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浪龍戲鳳

第28頁 文 / 於晴

    「是啊。」他微笑,以手掩住她的唇。「四川、河南、山西,皆有畫像石,想去瞧瞧嗎?」

    「嗯……」她的臂想環住他的腰,卻被銬鏈給阻止了。她微皺眉,卻閉上眼滿足地磨蹈她的掌心。

    他歎了口氣。「船資可不是白費的。」

    「唔?」注意力總算拉了回來。她張眼。「這是什麼意思?」

    「你總該付出點什麼。」啊,這情景像是當日在船上。「我……」

    「付出你的身體?那可不稀罕了。」

    無鹽怔怔地。他是怎麼啦?真的像是挺開心的。他像卸下終年積壓下的重擔。

    以往他總愛含笑不語,但如今他的笑卻是輕鬆起來了。

    「你不是要我當個掛名丈夫?」

    「我是這樣說過。」

    「我依舊願意當你的掛名丈夫,而你也允我納其餘房妾,這是當初的交易。」

    他狡黠的提醒她道。

    無鹽退離幾步,他又上前幾步。

    「你想納妾?」她的胸前迅速起伏著。

    「你只是我的掛名妻子。不是嗎?或者幾夜的溫存能滿足你,但我則不然。我需要更多。」他大膽說道。

    「你……」她脹紅臉,完全被他搞糊塗了。「你以為我只要你的身體?」

    「你迷戀我,不是嗎?」

    「我是挺喜歡你的……身體,但那並不是全部。」這傢伙可惡透了。

    「其實當個掛名丈夫也不錯,你的身子,令人銷魂,想想看當我夜半寂寞,無妻妾可陪時……」

    「住口!我可不稀罕你當掛名丈夫了。」

    「哦?」龍天運一逕的微笑。招了招手,小喜子立刻唯唯諾諾的奉上一卷繭紙。又立刻退至遠處觀望。「瞧我找到了什麼?畫呢!這畫像倒挺像我的」

    無鹽泛紅著臉。那張畫確是畫他的,想畫燕奔卻在不自覺中畫上了他,而且是得意之作。以往畫人總缺了份活力。但她著實把他的神韻盡抓於圖上。這是因為她……愛她的關係嗎?這可惡的混賬竟然以為她所愛的只是他的肉體!

    他不當皇帝,自然……她沒有理由放棄他,但他究竟想幹什麼?上門提親是假的嗎?

    還有,他的笑容漾深,在她驚呼之中,探進她的衣領之間抽出一張船票。

    「這是什麼?船票呢。你要搭這艘船上哪兒?」

    「我……」

    「這艘船不開。」

    她抬起眼。「不可能,我問過船主子了,由沿海往南……」

    「船主子是我。」

    無鹽呆了呆,而後如海棉吸收。這艘船是龍門船業之一,她從沒想過此龍是彼龍……難怪太后曾提及他開啟了他自己的盛世。

    「你……究竟想做什麼?」現在她是完全捉摸不到他的思緒了。

    「我說過。我想討船費。想想看,你若回馮府,也許二、三十年後才能圓你版畫之夢,我的胃口挺小的,你身上有什麼拿出來,我瞧瞧合不合船資的規定。」

    她很想狠狠地咬他一口,真的很想。但她依舊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財擱至他面前。她想要他。不止他的身體,在知道他不當皇帝之後,沒有理由捨棄他。這樣的想法不好嗎?

    除非他不要她,她不會死皮賴臉的。

    「三兩白銀,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這是什麼?碧玉刀?」

    無鹽瞪著他。

    「雖然有些馬馬虎虎.但就將就一下吧。」他扛起了所要之物。

    「啊。你要幹嘛……散了一地啦……」無鹽叫道。血氣淨往臉上跑。「你扛我幹嘛,你還沒拿船資啊……」丟臉啊,啊啊,她的釵子掉下,長髮披了他一身。

    「我拿了。」龍天運笑道。「擺在我跟前的船資不也包括你嗎?」

    「嘎?」他是不是在玩她啊?「放我下來。」她抽氣,在上甲板之前,他竟把鑰匙扔進海裡。她要怎麼辦?戴著手銬腳銬過一生嗎?

    「我要你的心,既然不能將你的心掏了出來,只得將你的身一塊帶上了。」龍天運說道。

    打他十二歲那年知曉了無鹽女的存在後,心中總有某個小小的角落積放著她。

    時常,他在想她會何時出現?以何種面貌接近他?她生得怎番的模樣?用那種方式毀滅他……日積月累的,從開始知道預言的那一剎那起到乍見她之餘,除震驚之外,倘有圓夢之感。至少預言非假,至少他是瞧見了長久以來一直等候的女子。

    她不貌美,卻奇異地能牽扯他的情緒。

    如果預言是真,那麼就得依他的預言而行。

    無鹽女得帝而毀之,他為之詮釋的是他愛她而捨棄帝王之位,這是他順預言的另一種表示方式。

    初時,他重視她勝於她重視他。

    後來,發現她的思考邏輯異於常人,甚至她對版畫的狂熱足以忽視任何一名男子,燕奔除外。

    所以。他讓他迷戀起他的身體來。他是成功了,但卻少了她的心。

    現在,沒了帝位,他有一輩子的時間重新開始。

    「龍天運!放我下來!」這個混球!她不會說,絕對不會說。他讓他在這麼多人前出糗,她會說才怪口。

    龍天運示意船緩緩駛離岸邊。願留下的則留下,願另覓生路的請自便,在未來數年間不再回長安。至少在龍天璽未安定之前。回來只會撩撥皇位之爭。

    小喜子苦著臉開了爺的門。他留下來了。算啦,當金壁皇朝最出色的公公大概也輪不到他了.還是乖乖待在爺的身邊當個微微發紅的太監好了。

    無鹽被扔到床上.顯得衣衫不整。

    她脹紅臉喘息。「你……」本想斥罵。卻發現他脫了外衣上床。他……不是要她的心,而僅非肉體嗎?

    他傾上前.吻著地的唇。「喜歡我嗎?」

    「嗯……」她恨自己沒出息。就是栽在他手上。

    「是喜歡我的身體或者我的人?」他微微退開,無鹽立刻攀上前想再吻他。

    「這可不行,話是要說清楚的。」他如蜻蜓點水般咬了口她的唇,她櫻啼一聲,才吻到他的唇,就被遭拒絕了。

    「想吻我?那得要付出代價的。」她混沌的意識中滲入他的話。無鹽情難自禁的黏著他的身體,不肯離開。

    「無鹽?」他的手揭開她心口的衫子,攀上她的酥胸。「你喜歡嗎?」

    「嗯……」她含糊道。

    「人或身體……」他的手抽了回來,也不讓她再吻下去。

    這……該死的混球,拿這來要脅她。

    她會說出他想聽的話,但不是現在。至少,也得等到小小的報復之後,他公然扛她上船,那種……感覺……讓她丟臉透了。

    她露出疑迷的笑意。

    「無鹽,說啊……」他的掌心是摸過她的刺痛,一如當初的銷魂。

    她舔了舔唇。要鬥嗎?她雖盡心版畫之上,但不表示她沒有鬥智的頭腦。

    「我……要想想看。不過如果你想早些知道的話……其實也是可以……」

    「哦?」他面露警惕之色。

    她恣意親吻他的掌心,好半晌才道:

    「你知道……我不愛跟其他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無論是不是皇帝或者平民……不娶我地無妨,我只要求這一點。」光想到別的女子佔有他,就令她嘔心,說她是妒婦也好,但她只有這點小小的要求。

    龍天運似笑非笑,狀似思慮。無鹽趁機拱身向他,小手放肆的探向他。

    「皇宮」裡是誰先低頭.外人是不知,唯一確定的是船緩緩的離開了長安。

    無鹽女得帝而毀之.得到了她應有的下場。

    而這下場足令她心甘情願地將版畫擱至第二位吧。

    是不?

    終曲

    金壁四十五年,雙生替命,原為寧王的康王在樓船上娶馮無鹽為妻,而後陪妻踏遍中原圓版畫之夢,隨侍者有女官鍾憐、退職將軍燕奔、太監小喜子及其祖先曾被貶為庶民的李勇。

    金壁四十六年。宮中皇后生子。立儲。江蘇一帶忽起彩版,封面蓋有馮印僅有百套限量發行,雖不是第一套彩版,但刻工精美而當其神韻,不出三日盡售,而空.二套送往宮中,一賀太子滿月。一送住太后寢宮。

    金壁四十七年,遠方梢訊,傳來無鹽尋獲一龜版,上頭刻有甲骨文字,是當代所有最早遠的雕版書,並生一對雙生子。

    金壁四十九年,皇帝之後因難產而香消玉殞,後位就此空下。

    金壁五十二年,不知名的遠方再度梢來信訊。皇帝暫擱奏摺,於興慶宮看信。

    當時,皇帝身旁的太監目睹自後死後,久末開懷大笑的聖駕笑出聲,而後喃喃自語:

    「皇兄捨江山獨鍾情一女,而未曾悔之,朕雖有江山後宮,卻用朕自己的方式愛一女子。」

    翌年,皇朝臣子進言補皇后之位,後宮諸多有皇子之妃女皆引頸翹盼,各式花招出爐,送銀攀親美言比比皆是;馮十六入宮已有數年,貌勝諸女而生三子,後宮關係打點極好,大臣進言多偏於她,然為皇帝拒其建言:其後數年間進言不斷,皆遭斥回。空其後位數十年,及至新皇登基。

    金壁五十三年,遠台之風忽回長安康王府,皇帝接獲消息,召其一家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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