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公,愛我嗎?

第19頁 文 / 於晴

    霍水宓臉紅了紅,含笑對著她的小豬嘴一親。

    「換壞人爹爹親了,也要親嘴嘴喲。」

    「無聊。」他翻身上床。

    紅紅扁起臉,撐起眼皮,開始攀爬上徐蒼離的胸膛。

    徐蒼離臉色一沉,才要斥責,霍水宓忙拉著他的衣袖,哀求的眼神讓他咬牙,而後歎息。他總是拿她沒轍。

    「你當我是樹爬嗎?」他問,語氣不是太凶。

    紅紅趴在他的胸前,勉強將小豬嘴觸到他的嘴角,就當是親完他了。她的眼一閉,呼嚕嚕地就睡著了。

    「莫說十年,她再長個五歲,肯定會壓死人。」她的重量不可小覷。他的眉頭皺起,見她當真睡得跟死豬似的,雙臂錮起她的身體就要往旁邊扔。

    「別,老爺!」霍水宓小聲叫道,悄悄挪到老爺的身邊。「她好不容易睡了,你一動她,會吵醒她的。」

    「好不容易?!」是不是在說笑話?!還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這丫頭就熟睡地打起小呼嚕來,這叫好不容易?!

    「咯。」霍水宓以為他沒注意,悄然地將臉頰靠在他的肩上,滿足地閉上眼。過了半晌,徐蒼離以為她也入眠了,忽地,她開口:「老爺?」

    「嘎?」

    「咱們好像一家人呢!」

    「你是我的女人,當屬一家人。」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他愛上她,可不代表必須愛烏及烏,他很吝嗇,所有的愛只能獻給一個女人,至於其它人,還不配得到他的「殘羹飯餚」。

    「老爺……我想學。」

    「學?」

    「學很多東西。水宓忙刺繡、懂燒飯、懂砍柴,甚至也懂男人下田的事,從小娘親要我恪守三從四德,只要是女人該會的,我都學了,可是……那並沒有用,甚至連紅紅都救不了。」

    「你是該學游水,我來教。」

    「不不,老爺生意繁忙,我找向陽、月璽都可以的……」

    「你以為我會讓其它人看見你的身子?」

    啊,老爺真的在乎她。霍水宓唇畔含笑。身子放鬆起來。

    「老爺,我能再學其它的東西嗎?」朦朧的睡意席捲上來,更蜷縮在他身邊。「我想追上你,老爺,我不再想當一個生產工具,我喜歡當你的女人,卻也想成為宅子裡名符其實的夫人……」含糊不清地說完,她迷迷糊糊地喪失意識,夢周公去也。

    良久,幾經翻轉……

    徐蒼離的身軀被迫壓上兩個沉睡的女人。

    奇怪的是,那個當事者還以為沒事地冒出一句見解:「我娶回家的毛毛蟲終於懂得破繭而出了。」

    啊,他期待她蛻變成一隻美麗無雙的蝴蝶。

    ※※※

    「他奶奶的!她以為她是誰啊?!」

    「喔喔,賬房兄,小心隔牆有耳。」

    「呸!老子敢說,就不怕有人敢告密!我早不想做了,要不是念在老爺待我不薄,我趙大山早換家主子做了。女人!哼,充其量她只是個『徐氏』,沒有名字的女人能懂什麼?敢跟我搶賬本!」

    「是是是。」長工阿福望望窗外天色,站起身來:「賬房兄,天色不早,我還有活沒做,下回有機會,改請你喝酒去。」拿了隻雞腿,趕緊離開七分醉的趙大山。

    趙大山不要這份工作,他阿福還要哩。

    「要怪,就怪你賬房兄識人不清!明明知道徐府裡的下人個個只為自己盤算,你還當真把我當知己看。」馬不停蹄地一路鑽進王總管的房,告密去了。

    「趙賬房是這樣說的?

    「是是。他還說『哪日要不爽起來,准到老爺跟前告狀,女人嘛,生完孩子混吃等死就可以了,閒來吃撐了想拉下男人頭上的天嗎?』。賬房兄是這樣說的。」

    王莫離微笑頷首,從腰際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

    「你做得好,下回再有什麼閒言閒語,別忘了通知我一聲。」

    阿福嘿嘿傻笑,領命離去。

    王莫離揚起眉,就拿起毛筆在竹冊上寫幾個大字。

    「夫人,你不進來嗎?」

    霍水宓這才從門後走進,懷裡捧著賬本,身邊黏著小護衛紅紅。

    「王總管,他……」

    「他叫阿福,是宅里長工,簽了兩回約,也有七年的時間待在宅裡,為人不算太壞,只能說為了自謀其利,他可以出賣很多人。」

    「既然如此,為何用他?」

    王莫離站起身,輕笑:「因為他能利用。換句話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宅裡需要這種人,有他,消息才能四面八方傳來。」

    「不。」她又見到了一個霍二娘。為何,在這世上總有這麼多的霍二娘,又有那麼多無能的親爹呢?!

    「那是夫人太心軟,不懂這世間的常態。長工阿福自甘當條哈巴狗,我沒道理不去利用。」王莫離咧嘴笑著,此刻他像食人不吐骨頭的大惡棍。

    「娘娘,別理他!陪紅紅玩!」她扯扯娘娘的裙衫。討厭,這幾天娘娘不是跟壞人爹爹學游水,不准她跟去,就是跟王叔叔學打算盤,沒時間理會她!哼,壞人爹爹她喜歡,但是討厭王叔叔,都是他霸了娘娘的時間。

    霍水宓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王總管……你這也是在教我嗎?」

    他揚起眉,大笑:「夫人明理。莫離只想夫人知道,天下沒有單純的黑與白,也沒有完全的好人,只要是人總有自私自利的時候,人並沒有錯,錯的是環境。」他別有所指的。

    王莫離說話向來極具深意……通常此深意只有他自己懂。但霍水宓聚起柳眉,小聲地反駁:「他自願當條哈巴狗,但咱們可不必也把他當哈巴狗。人,誰願意天生就教人利用,總有方法可以兩全其美的。」

    「夫人心太軟,不過敢為他們出頭也算好事,只是將來把聲量放大些,不然挺容易從左耳出右耳進的……啊,紅小姐,你在玩什麼?」他低頭,禮貌地詢問咬在他腿上的紅紅。

    霍水宓抽口氣,忙擱下賬簿,跑上前抱起紅紅。

    「他欺負娘娘,我討厭!」紅紅指責,扁起鼓頰。

    「欺負夫人?!冤枉啊!紅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王莫離想了想,微笑地從腰際的小包囊裡掏出一塊小甜餅喂到她嘴前。「想不想吃啊?

    紅紅睜眼盯著它好一會兒,又嗅了嗅,張口用力咬了一塊進嘴裡。

    「瞧,夫人,這就是賄賂。人總有私慾,一旦捏準了弱點,別說是普通百姓,就連皇帝老爺也不得不屈服在私慾之下,何況是不滿六歲的小娃兒……啊,紅小姐,想再吃,我這還有,不必連我的手指也一塊啃。」他面不改色的。

    紅紅「哼」了一聲,埋在霍水宓的懷裡。「我討厭你!」

    「喲,紅小姐小小年紀,倒也懂得白吃食,這點倒跟老爺小時相似……」

    「啊,王總管,你在府裡長大?」

    「正是。」

    「那……」她的眼發亮。「你同老爺青梅竹馬?」她放下紅紅,任她在屋子裡亂搞,拖了把椅子過來坐下,顯有長聊之意。

    「青梅竹馬是不敢當,不過老爺在書樓讀書寫字,小的在庭院打掃,也勉強可以說是看著老爺長大。」他揚眉,罔顧紅紅爬上他的椅子,拿起沾墨的毛筆在桌上揮灑。

    「夫人有事儘管問,奴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老爺他……小時候也同現在一樣嗎?」她渴求問。

    心底暗笑,王莫離表面卻搖頭歎息:「其實,老爺現在變成這副模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自幼在已故老爺的教誨下,讀書習武不說,若是緩了緩進度,准吃皮鞭,下回你仔細瞧瞧,是不是他的背後有鞭痕,那是已故老爺留下來的;加上老夫人早逝,從小老爺面對的只有嚴父、嚴師,哪裡懂得柔情呢?也難怪如今他對三個孩子冷冰冰的,八成只知循著已故老爺的路走,不明白這世上還有軟調子的親情。」語畢,長吁一聲,頗為惋惜。他的頭垂下,黑眼睜得大大地瞪著地面,彷彿怕隨時眼角彎起來。

    啊,她在心疼!霍水宓驚詫地發現這個事實,不不,不算驚訝。她應該已經習慣了,只要是對上老爺的事,她的心總會微微發疼的。

    原來,老爺幼時也過得不好,她該如何做才能讓老爺忘掉那段年幼的過去?在徐府,是老爺一點一滴地教她近忘了過去心靈上的拘束,甚至,她開始以為她有價值了,因為老爺放手讓她去做……讓她跟著王總管學賬、讓她跟著向陽習字,老爺教她游水,甚至有閒餘時間,他會說些生意上的趣聞讓她分享;只要是她要求的,老爺沒有不允的。

    他建立起她的小小自信,原來,一個女人也能有自信的。在娘家,她被教導成一個無能的女人,不但無能而且無用,女子生存的目的就是生下夫家子嗣,然而在這裡……

    她開始認為她不再是以往的霍水宓了。

    她是有價值的「徐霍水宓」,雖然,在外人的眼裡、在後代的子孫裡,充其量她只能是個沒有名字的「徐氏」,但她已經很滿足了,至少在老爺的眼中,她是有價值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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