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公,愛我嗎?

第15頁 文 / 於晴

    「啊啊……」現在連比喻都不能隨便亂來的,當初可是誰說要把肉扔在狗身上的?

    幸而王莫離素來識多見廣,懂得見風轉舵,忙改口道:「是小的說錯了嘴,夫人忠實足以當天下女子的表率,不過表率歸表率,可也足足嚇掉奴才一斤膽,夫人的忠實太過火,我還真怕哪天夫人為這份忠實而自辟死路呢!」見徐蒼離的眉拱了起來,再進上讒言:「有人說,女人好比一朵花……」

    「花?」什麼時候在王莫離心裡女人由狗成了花?

    「正是。這花有分好壞,有毒花、有藥花,有供人賞心悅目的花;有的人不幸吞食毒花,自然中毒,有的毒發身亡了,有的及時服下藥花,救了一命;而那賞心悅目的花,雖然嬌艷動人,卻也只能擺上抬面,供人欣賞。」王莫離別有用意地盯他一眼。「夫人雖不是花中之王,但卻是實用的藥花,算不上極度出色,可她就在那兒,淡淡散發自個兒的魅力,能不能懂她,就得看摘花人了。」

    話,還須莫離提醒嗎?人總是不滿足的,以往只須擁有她清白的身子便已足夠,如今卻開始得寸進尺起來。

    因為他心動了,所以也貪求她的心。不求同等的付出,但他不再想要她的忠實了,她的忠實對他,夠了。

    在還不識得他之時,她就開始懂得對「徐蒼離」忠實。

    在面對那個姓尹的該死男人之時,她仍然固執地守著這份忠實。

    而他竟然開始憎惡起這份忠實。

    王莫離是旁觀者,就因為未曾淌入這場渾水,所以看得一目瞭然。

    他,徐蒼離,真是動情了。

    正因為動情,他發現自己開始遺忘過去的恨。

    「也罷,緊攀住它又有何意義?」他是生意人,能在瞬間盤算得與失,而繼續攀住那份仇恨對他有何意義?不如重新開始。不想在深思熟慮之後再作決定,因為往往在三思之後,更難割捨長達十年的恨涯。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一朵藥花有此功用,倒也不枉當日花足一袋黃金買她回來。」

    徐蒼離歎息,而後輕笑起來,俊雅的面容好似回到當年未娶那朵「毒花」之前。

    「以後人前人後再也別提水宓是買回來的。」再道:「吩咐廚房,弄些可口的飯菜送過去。」語畢便跨步離去。

    王莫離瞧了好一會兒,又扮了個可愛鬼臉。「原來一個女子也有此療傷功效,早知如此,幾年前就該買下夫人才是。」他的眼裡含笑,抬首望天。

    總算,他努力幾年的事有幾分成效了,雖然他不是「起因」,但能見到「成果」卻是他衷心所期望的。

    當初,承蒙已故老太爺的恩澤,親娘臨終前為他改名「莫離」,要他好好守護這個散沙似的家,莫要獨自離開,可如今散沙凝聚,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便可孑然一身地離開這牽掛極深的徐府。

    等著吧!他有信心。在他身為總管的任內,定要教徐府成為一個真正的家。

    第六章

    老爺變了,真的變了。

    甚至她可以說出他哪裡變了。老爺變得愛笑了、變得柔情了、變得容易親近了,雖然他對紅紅還是不悖辭色,但瞧著她的赤裸裸目光總教她不由自主地臉紅,彷彿……在老爺心中,她是個重要的人兒,可能嗎?對一個男人而言,女人會比牛馬還重要?

    雖然是癡心妄想,但總是有一個夢,就因為是夢,所以才有希望。

    在徐府,她開始懂得什麼是希望了。

    希望就是不論任何時候,都不再要認命了。

    她的前半生一直都在認命,因為她不瞭解希望,她唯一認對命的一回,就是嫁給老爺這樣的好人。

    他憐惜她,真的。不管是冷酷的老爺也好,或是現今面帶笑容的老爺,總之,兩種性子的老爺都待她很好很好,好到她無以為報。

    她能用什麼方式報答老爺呢?

    「娘娘,紅紅餓餓。」身邊的小人兒扁起一張嘴,雖然還不算太懂事,但她總覺得霍水宓跟徐蒼離太接近了。娘娘應該是她的,討厭討厭,都是那個壞人搶走娘娘!

    「好啊,娘娘上廚房煮點面吃,好不好?」

    「好,紅紅要吃娘娘的,要吃娘娘的!」她興奮地手舞足蹈,在霍水宓跟前跑來跑去。「紅紅穿娘娘縫的衣,吃娘娘煮的面,紅紅還要娘娘幫紅紅洗身體。」最好永遠都陪著她,不要理那個臭人、壞人了!

    霍水宓心滿意足地笑了,摟住紅紅,在她額上用力親一下。「紅紅說什麼都好,你在這兒待著,娘娘馬上回來。」

    「嗯。」紅紅用力點了一個好大的頭,爬上床沿,甩動著肥肥的兩隻腳。「紅紅乖乖的,不吵不鬧,娘娘快回來,紅紅等你。」

    像一個家,真的好像一個家。今生,老爺賜給她的,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言詞的?

    時到今日方知原來一個家也可以不必像在娘家一樣,她是人母、她是人妻,真好,有人可以愛的感覺真好,紅紅也愛著她,老爺……不求老爺須死心塌地愛著她,但至少只要把她當一個人看就好……想歸想,那癡心妄想還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人真貪心,一旦懂得了希望,便湧出了無數個希望……

    「夫人!」在繞過中島的時候,遇上賈大媽,肥胖的臉皺成一團。「王總管出門了,老爺又向來不管他們的,我一時找不到人,所以不得不來請求夫人。」

    霍水宓一怔。「怎麼啦?」難得賈大媽沒頭沒尾的說話。「有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嗎?」賈大媽待她甚好,幫忙是應當。

    「這……」賈大媽絞扭著雙手。「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老爺向來任他們自生自滅的,月璽小姐對丫鬟也不好,在府裡沒什麼貼心的人,要不是我見翠玉偷懶詢問,否則還真不知月璽小姐躲在房裡三天三夜不出門?」

    「啊,是鬧性子嗎?」

    「誰知道?要是鬧性子就好。她的脾氣倔,鬧性子定會摔碗摔東西的,可是三天來靜悄悄的,我敲門也沒人理會,可別是病了……」

    「那……我該如何是好?請大夫,好嗎?」她向來沒有處理過這種事的。

    「我是想請,可是房門教鐵鏈子給控住了。」賈大媽想起來就心驚。「都是那翠玉鬼丫頭,小姐出了問題也不理會,足足有三天了,若是我沒發現,那豈不是……」

    啊,她可沒遇過這種事,該怎麼辦?「那,我去瞧瞧看好了。」如今只好將心比心,以往她病了,沒人理會她,月璽若病了,應該是渴求人去陪伴她的。

    雖然,月璽憎惡她,可好歹她也是老爺的女兒,跟紅紅是同等地位的。現在該是回報老爺的時候了。

    跟著賈大媽又繞了好幾條路,才瞧見別緻的樓閣。

    「這是死去夫人生前住的地方,小姐硬是討來住的。」

    「咦?老爺沒同大姊住在一塊嗎?」

    賈大媽古怪地瞧了她一眼,不敢再吭聲,連忙上前敲著房門。「小姐,小姐,夫人來看你了,你快開門啊!」叫了好幾回,裡頭還是沒應聲。

    霍水宓見狀,私語:「若是找幾個高大下人撞開門,不知有無可能?」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你敢!」房裡頭傳出氣若游絲的「怒聲」。「你這小後娘多管閒事,趁早擦擦屁股滾蛋吧!」

    「你開門,我就不找人來了。」霍水宓對著裡頭說道。

    「哼!誰理會得了你!」

    「賈大媽,快叫幾個長工過來!」

    「好,夫人,我馬上就辦!」

    「等等!」裡頭又叫:「別叫人來,別叫人來!」

    「那你開門,我不找人來。」霍水宓想報答徐蒼離的心掩蓋所有的膽怯,一心只想為徐家做點什麼事,哪怕是件小事。

    裡頭沉默半晌,才傳來戰敗的聲音:「賈大媽走,你留下,我就開門。」

    「這是自然。賈大媽,請你先叫珠兒到廚房弄點麵線端去房裡給紅紅吃,告訴她,我待會兒就過去。」

    賈大媽遲疑了會,小聲道:「夫人,你可要小心。上回小姐使性子,摔了個盤子,就摔在翠玉那丫頭的頭上,你要出了什麼事,我怎向老爺交代?」

    「你放心吧!」目送勉強離去的賈大媽,霍水宓才又對門裡說道:「可以開門了。」

    好一會兒工夫裡頭靜悄悄的,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才聽見腳步聲,很沉重,門一開,裡頭的人迅速往內角退去。

    霍水宓一進門內,掃視擺設一眼,忽地驚呼:「月璽!」

    徐月璽就蹲在牆角,身上穿著厚重的大冬衣,兩頰消瘦了不少,三天沒吃飯讓她臉色青白,平日的嬌蠻不復蹤跡。

    「這下你可稱心如意了吧?將來我死了,你可以在宅子裡作威作福!」徐月璽恨恨說道,眼淚淨在眶裡打轉。

    死?霍水宓倒抽口氣,急步上前。

    「你別過來!別以為付出你一點假心假意,就可以收買我的心!你不配當我的娘親,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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