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於澄心
芷韻抽回手,從腰際拿出一個漂亮的小荷包來,再從荷包內掏出一個半塊的王佩,巧笑倩兮地遞到他眼前。
「你看。」
卓風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樂道:「原來你真的是師父的女兒,這半塊玉珮的另一半在師父的身邊,師父像寶一樣地珍藏著,據說這兩個半塊玉珮是當初他們老人家的訂情之物,所以師娘才會把它留給你當作紀念。」「好棒!謝謝你解開我的身世之謎。爹爹現在人在哪裡?我好想見他哦!」芷韻高興得有些忘形,抱著卓風直跳腳。
卓風止住她興奮萬分的舉動,粗啞著嗓子嚴肅地道:「師父幾年前就去世了。」
芷韻臉色頓時蒼白,整個人僵硬地站在那裡。老天何其殘酷啊!竟讓她無緣親眼見她爹爹的面孔,她的胸口好疼,雙眼好痛哦!痛得她連眼淚都掉不下來,難道她真的忘了如何哭泣嗎?誰來教教她啊!
直到一雙溫柔的手擁她入懷,她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鎖不住的淚水如泉湧般直流而下,她滿身的推心傷痛全發洩在滾滾而下的珠淚中。「別哭!別哭!」卓風擁住她柔軟的嬌軀,有些慌了手腳,對她的涕淚縱橫感到萬般心疼,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笨手笨腳地拍拍她的小巧肩膀,幫她順順氣。
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好像掉進陷阱般無助。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這名小丫頭?
第四章
這次,陳寡婦出乎意料地只住了八天,東西收一收就連夜趕了回去。大夥兒全鬆了一口氣,因為陳寡婦每次一來都以未來魁首夫人自居,對待下人嚴苛得很,動不動就打罵下人,以往底下的人都忍氣吞聲,敬她是飛鷹社不請自來的客人,而這種小事鄭叔也不好意思去告訴卓野,只好要求下人盡量忍耐,任由陳寡婦頤指氣使下去。
有一天,唯唯看到陳寡婦正拿熱茶潑向跪在地上的丫曩,她飛身撲去想把丫書推開,可惜那名丫書小春已經被燙傷了。唯唯氣得哭了出來,她氣小春不懂得保護自己,更氣陳寡婦為了一點小事惡意傷人,在她以前單純的世界裡,從不曾見過這般醜陋的行為,也沒有想過會有人心思那麼歹毒。
從那天起,唯唯正式與陳寡婦卯上了。唯唯要她為小春差點兒毀容付出代價。
從此,陳寡婦沒有一天好日子過,算是被整慘了!
怎麼說呢?
從隔日早上,陳寡婦睡眼惺忪地醒來後,倒楣事就一直跟著她。先是洗臉的時候沒有留神注意臉盆裡是墨汁,結果潑了自己滿臉黑黑的。說也奇怪,這墨汁好像加了什麼「料」,硬是附著在她白嫩細緻的臉上,害她整整過了三天才敢走出房門,不過依稀可見墨水的遺跡。原來在這三天中她死命地洗臉,左洗、右洗,怎麼洗也沒有辦法全部洗掉墨汁,對她這種肌若凝脂的大美人來說,可真是一大打擊。她發誓如果讓她逮到那個竟敢整她的人,非得讓那人不得好死。
陳寡婦一踏出房門就提高警覺,深怕又被人捉弄,走起路來格外留心,等平安無事地走出映霞樓,正要露出得意的笑容時.「啊……」陳寡婦發出異常慘烈的尖叫聲,然後以一記狗吃屎的不雅姿勢撲倒在地,一旁還傳來絲絲的竊笑。陳寡婦這一跤跌得她鼻青臉腫、傷痕纍纍,如果不是顧及面子,她早就痛得叫出聲來,哪裡還有心思去捉躲在旁邊悶聲偷笑的觀眾,只見她步履蹣跚、狼狽萬分地走回映霞樓。
「哇……」又是一串悲慘的尖叫聲,不知陳寡婦又碰到什麼倒楣事了。
原來,剛剛陳寡婦是被繫在兩樹之間的蠶絲線給絆倒的。為了把整人計劃做到盡善盡美的境界,唯唯著實下了一番苦功!她特地到飛鷹社的寶庫逛了一圈,選了這條透明無色的天山蠶絲線。
而現在這一串慘叫聲,大概是陳寡婦回房時所發出來的,因為唯唯趁她一出門就趕緊在她門板上放了一盆「東西」。老實說,看到那麼美的人跌個狗吃屎的姿勢,還真是好笑咧!
唯唯放在門板上的「東西」,就是一盆難以洗除的臭水外加一團活生生的蚯蚓,所以可以想像陳寡婦的慘叫聲為何會這樣「悲壯」了。本來,唯唯還想「慈悲點」用墨汁來淋她就算了,後來唯唯仔細想想,同樣的方法用兩次,豈不太遜了!萬一這事傳入江湖,實在有損她的「威名」,所以考慮再三後,決定用比較有創意的方式。
陳寡婦後來又遭受了連串的災難,在第八天的晚上,終於開口向卓野告辭了。
「要走也不急在這一時啊!明天再走好了。」卓野訝異地道。通常她沒有住上個把月是不會離開的,這次竟然提早離開,怪哉!
他轉頭看向笑得正開心的唯唯,又看向有點兒狼狽的陳寡婦,這實在不像平時愛精心打扮的陳夫人,莫非……。
「沒關係!我東西部收拾好了。」
卓野看著陳寡婦的背影,覺得她有點兒落荒而逃的樣子。
「洛大哥,我想陪陳姊姊一塊回去,順便告訴義父原委,明天再來拜訪洛大哥你們。」芷韻輕柔地道,一邊小心翼翼地瞄了卓風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心中感到一陣失望。他會不會還在生那天的氣,氣她沒有用太愛哭了?其實她又不是故意哭得那麼大聲,引起卓野和姊姊的注意,直以為她被欺負了,於是兩人就硬被訂下了婚約。後來她一直找姊姊解釋也沒有成功,怪不得他會氣得不理她,連她都很氣自己這麼沒有用。
卓風見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差點兒接捺不住大笑出聲。對於兩人被訂下婚約之事,他可喜歡得緊,但這小丫頭竟然想解除婚約,害他怪沒面子的,所以他才會故意裝作不理會她,讓她嘗嘗苦頭,等過些日子再寫書信告訴她原由好了。
芷韻失望地跟在陳寡婦後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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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陳寡婦眾人走遠後,卓野一臉冷漠地對唯唯開口:「唯唯,等會兒你到我的書房,我有話問你。」語畢,他便大跨步地走了出去。唯唯心中大叫不妙,有一種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感覺。就好像那次她不小心打碎了爺爺最心愛的骨董花瓶一樣,事後爺爺氣得直跺腳,幸好她機智勇敢躲得快,否則非死即傷。
她等拖到不能再拖時,才慢吞吞、不情願地走向車野的書房。
她先是探頭探腦地觀望一陣子,才鼓起勇氣推門而入。
「洛大哥,找我什麼事?」她想用「裝傻」這把式來蒙騙過關。卓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厲聲問:「是不是你捉弄陳夫人。害她一身狼狽。」這丫頭不駕不行,平常頑皮搗蛋也就算了,這次竟然惡作劇到客人的身上,真是胡鬧!
頭一次看到卓野對她那麼凶,唯唯被嚇得臉色蒼白,但仍勇敢地點頭承認。
「你這丫頭真不懂事!回房去想想你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卓野看到她白著臉竟有些心疼,只叫她回房悔過,以示懲罰。
唯唯紅著眼,兩道清淚不爭氣地滑落下來,有著無限的委屈和冤枉,他怎麼可以不問青紅皂白就定了她的罪呢!
「你偏心!」轉身就衝了出去。
卓風才剛踏進書房,就被唯唯撞得七董八素,運氣可真差!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看到卓野火冒三丈地在摔東西,嘴裡不停地咒罵著:「該死的女人!不可理喻!」嘖!嘖!這可是卓風這幾年來見他大哥最人性化的舉動咧!沒想到這唯唯的魅力還真大,讓大哥氣得臉都黑了。
「唯唯哪裡惹你生氣了?」卓風小心翼翼地開口。
卓野已稍稍平息怒火了,「她竟然對陳夫人惡作劇,把陳夫人給嚇跑了。」
「噢!要是我也會這樣做,只是她比我先想到而已!」卓風言下之意好像挺佩服唯唯的鬼靈精腦袋。
「卓風,唯唯是個小姑娘不懂事,你怎麼也學她!」聽到他維護唯唯,卓野的心中竟抽痛起來,冷峻僵硬地說。
卓風翻個白眼,道:「你有沒有問她為什麼整陳寡婦?」
這會兒,卓野冷澀的聲音多了點遲疑,「沒有。」
「我也是看到丫環手臂上的燙傷才知道的。我問那名丫環怎麼受傷的,她才吞吞吐吐地說被陳寡婦用熱茶潑傷的,最後她還哭得說不出話來,我只好跑去問鄭叔,才問出原委。原來每次陳寡婦來,都自以為是當家夫人,在盤龍嶺上作威作福,稍有不如她的意就打罵下人。像去年的一名家丁被她叫人打斷了腿,到現在還躺在床上休養,手段之狠毒讓每個下人都膽戰心驚,連我這個大男人知道了都皺眉頭,巴不得把她趕下山去,更何況是沒有什麼尊卑觀念、與下人們相處甚歡的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