,別說妖精,我看連只蟲子也沒,但上頭傳令,也只好上門來提拿各府的香爐回去。」
得到消息自商號趕回來的單燏恰巧聽聞林捕頭這席話,惶然難安得失了血色,她先在廳外緩下急奔回來的氣息,然後才裝出氣定神閒的模樣走進廳內。
「娘—,林捕頭。」單燏笑容滿面,朝在上位的單夫人行了禮後才朝林捕頭一福,「林捕頭今兒個來是……」
「女兒啊,林捕頭是來提拿咱們家的各個薰香爐的。」雖覺此舉荒謬異常,單夫人仍是十分正經的說出口。
「薰……薰香爐?!」單燏心口又是一窒,唇邊的笑花更形妍美,「哎喲,林捕頭,上回您不是才到鋪子裡拿了我兩個香爐回衙裡去的嗎?怎麼今兒個又來拿香爐啊?鋪子裡沒有,府裡當然也不可能會有呀!」
「款,別說了唄。」林捕頭揮揮手,要單燏別再說下去。「要不是知府大人催得緊,本捕頭也不會上門來啊!」
「知府大人?」天殺的知府大人!單燏暗自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知府大人宰了當下酒菜。「林捕頭,知府大人也太難為我們這些香商了唄!」
「知府大人下令,咱們也只好從命了!」林捕頭也很是無奈的說。
可這回不是從命就能了事的呀!單燏頓覺大事不妙,衣袖下的小手掄得死緊,表面還得強自鎮定,眼角瞄見廳外正信步走來、十數日不見的蒼挹玦,更是急得想跳腳。
天天天……這是什麼情形呀?!饒是狡詐如她也沒轍呀!
「單夫人。」蒼挹玦一進廳內,先行向單夫人抱拳行禮,再向林捕頭點頭打招呼,視線最後才落至躲了他十數日的單燏。
他選擇與單燏一同坐在廳的左側,拜他坐下所賜,單燏在瞧見藏身於他背後的狻猊時大驚失色。
狻猊天真的笑了幾聲,在半空中盤坐著,小小的身子載浮載沉,金眸盯著林捕頭的帽子,很是感興趣;可一見單燏鐵青的臉色,它難得的不敢妄動,乖乖的待在單燏和蒼挹玦中間。
單燏狠瞪蒼挹玦,用眼神責怪他怎麼將狻猊帶來偏廳?蒼挹玦回她一記無奈的瞥視,強調是狻猊硬是要跟來的,反正除卻他們兩人無人能瞧見它,帶它來也無妨。
無妨才有鬼!而且是只大鬼!也不想想她是多麼辛苦地隱瞞狻猊的存在,又是多麼辛苦地下讓所有人知道!可惡!可惡!可惡!她的一番苦心全付諸水流了。
單燏氣得惹來喉嚨一陣騷動,咳出聲來。
「燏兒?」
「單姑娘?」
「單家小姐?」
「不礙事。」單燏喝口茶順氣,「林捕頭,咱們說到哪兒了?」
「所以,今兒個我是來收貴府的香爐的。」林捕頭說這話時的表情和語氣無奈非常,但卻十分堅定。
「這樣啊……」單夫人垂頭喪氣的,「既然是林捕頭吩咐,燏兒,你就命人把咱們府裡的香爐都拿出來吧!」
說到香爐,事實上單府也僅有寥寥幾個,只因單夫人雖出身富豪之家,卻是獨生女,家中不願將事業交予外姓男子而讓她自小習商,因此琴棋書畫女紅她都通而不精。
嫁至單家後,得女單燏,也因是獨生女,稟持著「女兒當自強」的真理,再加上單燏小時候家境不似現下富裕,單夫人並不強迫她學習這些富家千金必須精通的技藝。
是以對他們而言是風花雪月之物的薰香爐,不是必需品,即便有,數目也不會太多。
「是。」單燏起身二順,用眼神命令蒼挹玦也得跟上來幫忙。
「單夫人,請讓蒼某也同單姑娘一道前往,略盡棉薄之力。」蒼挹玦起身。
「也好,勞煩你了,挹玦世侄。」瞧著女兒和蒼挹玦,單夫人只覺得這雙兒女很相配,丈夫總算是為單燏指了門好親事,先前下揭穿的用意在於希望他們能真心喜歡對方,而不是因為婚約的關係。
挹玦世侄?單燏聽見娘親親密的稱呼著蒼挹玦,橫了蒼挹玦一眼,率先走出廳外,嬌小的背影挺得直直的,說明她心頭的怨忿之火有多旺盛。
蒼挹玦得到允淮,才要快步追出去,即被林捕頭給叫住。
「你……好生眼熟。」林捕頭盯著蒼挹玦,皺起眉頭。
蒼挹玦和單燏兩人同時一驚。
一個止住腳步,回身等在外頭走廊不住地觀望:一個停步展露笑容,抱拳打揖。
「差爺,我們上回在單家鋪子裡打過照面。」
「噢,你是那個同單小姐談生意的蒼公子啊!」林捕頭記性甚佳,經他一提,立即回想起來。
「差爺記性絕佳。」蒼挹玦頷首微笑。
「林捕頭呀,奴家等著蒼公子當幫手呢!」單燏生怕節外生枝,連忙說道。
「好好,蒼公子,你去吧。」林捕頭曖昧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交替著。
蒼挹玦終於得以脫身,和單燏一道離開。
「單夫人,看來府上近來要辦喜事羅?」林捕頭自以為聰明的笑問。
「林捕頭,這事兒還得咱家燏兒點頭答允呢!奴家可一點兒也不敢為她私自做主。」單家獨特的家風在泉州亦是出了名的。
可惜兩位長輩完全想錯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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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怎地黑雲在屋頂上頭盤據呀?!」狻猊指著天大喊糟。
「小猊,別亂說話!」單廂雙手捧著香爐,由於同行的還有單紅和蒼挹玦,她將斥責聲壓低到只有蒼挹玦聽得見。
「小燏,氣愈來愈怪,真的要小心呀!」狻猊忙著警告,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什麼氣?本姑娘的氣正旺,你想嘗嘗是嗎?」單燏眸一瞇,險厲的氣息顯露無遺。
表明她都尚未同它算帳,它還敢出言攪亂引
「單姑娘,不妨聽聽小猊的話,我相信小猊這麼說是有憑據的。」蒼挹玦知道她正在氣頭上,可瞧狻猊急慌慌的模樣,也知事情的輕重緩急,即便不願意火上加油,還是開了口。
「還說!要下是你,它會到處亂跑嗎?」單燏現在誰的話都聽,就是下想聽蒼挹玦和狻猊這兩人的話。
「單姑娘,我知道你心頭火氣正盛,但事有輕重緩急,待這事過後,你要打要罵,蒼某都毫無怨言,只望你冷靜下來,一會兒咱們還得面對偏廳的陣仗。」蒼挹玦緩緩擰眉,但知道自己不能隨單燏起舞,他們兩人之中必須有一人是冷靜的。
這個時刻,吵嘴無益。
「哼!」單燏也明白蒼挹玦說得沒錯,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近來風聲日緊,總覺得有顆大石直壓著,卻尋不著來源將之踢除,而林捕頭找上門,又說了那番話來攪亂她的心湖,加上蒼挹玦和狻猊不在她預期之內的出現。
亂!好亂!
單燏深覺自己認識蒼挹玦後,日子開始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