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癡心戰絕艷

第17頁 文 / 余宛宛

    「哎呀!」腳背一軟,她攤軟在他的臂彎裡。

    「你給我躺在床上休息。」他皺起眉,霸氣地將她整個人再度攬回床榻上。

    這一抱一放之間,她身上的黑色斗篷隱約翻掀而起--

    她雪白的身子對映其上,更顯出誘人的麗色。

    「在床上躺太久了,我想起來走走……」白芙蓉連忙拉住斗篷密密裹著自己。

    「你才不會讓我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哩……」她小小聲地嘀咕著。

    在他的低笑聲中,他抱起她到屏風之後,取出新繡裳,在她呢喃的抗議聲中逐一為她著上粉色的裳。

    新嫁娘的喜悅在她的眼底眉梢,就連那及肩的長髮也被他的大掌盈握寵愛著--她仰起頭,將臉頰貼在他的大掌裡摩挲了一會兒。

    四目纏綿的交接裡,道盡了恩愛。

    「我去看『芙蓉』了。」她回頭一笑,腳步向前一跨--「啊!」

    「又踩著衣裳了。看來,這些新衣不該讓你穿的。」他神態輕鬆地攬住她的腰肢。

    「為什麼?你伯我弄髒了嗎?還是不好看?」她蹙起了眉。

    「你粗服亂髮亦是美得驚人。我的意思是說,你老跌倒,要不以後裙子都只做到膝蓋好了。」他打趣著。

    「不好!那麼短的裙子要羞死人!而且萬一我的腿或者是有傷了,或者是……」

    十五夜時腳上的紅蛇斑紋!

    她的身子重重一震,僵硬地離開他的懷抱,扶著牆壁的手指是顫抖不止的。

    「怎麼了?」

    將她的身子一旋,讓她的表情毫無遺漏地呈獻在他的眼前--

    她的沮喪全映在雙眸裡,她卻搖頭擺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

    「沒事的,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幸福。」手指掐住他身後的衣裳,將他抱得極緊極緊。

    「幸福到想哭?」他在她的眼眶上輕吹著氣,吹下一顆淚珠。「已經是夫妻了,還有什麼不能說嗎?」

    「什麼柴米油鹽之事都告訴你,你就嫌我煩了。」

    她無法逃避的雙眼與他深邃的眼瞳相望,心酸狠狠擰上心頭!她脫口說道:

    「嘯天哥哥,我是這麼這麼地愛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言畢,她重重咬住自己的唇,痛到連眼眶都紅了起來。

    黑嘯天撫摸著她光潔額上的細發,沒追問。他會在最快時間內再上一回凌天閣,找出她學的是何種術法?

    一輩子要陪在他身邊的人--不許有任何秘密。

    白芙蓉看著他的無言,無法抑止的寒意鑽入骨子裡。她別過頭,用乾笑來掩飾自己的心碎!

    「不用回答我,也不用別理我,我剛才說的全是些傻話。我怎麼可以要求你一輩子都不要忘了我呢?一輩子那麼久,誰說得準會發生什麼……」她愈是說,臉上的笑意就愈是勉強。

    黑嘯天的食指抵住她的唇,警告地輕點了兩下--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從來藏不住心事。

    「我這輩子唯一說得準的事就是--我不可能忘了你。」他深紅的雙眸裡有著磐石般的堅定。「生不能同時同地,但求死之同日同穴。」

    「嘯天哥哥!」她哽咽了一聲,手臂緊緊勾住他的頸子。

    他愈是堅定,她就愈覺得自己自私!她還能再更愛他嗎?當她的愛已經全數給了他,當她愛到連「思念」這兩個字都會刺痛她的心時,她如何還能更愛他!

    「答應我一件事。」她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說。」

    「你先說『好』。」心酸極了。

    「先把條件開出來。」他冷了眸,感到她身子的僵硬。

    白芙蓉緩緩地垂下眸,沒有勇氣看著他的眼,只敢對著他垂在身側的大掌說道:

    「若我比你早走,答應我,在我死後,將我的骨灰灑向無情池。」

    扇般大掌猛地緊握成拳,她的身子驚嚇得一震,連倒抽氣的時間都沒有,下巴就已被他凶悍地挑起。

    「為什麼一定要惹我發火!」他低吼著,眼中怒氣灼灼。

    「我是為你好!你法力高強,定能活上百來歲,若我早走,誰來陪伴你呢?把我的骨灰灑向無情池,我們的婚約就不再存在了,你可以再去找一個妻子,只要……」話說得又快且急,為的就是讓自己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只要讓我很自私地在你的心裡佔一個位子就可以了。」

    「然後,讓你的魂魄像現在一樣的傷心哭泣?」他的指尖接住一滴淚水,他面無表情地冷睨著她。

    白芙蓉緊捉住他的手臂,心慌意亂地感到他正在遠離。

    「我不答應這樣的要求。」凍若寒冰的面容下,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她一刀一刀地切割著。

    如果她連他都不能坦白,那麼他的愛究竟是給了誰?給了他心中自以為認定,一心一意愛他的芙蓉嗎?

    「至少答應我,在月圓之夜不碰我。」她閃著淚光的眼帶著期求,擋在他的身前不讓他離開。

    「理由?」

    白芙蓉對上他無風也無浪的平靜眸子,她直撲上前抱住他的身子,雙手緊緊圈著他的腰身,耳朵貼在他的心跳上不肯離去,而那藏在她口中的答案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又不能說,對嗎?」他冷笑一聲,拉開她的肩。

    「你一定要逼得我再次逃走嗎?」

    「你敢!」

    他的指尖掐入她的肩頭,用力之重甚至讓他的臂膀繃緊--

    白芙蓉必須咬著唇,才能讓自己不至於痛昏了過去。

    黑嘯天鬆開手毫不留情地推開她,但見她纖弱的身形一晃,虛軟地倒坐在地上。

    「你不要我了嗎……」和心痛相較之下,肩上傳來的痛楚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未回應,轉身欲離開。

    「別走!」

    她的身子驀地抱住他的腿,怎麼也不讓他離開。

    「給我一年的時間,好不好?這一年什麼都別問我。」最卑微的姿態,最哀求的口氣,此時的她,彷若匍匐在君王腳下的婢奴。

    「你知道自己正在要求我延續前三年的折磨嗎?蒙眼混度日子,不是我的原則。」當忿怒的話說得不再疾言厲色之時,那是真正的意冷心灰。

    「和以前不一樣哪!這一年,我會陪在你身邊,我會是個最好的妻子。」

    「最好的妻子,不該欺瞞丈夫。而你,也不該拿著我對你的情感來威脅我。」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她流下了淚,卻猛低頭不讓他看到。那淚太沉重、太淒絕,那淚是寧可自己身亡,也不願他受到傷害的苦心哪!

    黑嘯天望著她頭頂的發旋,久久不語。都說細發者性柔,她何來這樣的倔氣性子?

    「你出去吧!」

    她的心一涼,身軀一陣哆嗦--他不要她了!

    她不敢抬頭,但見自己的手被他推開,但知道他背過了身,往內室走去。

    「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想想我們之間。」他的聲音中斂去所有情緒。

    白芙蓉抬頭,只見一記烈火印封住了內室的門--

    二人之間的距離,從這一刻起,只有他能跨越。

    雙肩無力地垂下,她粉色的新繡裳競像在嘲諷她臉上的蒼白。

    拖著悲重的腳步緩緩栘出綠竹屋,一任冬日的風凍紅她的雙頰,一動不動的她,像尊栩栩如生卻毫無生氣的玉人兒。

    「恩人。」一抹微弱的聲音如此喚道。

    白芙蓉被喚回了心神,回頭看著門前新挖的那畝池--

    芙蓉被花之封印包裹著,那枯萎的花辦前端已然恢復了水潤。

    她在池邊蹲下,輕聲問道:

    「你好些了嗎?」

    「謝恩人,再過不久,便有力氣再度修練了。若它日有能幻化為人身,必當隨侍在恩人的身側,湧泉以報。」芙蓉花細聲說道,粉色花苞在風中輕輕搖晃著。

    「你的恩人是嘯天哥哥,不是我。」

    「恩公是因為你的請求才出手救我,你們兩位都是我的恩人,將來若有了公子或千金,也必然是我的恩人。」芙蓉花滿懷感激。

    「孩子……」白芙蓉低喃著,腦中浮現個像他的小人兒,唇邊綻出一道笑花。

    「你們的孩子必然也像恩人一樣的國色天香、貌美如花。」芙蓉花在人間待得久了,喜慶的話語自是說得極為順妥。

    「……我們才剛成親。」她搖頭。

    「新婚是一喜,很快便有雙喜臨門、三喜、四喜……」

    「我可不想花個十年、八年時間在生孩子上。」白芙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打斷芙蓉花的無數次喜。

    不!陡然鑽入腦中的思緒,讓白芙蓉慌亂地看著自己纖細的腰腹,瞼上血色盡失--

    如果師父的解法未鑽研成功,她哪來的十年、八年!她的孩子豈不是注定要成為沒娘的孩子?

    更駭人者,若孩子不幸看見生不如死的她變成癱瘓的肉塊,情何以堪哪!

    她不能懷孕!

    至少現在不能懷孕!

    她必須盡快回巫咸國一趟,她得向師父取得防孕藥湯。

    心痛讓她無法起身,白芙蓉扶住池畔的一塊巨石,前額抵上冰冷的石,無言地吶喊:

    孩子,你干千萬萬別在這時候出現!你若與娘有緣,待娘平安地解開絕艷之術後,再來投胎當我的孩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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