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於晴
「這樣不就是打他了嗎?」她從後頭踢他一腳,讓他
的腿跟著往前踢出,無巧不巧正踢在逃犯的要害,痛得
那盧臣乍然放開了他,直捧著命根子哇哇大叫。
魚翩翩忙推楚天剛上前,拍拍他的肩:「你還不快
揍他一頓?」簡直把他當哥們兒了嘛!
「揍?」楚天剛驚懼交集地瞪著那名身材魁梧的逃
犯,吞了吞口水,道:「我還是先回家好了。」轉身就要
故作瀟灑地離去,偏偏那剋星正睜著大眼怒瞪於他。
「你是不是男人啊?你雖沒他壯,可也比他高,如、
今他已是手到擒來,你還伯什麼?」又要將他往盧臣那
兒推。
『『等等——』』
「翩翩小心!」那為首的捕快忽地發覺那盧臣已不哀
嚎,反倒想捉住那楚大少作人質——
「救我!」楚天剛早奔到翩翩身後逃難。
「滾開!」魚翩翩護著他,一拳就要揮出,哪知盧臣
早有防備之心,一把捉住那來勢凶凶的拳頭,用力一使
勁,只見她咬緊牙根,臉色發白,一腿又要朝他命根子
踢去,這盧臣冷笑一聲,只手擋住她的腿,一腳使勁狠
踢她的小腹——
「咚咚」兩聲,她飛離了幾尺才落地,壓在她身下
的正是那既可憐又可悲的楚家大少爺,而他此刻正痛呼
連連,懷疑自個兒究竟是造了什麼孽,今生競同這丫
頭,不,是這瘟神有所牽連。
那盧臣眼見機不可失,幾個捕快又能耐他如何?正
要逃之天天,忽地感到眼前紫影一晃,腰問麻穴遭人點
中,他身子一軟,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素聞長安縣的西市熱鬧非凡,難得來瞧一回,競
也碰上這一檔子事。」這忽然出現相助的紫衫男子是一
臉厭煩,一雙銳利的眼神掃過那捕快,眼光最後落在魚
翩翩身上。
他遲疑了會,走向她:
「姑娘可需幫忙?」
「她不要。我可要!」楚天剛情急叫道:「我才是被壓到的可憐人。天見可憐,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競然一日之內慘遭這瘟神毒手。老兄,你先扶我起來,咱們再一塊逃離這瘟神——」話還沒說完,這紫衫男子忽地退了兩步。
「姑娘是那聞名長安城的魚家小姐?」可惜了她一臉的好容貌。
魚翩翩傻呆呆地猛瞧著他,也不理會,像是瞧癡了什麼似的。
「就是她!兄台……兄台,你別走,你先別走,先救了小生再說……」那代言人楚天剛是愈喊愈大聲,只因那紫衫男子一聽是長安縣的瘟神,是愈退愈快,退到最後,便是疾步奔離這大街上了。
他住在長安城的萬平縣,雖是貴族的居所,可也曾聽聞長安城裡的長安縣有個瘟神,誰碰了她,誰就一生倒楣到底——不是他迷信,但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先逃再說。
那楚天剛想推開壓在身上的魚網瑚,可又不敢,生怕她一拳又飛過來。悄悄想要那捕快大哥幫忙,哪知那捕快押起盧臣,就往衙門走去,連瞧他們一眼都沒有;而那群路人——早逃之天天了,誰還敢留在這裡看熱鬧?
「翩翩小姐,我雖是男人,可也不習慣老讓女人壓著,你大人大量,能不能稍移一下你的玉體?」他小心
翼翼地問。
她是一點反應也沒。
楚天剛好話說盡,忍無可忍,輕推她一下,驚異她
沒反應,稍用點力,還是沒反應,乾脆使勁推開她,忙
站起身,拍拍灰塵。
咦,好像有點古怪。
他回首一瞧,她的眼珠正目不轉睛地瞧著那紫衫人離去的街頭。
「怎麼?一見鍾情啊?也不想想人家怎會瞧上你?」
擺明了就是諷刺,可是她仍是沒反應,分明是沉醉在愛
河裡了:
可惡!
等等——他可惡什麼?魚大小姐轉移心神不正是他
的目的嗎?他忙興奮地點頭,倘若她中意他人,豈不就
不會再糾纏於他,十幾年的婚約也可一筆勾銷,她也不
會再逼他當個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了!好耶!既是如此,
對於她對那紫衫客的「一見鍾情」,他定要好好助其一
臂之力。
但———
瞧瞧她仍是癡迷地瞧著那街頭,怎地他還是忍不住
想罵一句:
喔,可惡!
第四章
長安城裡共分長安縣與萬平縣,前者多住普通百姓,後者則為貴族所居住之地,而一縣約莫有五十五坊和一個市集場所。
以楚天剛來說吧,他這一生不幸的起源就是住在這延康坊裡。其實五十五個坊裡,他住在哪個坊都好,偏偏老天爺垂愛他,竟教他住在延康坊,同魚網瑚比鄰而居。
瞧,今兒個他到底在幹什麼?
放著好好的<論語>、<孟子>不念,他竟在這裡挖空心思地尋找某個絕妙的計謀。
「爹,當年你是怎麼娶娘的?」一見那楚老爹進書齋,立刻發炮。
那楚老爹一怔,艙口道:
「自然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怎麼?你是被打昏頭了不成?」
打從昨兒個兒子回家,全身瘀青不說,還有手骨斷裂之虞。他的兒子何時會同人打架了?從小他就會同人比背書罷了,又何時會落到鼻青臉腫的下場了?問他,他不肯說,最後還是閒言閒語傳了開,才知昨兒個一早在西市的一場打鬥裡,兒子也是其中一員。
也好,兒子跟魚翩翩在一塊總沒錯,多少受點訓練,練練身子,將來好保護妻兒子女的。
楚天剛皺了皺眉,歎道:
「怎麼這年頭淨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的?難道沒有一見鍾情的例子嗎?」煩喧,若能撮和他們——
「兒啊,你對準一見鍾情了?」楚老爹偷偷笑著:「莫非是隔壁的瑚瑚?」
他扮了個噁心的表情。『
「要我對她一見鍾情,不如我先跳河來得快。」笑話,就算是一見鍾情,恐怕還沒來得及生情,他早被她給整死了。瞧,才不過幾個時辰,一身傷痕纍纍不說,鼻血也流了,手骨也差點斷了,她還死壓活壓拚命壓在他身上;他看她八成是壓上癮了。
若不是他骨子堅硬,早被她活活給整死了!
一見鍾情?呸!
「還是你對哪家姑娘一見鍾情了?」楚老爹震驚問:「兒啊,你可別胡亂定情,這一生你已糟蹋翩翩,,千萬可別再糟蹋其他姑娘家了。想納二房也成,先娶了瑚瑚再說。」
「爹,你胡扯什麼?若是沒事,求求你,給我一下午的清靜好不好?」
「誰說沒事?你幾個朋友在大廳裡候著呢。」
楚天剛聞言,差點冒火。扯了半天,還以為老爹閒來無事,跑來聊聊,原來是來暫充通報小腸的——不對,不對,他怎麼如此容易憤怒?
想他楚天剛向來是溫文書生,脾氣好得沒話說,怎麼自從遇上那姓魚的丫頭後,就愈來愈暴躁——
趁著走往大廳,先好好深吸口氣,平息滿腔怒意,
免得有損他這溫文儒雅的形象。
「嘿,楚兄,不過才幾月不見,怎麼今兒個瀟灑依
舊,這俊雅倒失了幾分?」在廳裡那油頭粉面的文人書
生賊兮兮的笑道。
「是啊,若不是親眼瞧見,還真不敢相信縣裡的流
言呢!」另一名富家公子執著扇。遠瞧呢,是翩翩風采
佳公子;可若近瞧,那身形舉止卻有模仿楚才子之嫌。
這兩名文人公子是楚天剛的酒肉朋友,一是賈謙,
一是甄富貴;別看他倆外表一副人模人樣,可說長道短
是專長,調戲女人更是一絕。瞧,今兒個就是風聞那精
彩絕倫的「流言」,特來探個究竟,尤其瞧見當事人的
「腫臉」,再往下瞄到連扇子也不能拿的「粽子手」,嘿
嘿,這分明是貨真價實的事實嘛!
「咱們可是難兄難弟,你要老實回答,那長安縣的
瘟神真同你有婚約?」
楚天剛見他們好似在幸災樂禍,不禁怒道:
「二位前來,就是為了挖人隱私?」
「當然不是……只是好奇問問罷了。不過尚未成親,
楚兄就已搞成這副慘相,倘若成親,只怕咱倆明年就得
上山掃墓,為你燒燒紙錢了……」語方畢,二人不約而
同吃吃笑了起來,像說了什麼天大笑話。
笑了老半天,忽地發覺那楚天剛不但沒跟著哈哈一
笑,還板著一張白臉,不覺怔了怔;二人對視一眼,賈
謙乾笑道:
「楚兄,咱們今兒個來此的目的呢,主要是為你去去霉氣的。你可曾聽說過萬平縣裡的平康坊?」
「是有這個地方,那又如何?」楚天剛順了順胸口的怒氣。
「嘿嘿,平康坊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平日一至入夜,除了東西市外,其它的坊是再也不准外人四處走動,可平康坊不同。那是城裡出了名的歌妓區,其中尤其艷冠樓為首,凡皇族平民,只要是男人,哪個不動凡心到那一遊的?」
「對,對,對。尤其聽說艷冠樓多有胡人女子,其中以那若仙姑娘最為貌美,你若有千兩黃金,包你成那入幕之賓。」說完,真是忍不住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