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於晴
面具遮住殷戒的神色,他的眼神卻透露有趣。「她一向不愛你的自以為是。」
「我知道。」他微笑,待殷戒離開之後。他又回到床沿,搖醒譚碔砆,說道:「你要自己脫衣服,還是我來?」
他極為擔心她臉上不自然的紅暈。
若只是喝醉了也就算了,最多喝個解酒湯就夠了,就怕她誤食了其他東西。
她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張了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可惡,可惡……」
他暗歎了口氣。「我來動手了,你不要害怕,我不會胡來的。」
「大哥,你要脫我衣服嗎?為什麼?」她慢半拍地問。
「因為你一身濕透,不洗個熱水澡,會著涼。」他耐心地說。
「哦——」她舔了舔乾澀的唇,又冒出一句:「我沒力脫衣,你把眼睛閉上,別碰我的身子。」語畢,她又難受地閉上眼。
「真不知該不該高興你對我的信任。」他喃道。
脫下她的外衫跟裡頭的罩衣,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她的身上。她的鎖骨極美,細緻的肌膚呈粉紅色,胸前纏繞白布,雖然瞧似平胸,也顯瘦弱,卻足使他心跳加快,他硬生生地將視線抽離,助她將長褲脫下,順手拉過長毯將她卷抱起來放進水裡。
他將她的長髮綰起,露出雪白的頸項,沿著頸骨下來是光滑纖細的背。水溫適當,也夠清澄,水面下的春色一覽無遺。他暗咒一聲,退開二步。
「大哥,你有閉上眼嗎?」她含糊問道。
「有。」他臉不紅、氣不喘地答道。汗水背叛他緩緩流下。
「哦——」她忽然將臉埋進水裡。他以為她不小心,正要上前拉她一把,她又冒出臉來,用力甩了甩頭,似乎想要甩回神智。
「碔砆,你……究竟還吃了什麼?」愈見她愈不對勁,像是氣血逆流,讓她極端不舒服。「你要告訴我啊,我好讓戒兒去抓藥。」
「我吃了什麼……」她泡在水裡有一會兒,水溫有些涼了,讓她的肌膚表層頗受敏感,低低呻吟忍不住溢出咬住的唇。
這樣耳熟的呻吟,他再不知道就是在騙自己了!他的臉色驀然鐵青。
「你吃了催情藥?」
「哎呀……還是被發現了。」
「是誰搞的鬼?」他怨聲問道。若是他晚一步到呢?還是若有人找到躲起來的她呢?
「我要知道,我第一個惡整他。」她喃道,他得上前一步仔細聆聽。「可惡,這成了我畢生的恥辱,我原以為我可以躲過的,是我太過自負,沒有料到身邊的人喝的酒才沒有摻藥……」
過了好一會兒,她沒再說話。聶滄溟見她面露痛苦,明白她此時應該渾身發熱,難怪方才在都御史府裡那些男歡女愛的叫聲過於放浪,不論男女壓根無法控制自己。
「還好是我找到了你。」他的聲音微顫。
「大哥,我好難受……」她的臉埋進雙手之間,溢出泣聲。
聶滄溟思緒百轉,不忍見她痛苦難忍。
「我真是認栽了!」以往他心繫國事,但游刃有餘,少有難以應付之事;遇上了她,他時時都在驚嚇、都在擔憂,尤其見她難受,他更是心疼萬分。
轉眼之間,他心裡已有主意。反正他要娶定她了,提前洞房,不算損她清白。
「碔砆,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柔聲問道,拉開她的雙手。
她的臉色仍舊紅通,眸子含淚,卻強忍不落下。
「大哥?」
「唉,你知道是我就好。」他喃道,俯下身,放肆封住她的唇瓣。
她的朱唇柔軟依舊,嘗起來有淡淡酒味。以往他偷吻,皆是點到為止,怕驚動她,現在他終於得償所願,讓她主動響應,他卻只想苦笑連連。
她對他的熱情不見得出自她的本意,現在她只是屈服在藥性之下,任由催情藥效控制她的情慾,明日一早恐怕她連這一夜與誰纏綿都沒個記憶。
她的舌尖貪婪地鑽進它的唇間,他的心一動,雙手摸索到她胸前白布欲扯下。她的眉間皺了一下,遲緩將臉轉開。
他未察覺,沉浸在她的柔軟之間。
「大哥……你也誤吃了藥嗎?」她問。
他聞言,停下動作,瞠目瞪著她。
「我不甘心啊……大哥,我一向自認我應付得當,沒有人能欺我一步,當年章大人想欺我,我以智退他的侵犯……賞花嘛,每年都賞花,都御史大人是個附傭風雅的老好人,我料想應是沒有什麼問題,放低了戒心;賞花過後,他拿御賜葡萄酒,我想平日我飲酒不易醉,喝個一、二口不是問題,但他望我眼神奇異,我怕他暗中下藥,所以就與身邊同僚暗換過來,反正他若醉倒也沒有什麼關係……可是我竟沒有算到連他的酒也加了藥,我喝一口就覺後勁過強,身邊人一一倒下,我想要先行告辭,卻寸步難行,我瞧不清楚,又聽見有女人進來……我愈覺愈怪,若是毀在他手裡,我死也不甘心,於是拚命走出聚喜廳,我召不來僕人僱車,所以……」
「所以你就先找地方躲了起來。」他代她答道,伸手欲憐惜摸上她的臉,卻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嗯……好像有人在追我,我不確定,也不甘心,若只有大哥發現我的女兒身,我就認了,但我藏了七年的秘密,讓其他人知道,說什麼我也不要!」就是這股力量迫使她憶起白日經過的假山洞,她就要辭官了,豈能在她圓滿落幕之前讓人揭露她的性別,這麼孬的事,她可不幹。
到頭來,還是她的驕傲與自負救了她。
「這一晚,你會很難受的。」他柔聲提醒她。她一向怕痛怕折磨,也不愛吃苦,吃了苦藥必配甜湯,她能在醉酒之後保持清醒,他是佩服極了,但那不表示她嬌貴的身子能承受得了。
「這是我自作自受。」她惱道,合上眼:「如果我屈服了體內的藥性,不就等於我輸了嗎?我可不要日後回想今天所發生之事,老想著究竟是不是出於我的意願,究竟是不是只要男人就行?我會懷疑,你也會,那會是我畢生的恥辱。」
聶滄溟望著她,柔聲說道:「你……想得真多。」
若是換個時間,他必會笑她死腦筋,但現在怎能笑得出口?
他不著痕跡地試了試水溫,說道:「水涼了,你先起來吧。」
「不,讓我待著吧!受了風寒也無妨,我的自制力沒有大哥你想像中的好。」她雙臂環在木桶邊緣傾靠,咕噥:「就算我連餓一天,也沒有這麼難受過。那酒的後勁好強,我若睡著了,你也別吵醒我,我想大概非睡個幾日才會醒……」
「我懂。」
「大哥……這正是辭官的機會……」
他懂她之意,在她耳畔低聲允諾:「都交給我吧,你好好休息,別再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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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品葡萄酒後勁極強,這一醉,讓她醉了三日有餘,再醒來時,只覺得渾身疼痛,眼冒金星。
「好吵……誰一大早就在吵?連死人都吵起來了。」譚碔砆掀了掀眼皮,瞧見熟悉的擺設,低語:「我回來了嗎……」
守在一旁的小堇上前,驚喜叫道:「碔砆哥哥,哎……應該叫碔砆姐姐才是。」
譚碔砆轉了轉眼珠,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我的頸子好痛,好像被砍斷了一樣。」
「那是因為爺打了你一記手刀。」小堇眉開眼笑:「太好了,我跟爺還以為你要再睡上幾日。」
「哦……」她的反應有些遲緩,最後的記憶是要大哥打她一拳,最好將她打昏了,她就不必才入睡又被體內的火焰給痛醒。「小堇……我睡了幾天?」
「三天多了,聽說那日賞花宴在場的官僚都早醒了。爺很擔心你,正打算要請大夫呢!」
「你扶我起來吧。」藉著小堇之力,扶坐床頭。她緩緩眨了眨眼,注意到自己身上並非赤裸,猜測是小堇為她換的衣服。
屏風之後,露出個小臉望著她。她怔了一下,脫口:「是耀祖?莫非是顯亞兄來了?」
小堇立刻轉過身。「哎,小孩怎麼跑進來了?」
譚碔砆笑著向小男孩招招手。「耀祖,你過來讓哥哥瞧瞧。你一定是從你爹嘴裡聽見我的名字,便跟他鬧著來瞧我是吧?」
小男孩咯咯發笑地跑過來,小堇怕他撞到頭,適時提他一把,讓他跳上床,撲進譚碔砆懷裡。
「碔砆哥……姐姐,我確實看見他是跟談大學士一塊來的。」
「我一向有小孩緣,這孩子像早知道我是女子,老愛親我的臉,難怪顯亞兄的夫人一見我就討厭。」譚碔砆虛弱笑道。憶起每回一到吳府作客,談顯亞之妻始終躲在內堂偷窺。「以後,我也得像她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能隨意見男客。」她喃道,望著耀祖。「傳宗接代是必然,但孩子可愛歸可愛,玩別人的不必費力,要我生那可就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