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文 / 於晴
「相對的,既然你也要成為我丈夫了,你的命也該是我的了。」這可是肯定句。
楊明怔了怔,又笑了!
「娘子說得是,我的命也合該屬於你的。」知道這丫頭向來要求公平,也就隨她意了。
阿寶點點頭。
「好極。既然如此,我可有一件事擱在心頭多日,你該要聽我的才是。」
「但說無妨。」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只怕當今世上,武藝才智能勝過他的,是寥寥可數,能威脅到他生命的更是找不出一人,就算他的命屬於她又如何?
就不信她能提出什麼事來。
「從今以後,你可別在我面前飛來飛去,要是不僅跌了下來,我來不及救你,那可如何是好?」此話一出口,當場讓那二名守著高天易的綠林好漢放聲大笑。
若不是楊明狠瞪他們一眼,只怕這會兒已笑得連下巴都脫臼了!
而那高天易雖是血流如注,全身癱瘓,可也懷疑她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她不知楊明文武兼備嗎?若不是楊明設下陷阱,他又豈會傻瓜似的易容混進楊府?這一生最感自豪的便是精研易容術,沒想到一下於就讓他給識破,能……不沮喪嗎?而她,竟然還懷疑自個兒的未婚夫?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
這個中緣由大概也只有楊明一人知曉了。
當日在「高昇客棧」,她便是瞧見他獨在屋頂上單挑八名大漢,而不顧自身危險的闖上去保護他……
這一生,可還沒人想要保護他呢!
神色一動,手臂一縮,阿寶便緊貼住他高大的身軀。
「你……你要幹嘛?」臉不自覺地發燙起來,本想低下頭的,怕她就是不服輸的個性,只好又抬頭,拚命地瞧著那柔悄似水的黑眸。
楊明一笑,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
「小寶兒,我要吻你。」
阿寶微啟朱唇,正要接話,他的嘴唇便覆蓋了上去……當場,讓那三人瞧得一楞一傷的,一時半刻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人……便是那「賞金獵人」楊明嗎?
若說了出去,會有人相信嗎?
只怕,連他們自個兒也不信吧……
一路來到前廳,楊明若有所思地撫著嘴角。
只怕遲早一日,他的嘴唇會讓這丫頭啃得全是傷口!他是喜歡吻她,但她的回應可就讓人有些許吃不消了!並不是不喜歡她回吻的方式,但若照這般吻法,他又要如何向旁人解釋?前兩天嘴角的傷口借言說是讓貓抓傷了,可如今的傷口呢?
阿寶酗了他一眼,臉蛋又是酡紅又是氣惱,道:「活該!誰讓你還沒問過我就想……就想『偷襲』我!」
楊明笑了笑,想摟住她的腰,卻讓她給退了幾步,存心避開他的魔手。
他倒也不以為意,無辜地提醒她——
「小寶兒,你可還記得楊家娶妻三大要件?倘若你再推托下去……」頓了頓,不再言語,任由她想像那後半段的話。
「呸!老愛唬我!什麼楊家娶妻三大要件,那都不管用啦!」臉紅了紅,理所當然的說:「既然你已佔我便宜,就該娶我,那娶妻三要件自然不算數。再說,我阿寶的性子就是如此,想要得個『賢』字,是再也不可能。除了彈琴之外,你也別奢望我像那京城大家閨秀般,又會刺繡又懂婦德。總之,算你倒了大霉,若不娶我,我定將你的敗跡劣行全說與人家聽,屆時瞧你這楊家少主人還有面子活下去嗎?」這分明是退婚嘛!
她是不懂三從四德,也不知那妻之賢要從何學起,但若要她說話細聲細氣,不道反抗,那壓根兒就是不可能!所以他最好認命,別老把「楊家娶妻當娶賢」幾字掛在嘴上。
楊明怔了怔,沒科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阿寶得意地瞧著他,道:「這可是月兒姊姊告訴我的。沒一個男人可以隨意占女人便宜的,就連攜手也不成。既然你佔我便宜不下數次,就該娶我。」
不過說也奇怪;她不懂,是因為她常年待在山上,自然不知山下的禮儀規範,可他呢?活了近三十年的歲月,又豈會不知占女人便宜定要娶她之說?又或,既然知道了,為何又要吃她豆腐?是當初便決定要娶她了嗎?
楊明微微一笑,也不反駁,直接道:「既然我娶你是必然,那麼現下給點甜頭也是應當。」語畢,竟又迫近前來,分明是不怕她又咬傷了他。
阿寶臉一紅,啐道:「不要臉!」便轉身跑進前廳了。
楊明搖頭笑了笑,跟著進去。
那仇似海與盛綺月早已坐在那兒侯著了,而另一邊則是那乞兒少年和那劉伯……
「楊叔叔、寶阿姨。」那楊善立站了來,下意識的抹了抹今早特地洗淨的臉蛋。衣衫上是有不少補丁,可那是他唯一的一件衣服,昨兒個還特地到溪邊洗乾淨的,應該還算乾淨吧?
一路進到場府,是招他給嚇住了!原本以為楊府不過是一般家庭,再不然就是小康,可不曾料到會這般有錢,簡直跟迷宮一般!那帶他們前來的李總管還道楊府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富豪……他們真願意收留他?萬一——萬一他們反悔,那可怎麼辦?
阿寶一瞧見楊善,急忙上前。對這孩子,是激發了她心底深處的母性。
「好孩子,你總算來了。我還當你不想來了呢!」她握住他黝黑的手,道:「這便是你嘴裡說的劉伯嗎?」轉向那老人,見他手捧著一個玩意兒,用黑布蓋著,那雙老眼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好似又是悸又是不信……
楊善害羞地掀了掀嘴角,點點頭,心頭一塊大石放下,才要替劉伯介紹呢!娜知「噗通」聲,那老人忽地雙腿跪地,眼角流下二行眼淚。
在場的人皆嚇了一跳:阿寶不知所措地看著步上前來的楊明,再轉向那老人……
「你——你怎麼啦?」
「劉伯,你不舒服嗎?」楊善本想扶起那老人的,可那老人甩去他的手,向前爬行了幾步———
「蘭貴妃……奴才盼了你十幾年,總算將你盼來了……」話一出。令當場所有人又再愣了愣。不僅因那古怪言詞讓人驚詫,連那語調都是細聲細氣的,好似不是男人。再一細瞧,那老人雖有六十歲的容額,卻半根鬍子也沒長出……
「你在說些什麼?」阿寶退了幾步,道:「我可不是那個什麼貴妃的,我叫朱緯寶。劉老伯,你認錯人啦!」
「不……我沒認錯人!」那老人是眼淚鼻涕直流,哭泣:「今兒個你總算是原諒了奴才,當初……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小公主托給那盛武文,如今……如今小公主不知身落何方,奴才難辭其咎。現下貴妃娘娘既前來帶奴才走,定是原諒了奴才。」言詞之間竟有大慰之意,拼了命似的朝她叩首。
阿寶得驚得慌了!連忙也跪了下來,扶住他。
「你快起來!」我可不是你嘴裡的什麼貴妃娘娘,你搞錯啦!」
盛綺月冷笑——
「這會兒,該來的都來了,該償債的也逃不了,這位定是當年托嬰的劉公公吧?怎麼,當年進出宮中,還沒死嗎?」
「你……」那老人抹去眼淚,正要問他是誰,忽地瞧見那仇似海。一定睛,嚇了一跳,竟有幾分神似那當年的盛武文……
再一回首瞧阿寶,心中不兔納悶:怎地暌違一十八年,反而二人還較當年年輕?蘭貴妃是魂魄之身,這是自然,可那盛武文又怎地沒變老?莫非他也已死?
楊明走上前來,一手將阿寶扶了起來,另一手挾住那劉伯,逼得他不得不順勢站起來。
「有話坐下再說。既然劉公公在場,對當年之事定所知甚詳。也好,是該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了。」楊明的臉色從一進屋便好看不到哪去。
那劉公公一瞧便知這跟前高壯的男子同阿寶有所牽連,遲疑道:「你……你是誰?」
「我可是你嘴裡那小公主的未來夫婿。」發覺阿寶驚詫的盯著他,苦笑——「本想再遲一段時日再同你說一切來龍去脈,可如今是非說不可了。這倒也好,咱們欠盛家太多,若不將一切事情攤開,也實對不住盛武文在天之靈。」
話說到這,阿寶也不笨,院約地感覺到諸多事情皆由她而起。兄長欲殺她而後快,跟前劉伯又稱她為貴妃……她是楊明的未婚妻,他卻道自個兒是小公主的未來夫婿……前後一連接,腦子浮起一結論,脫口道:「你是說……我的爹娘正是……」
「你父正是先皇孝宗,母親是後宮蘭貴妃;幾年前駕崩的武宗是你皇兄,當今皇上是你的堂弟。」楊明壓根兒就不打算瞞她。
阿寶瞠目結舌,一時競說不出話來。
那老人一驚,直打量著阿寶
「你不是貴妃娘娘……是十八年前的那女嬰?」言下是悲喜交集。悲的是,原以為是蘭貴妃之魂前來引他,如今卻不如他所想;喜的是,下落始終不明的小公主總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