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余宛宛
「你笑什麼?」她皺著眉頭問道。
「笑你嘍!」他開始咧嘴大笑。
「不許笑。」楚冰清幽的聲音中加入了火焰,淡漠的五官也開始生動了起來。
她擰起了眉,皺了下鼻——咬著唇瞪人的模樣,像個小女孩。
「我可以不笑,但是你也不許吃醋。」杜雲鵬的聲音中有著掩不住的得意。
楚冰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吃醋?
〔你剛才是不是覺得胸口悶悶的,一見到我和李晴容說話,就覺得很不舒服?」他俯低臉,鼻尖輕觸她的。
「對。」她很快地答道,想弄清楚心裡奇怪的感覺。
〔這就是吃醋。」杜雲鵬說道,整張臉簡直發起光來。
「我不懂。你和她說話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討厭那個女人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她不以為然地說道。
「誰說不關你的事?只要你喜歡我,那些對我流口水的女人就關你的事。」趁機來會段教育,看能不能點醒她。
杜雲鵬捉住她的肩膀,沉靜地鎖住了她的視線這些時日累積在心頭的緊繃,已經到了非抒發不可的地步。他們是該把話講清楚的。
「你們這些人真奇怪,人和人之間哪有那麼多關係。在幽都,每個人都不必去理書其他人!那樣不是很簡單嗎?」
「這裹不是幽都啊。」杜雲鵬焦燥地扯了下頭髮,急得只想跳腳。「我們這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複雜了些,但是卻也多了你在幽都絕對感受不到的諸多情感。我肯定你比以往來得快樂,你剛來這裡時,連笑都不會笑,不是嗎?」
他凝視著她,要求著她的回應。
在他體溫的籠罩下,她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自己。她感到胸口一揪,卻只當是他身上的藥方在作祟。
「有喜有悲,真的比不喜不悲來得好嗎?」楚冰心亂如麻地反問。
「人如果沒有法子感受這個世上的喜怒哀樂、沒有法子學習付出,每個人的生命豈不白走這一遭嗎?」杜雲鵬的眉眼嚴肅了起來,雙手捧住她的臉頰。
「如果幽都的每個人都是這樣過的,我不必懂。」她閃躲著他的視線,隱約間知道有些事仍是她不想去碰觸的。
「你現在不是在幽都,所以你必須懂。」他堅持地勾起她的下顎,緊鎖住她的視線。「或者我想告訴你的是,因為我在乎你的感覺,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感覺,所以你必須懂。這樣,你懂了嗎..」
他說得激動異常,她卻不予以任何回應——
懂什麼?她該懂什麼?懂一些她不願意懂的事嗎?
她斂起了所有表情,薄薄的冷再度飛上眉間。
〔好吧,那這樣你懂了嗎?〕杜雲鵬懊惱地吐出一口悶氣,乾脆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再不願讓她縮回冰冷的殼中。
「懂了。」楚冰將頭埋到他的肩膀,呼吸著他的氣息。
這樣的行為,她怎麼會不懂——他抱了她,而她「喜歡」他這樣做。
杜雲鵬愛憐地低頭輕吻了她的唇,她柔軟的唇仍帶著她一貫的冰冷。那冷,像是被太陽融化的春雪。
淡淡地、甜甜地,讓人想探索更多……
吻,持續地加溫著.他摟住她的脖頸,在她喟出一聲呻吟時,用更火熱的唇舌交纏訴說著他的狂熱。
「夠了……」她配紅著兩頰,將手搗在兩人的唇瓣之間。
她使不上一點力氣推開他,也不想推開他,於是便軟軟地倚著他,讓他的手、他的體溫佔領了她整個人。
「永遠不會夠的。」他輕撫著她頰上的粉紅,喜歡她這種人性化的感覺。
「我真喜歡范青青把藥方放在你身上。」她摟著他的身子,心口枰枰地跳——一種並不難過的跳動。
「你根本是在利用我!」他火灼一樣地用力推開了她。
杜雲鵬的手指攫成一團,脖子上的青筋乍然迸現,黝亮的瞳仁發出氣惱的光。他咆哮地對她嘶吼道.
「如果這藥是放到李萬章身上,你一樣會讓他擁著你嗎?」他要一個答案。
楚冰伸手想貼住他的頰,他卻一反常態地甩開她,僅是冷冷地看著她——
他們之間究竟算什麼?!
「為什麼生氣?你是你,他是他,為什要比較?」她的眸中光泛著不解的光芒。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如果今天藥方被放在李萬章身上,你會不會親近他?!」杜雲鵬咬著牙根問道。
「應該會吧。」她多加了「應該」兩個字,因為他的臉色實在很難看。
「可惡!」杜雲鵬沉下瞼,一瞼怒容地轉身剩著老樹,忿恨地踹了樹身一下。
〔這樹有靈。」她一如往常地提醒著。
「樹有靈,我就不能有喜怒哀樂嗎?」杜雲鵬回吼了一聲,俊逸的臉龐擰成一張惡煞般的凶瞼。
笨蛋才會愛上一個不知感情為何物的人!
「你為什麼生氣?」她揚起眸,毫不掩飾的明瞳望入他的雙眼深處。「為了我的身體,我當然需要靠近他,但是我會先把他關起來,等我身體不舒服時再去看他,不然看了會更不舒服。〕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和李萬章不同?」他哭笑不得地說道。
「當然不一樣,我喜歡你。」她不加思索地脫口說道。
杜雲鵬大叫地衝向她,心情猛然從谷底升到了雲端
她喜歡他哩!他緊緊抱住了她的身子,一直一直傻笑著。
「早說不就得了。」他笑呵呵地看著她,完全原諒她剛才差一點把他氣瘋的言行。
楚冰眨了下眼,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悅,只明白自己現在什麼也不想做,只想這麼看著他——
「你找到鼎之後,就要回去了嗎?」現實剌上心頭,他忍不住把她攬得更緊。
「找到之後,當然要回去。」楚冰理所當然地說道,將頭靠在他胸前。
「你不在乎從此再也見不到我?」杜雲鵬舉起她的手,將他的唇烙上她的掌心。
「如果不回去,我會魂飛魄散。你難道希望我魂飛魄散?」她反問。
「傻子,我怎麼忍心看你魂飛魄散,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就只能由著畫卷思念你。」杜雲鵬強忍心中的悲痛,掬起她的瞼。
「你可以和我一塊到白芙蓉那裡其他三個人還要費上九個月的時間來拿其它三個鼎。白芙蓉那裡有很好的風景,你可以在那裡作畫。」她眉頭一場,唇邊帶著笑說道。
她仍是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轉變成這樣,但是九個月,是段很長的時間。
「九個月後呢?她們找到鼎後,我們不是還要分別嗎?你知道九個月的時間可以讓感情進展到什麼程度嗎?你看不到我或許無所謂,但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永遠離開會有多難過,我連想都不敢想啊!!」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輕推開了她。
被他的難過所影響,楚冰扯住他的手臂,雙唇猶豫地張合了數次。
「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說什麼反正都是一樣的情況。〕他拍拍他的手臂,愴然轉過身仰望著天空,覺得上天安排的命運有些作弄人。
楚冰瞪著他,胸口險些一口氣喘不過來。
為什麼要一再拿這個問題來壓迫她她也沒法子解決啊,她也難過啊。
她也不想和他分開她驚訝地搗住自己的唇,被自己激烈的感情所震懾。
這就是——離別嗎?
楚冰咬著唇,低頭看著自己在陽光下幾乎快消褪的影子。
好半晌,她說道:
「我不喜歡這樣子,在幽都,我們不需要忘記,我們從不記得什麼感情——」她看著他的背影,用一種微乎其微的音量低語道:
「我寧可回到從前沒有牽掛的日子。」
杜雲鵬陡地轉過身,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悲慼。
他頹然地垂下肩,大手一撈,緊緊地擁抱住她。他絕望地輕吻著她冰冷卻已不再無情的五官,不意卻看到她濕潤的眼眶。
心,原本就是柔軟的血肉啊。
「別哭。」他低語。
「你不是也在哭嗎?」楚冰撫著他微紅的眼眶,將臉頰輕輕偎上他的胸口。
呼呼!怦怦!
他的心跳急促,而她的胸口居然擰疼得讓她無法呼吸—.
「我討厭這樣!」楚冰用力以拳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只想抒開胸口的悶氣。
「你做什麼!快住手!」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掙扎地與他雙手糾纏,只想藉著捶打來除去胸腔中好像要把她整個心都掏出來的痛楚。
「不要這樣!」他咆哮出聲,狂亂地將她壓在樹幹之上。
「不要管我!」楚冰無法控制自己在發怒時渾身逼出的寒氣為了使出全力推開他,她的雙掌甚至滲出了冒著白煙的寒氣。
杜雲鵬咬緊牙根,雙手被凍成了殷紅,他的手指開始僵硬,卻仍然執意扣著她的手。
「放開!不然你的手會廢掉!」她尖銳地叫出聲來,拚命想抽回自己的手。
淚水早已經在驚叫之間流出了眼眶。
「除非你答應不再傷害自己!」他青白的嘴唇顫抖著,雙眼炯炯地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