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於晴
裴穆清摸摸她上了淡妝的臉蛋,歎道:
「你這丫頭想得倒挺多的!八成是近來太過無聊了,待到成親之後可有你忙的了。」屆時看她還會如此的胡思亂想嗎?裴穆清心底一陣笑。
「忙?」弄蝶的好奇心又來了。「現今我就忙得很呢!整日背書、刺誘不說,近日繭兒還教我彈古箏。原先我還道女孩兒家的指甲幹嘛留這般長?原來是專為彈古箏所用。」她不解將來何以還會更忙?
「將來你會忙得喘不過氣來,屆時可再也不會胡思亂想了。」他笑得挺詭異的。
弄蝶懷疑地盯著他。「到底忙些什麼?起碼先告訴我一聲嘛!若是又要我學騎馬,我可是不依。
「忙懷胎,忙教養孩子。總之,有你忙的便是了。」裴穆清瞧她的臉蛋忽地染上了紅暈,覺得十分可愛。
「你笑什麼?我可是挺認真的問你呢!」弄蝶想了想。「其實要我嫁給你也不難——」
裴穆清瞇起眼,道:
「還有條件?」
「那是當然!幸虧我也不算討厭你。雖然你老是惹我生氣,但我對你的感覺總稱不上是恨——而且挺怪的,每回瞧你靠近,便忍不住心跳加速,且還會頭暈,沒法子思考;看見你受傷,便巴不得替你疼痛;一日瞧不見你,便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好似心兒缺了一角,沒法子補上似的——姓裴的,你可要坦白告訴我,我是不是患了什麼無可救藥的病症啦?」這也是她的煩惱之一。
倘若真是什麼無可救藥的病症,那她當然不能和他成親,若是成不了親,豈不是對他挺不公平的?所以,說什麼她也得事先弄清楚,免得整日胡思亂想。
裴穆清的表情倒也沒啥改變,只是那嘴角輕輕的扯了一下,心情忽地大好起來。
「姓裴的!你可要老實說,若是騙我,就算我死了,也會化作厲鬼來找你算帳!」
裴穆清沉吟了會兒才說道:
「其實,這倒也不是無藥可救——」
弄蝶眼一亮,大喜道:
「還有藥可救?」
「稱不上是藥。你若想保住小命,只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他根本是存心吊她胃口嘛!
揚了揚眉,裴穆清答道:
「跟在我身邊,就可保住你的一條小命。」
弄蝶先是愣了愣,而後柳眉倒豎,惱道:
「我可是很認真的!什麼跟在你身邊?這哪是什麼藥方?想我一瞧見你,那些症狀就全都出來了,又怎會好呢?」她當他是在騙她,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兒,豈會讓他輕易給騙了?
裴穆清倒也不反駁,只是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正視他。
「丫頭,瞧著我。」
她臉紅了紅,道:
「我不是正在瞧著你了嗎?你有什麼好瞧的?」雖說他人高馬大的,長得又十分英挺威武,但也不必硬逼人家看著他呀!簡直是在炫耀嘛。
「瞧著我,不要移開。」過了半晌,他續道:「如今,可還會心跳不已、頭發暈?」
弄蝶輕輕「咦」了一聲,覺得古怪極了!原來自個兒瞧他愈久,心跳就漸緩。瞧!現在直盯著他瞧,似乎連頭都也不會暈了。真是奇怪!難不成一直瞧著裴穆清就是最好的藥方?
「丫頭,現在你可知道我就是你唯一的救命藥方了吧?唯今之計,只有一直跟在我身邊尚可保住你一條小命。」換句話說,就是不能再離開他身邊,以免病發。
弄蝶想了想,倒也覺得挺有理的,若是同他成親,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也就不會發病了,可是——
「要我嫁給你也不難,但有一個小小的條件——你先別怒,聽我把話說完。成親之後,你可不能再將我的百寶箱拿去,否則我非跟你沒完沒了……」話還沒說完,就教他給一把抱了起來,就像拎個布娃娃般。
「喂,姓裴的!你想幹嘛?」她大叫大嚷。
裴穆清瞧她一眼,無奈的歎息道:
「再不拜堂,只怕大夥兒都要來尋咱們了。」語畢,竟輕輕吻了一下她那微啟的朱唇,像是在允諾些什麼。
這還是裴穆清頭一遭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呢!當然,不消說,弄蝶早已給嚇得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了,一顆小腦袋瓜子也沒法子思考,只能任他抱去前廳拜堂。
事後她可後悔極了!竟呆呆的就這樣隨他去拜堂,也不知道自個兒到底在幹嘛?何以說後悔呢?還不是全為了裴穆清騙她之故,說什麼只要瞧著他便不會臉紅心跳!其實全是他胡亂編造的,要不然怎會在他吻她之際那心跳頭暈的症狀又出現了?不僅如此,她還多添了一項症狀——只要一瞧見他,便開始感到虛脫無力……
看來,她當真是重病在身了!
第十章
喜宴仍在熱鬧的進行著。
拜堂之後,弄蝶先回洞房,裴穆清暗地裡編派了十餘個牧童守在洞房四周,在確定連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後,他才放心的將心思放在眼前正跳著「喜鵲報喜」的女子們身上,但上瞧則已,一瞧還真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三十名個個面戴紗巾女子,跳起舞來活像大漢醉酒般難看!而那彈奏古箏的女子更像是手抽筋了般,彈奏出來的樂聲說有多可怕便有多可怕!大概唯一能看的就是那手持香扇的女子了。她跳起舞來,在曼妙中還多添了一份英姿,稱不上嬌柔,倒也不算太離譜,而且那腰身比起其他女子的水桶腰也是好得多了,就只可惜看不清楚紗巾下的真面目——
但她們個個的舞姿雖是滑稽得可笑,卻也不會有人說話,還不是因為跳舞的都是自個兒的女兒?
「裴主子,怎麼一直不見楊爺?」有人這麼問著。
裴穆清只是笑了笑,道:
「楊賢弟率幾個手下外出巡視去了,免得那殺人魔有可乘之機。」
「那可真辛苦了楊爺。」
一曲過後,跳舞的數名女子退了場,由富海引路,暫到東廂閣休息,一人一間房,禮過得很。而這裴穆清則在前廳待了半晌後,便也藉著「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理由回到了裴園——
至於那些暫充舞孃的牧場千金由富海引進了東廂閣後,只見那手持香扇的高挑女子挺優雅的扇了扇扇子,打量起東廂閣來了。
這東廂閣位於大屋最偏僻的角落,木柱上攀附著綠色的籐蔓,直伸到屋簷,被人修飾得整整齊齊,卻又不失自然之美。在東廂閣客房前頭的大院子裡有個小亭子,上頭掛著兩串古式的風鈴,只要微風輕輕吹來,清脆的鈴聲便會悅耳的響起。
在亭子的不遠處有個人工魚池,後頭有假山、瀑布,此外還有圓形的花圃,上頭儘是剛移種的花朵,有紅的、黃的、白的、紫的……百花爭艷,好不漂亮……總之,一進東廂閣,就像來到夢中仙境似的!尤其在院裡有一株矮樹,本來這倒也沒什麼稀奇,但那矮樹下卻懸吊著一個鞦韆,此刻正輕輕晃動著。那名高挑女子見了不禁掩扇而笑——
「沒想到裴家少爺還有此等嗜好。」那聲音嗲得噁心極了,讓富海差點沒當場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大吐一番。
「各位千金小姐,你們可別誤會了!這是少爸送給少夫人的新婚禮物——你們可不會說溜了嘴吧?」富海死瞪著那名高挑女子。
「這可就難說了!若是早知裴少爺如此的寵溺妻子,那我非纏著我爹上門來替我說親不可!」她吃吃地笑道:「若是裴家少爺有朝一日想納妾,可別忘了通知我——
富海扯了扯嘴角,不想和她拌嘴,於是在引她們進了各自的客房後,便說道:
「待一備妥了轎子,各位千金小姐們馬上就可以回到自個兒的牧場,現在勞你們多擔待些!」說完就退下了。
那高挑女子進了房,瞧瞧擺設後便自言自語道:
「這年頭想找個金山銀礦的也不是那麼容易了。」她進了屏風後面,將那面紗拿下,朝臉盆裡自個兒的倒影仔細的瞧了瞧,笑道:「還是頭一次瞧見這般標緻的美人呢!」那話才說完,連她自個兒都覺得噁心極了。她接著換了件輕便的女裝,又拿起面紗遮掩住臉,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瞧瞧外頭的天色也暗了,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去自個兒的牧場?只好又坐回妝台前,在那裡自言自語的盡說些瑣碎的女孩兒家的事。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那窗外似有碎石滾落的聲音,她也不甚在乎,只想著趕明兒要叫人捎個口信過來提醒裴少爺這屋子也該修葺修葺了——
正想著,後頭突然一陣勁風急至,她倒也不怎麼驚慌,只是將身子輕輕一側,就看見那股勁風——不!應該說是一頭黑衣人手持一把匕首,正猙獰的瞪著她——
她吃驚的睜大了眼。「你——你該不會就是那殺人魔吧?」她語露懼意。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