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余宛宛
「我……」白芙蓉驚惶失措地扭動著身子,想脫離他的懷抱。
「你,是我的妻子!」
在眾人的注視下,黑嘯天抱著她跨入綠竹屋裡--
那親密相擁的背影,怎麼瞧都是一對衷心互許的相愛人兒……
第六章
第六章
「我才不要當你的妻子!」白芙蓉對著被關上的綠竹門抿起了唇;心裡的怨嫉在此時一古腦兒地湧上嬌容。
「你已經沒有任何理由逃離我了。你輸了我們的比試,而我甚至為你救回了秋楓兒的命。」他的手指隔著衣袖將她的臉龐扳正,讓她的忿忿不平無所遁形。
「秋楓兒還沒醒。」她握緊拳頭,厭惡地別開眼。她不要與別的女人共同擁有他!
「她會醒的,而你就等著在她睜開眼的那一日嫁給我。」她任性的神情沒有惹惱他,反倒逗出他難得輕鬆的神態。
黑嘯天不容拒絕地將她帶到長榻之上,讓她的身子坐在他的大腿上,儼然就是之前煙花女子坐在他腿上的姿態。
白芙蓉倒抽了一口氣,氣紅了雙頰,緊握著拳頭揮向他困著人的健臂:
「放開我!你去找別人啊!我既不會裝扮,也學不會別人的呢噥軟語,你何必招惹我!外頭處處是比我更嫵媚動人的女子!」
「你看到那名女子了?」他勾唇一笑,沒理會她的粉拳繡腿,反倒將臉龐更加地貼近她。
「對!」她大喝一聲,整個身子向後傾去。
黑嘯天單手扶住她的纖腰,邪美的眼笑睨著她原就嬌美的容顏氣成了桃臉粉腮,水眸盈含著怒氣,雙唇卻委屈地顫抖著,煞是惹人憐愛。
「不許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去看別人!我下稀罕!」醋罈子打翻了一大缸。
「那你稀罕我對你做什麼?這個?」他的唇隔著一層衣袖吹拂上她頸間的玉肌。「還是這個?」
他低下頭,隔著一層衣袖吮吸著她帶著香氣的手臂內側。
「你居然敢對我做這種不要臉的動作!」她揮掌便是一巴掌甩向他的臉頰。
黑嘯天的身子輕鬆向後一退,沒讓她的玉手擊中。
「不要臉!放開我!」想起這些日子的輾轉難眠,眼眶之中直衝上一股酸楚,「誰要嫁給你這種三心二意、見異思遷的負心漢!」她哽咽著。
「我負了誰的心?」他順口接了她的話,目光如炬。
「我的心!」
白芙蓉理直氣壯抬頭瞪他,迎接她的卻是一道蓋住她臉面的輕紗。隔著輕紗,他熾熱的唇灼得她無處可逃,而他置於她腦後的大掌也沒打算讓她有後退的空間。
透明的紗遮不住他眼中激烈的情感!
「你的心讓我等了一輩子!」隔著薄紗,他的唇肆無忌憚地品嚐著她的柔軟。
「我不要你等!不要你理!你弄痛我了,走開!」
她倏地扯去二人之間的薄紗,挑釁地看著他!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他沒有後退,雙唇離她僅有一指的隙縫。
「你的法力會減--唔!」
白芙蓉的雙唇被他結實地覆住,而她未曾感受過的另一股火熱正積極地入侵她的唇間。他的舌唇搗熱著她的每一寸呼吸,她全身的肌膚因之而敏感地禁不起他大掌更加火熱的碰觸。
「停……我受不住……」一陣昏眩,讓她知道法力已經過分流失。
黑嘯天鬆了手,在體內調勻著與她相觸之後短減的法力深度,然則精亮目光卻盡責地把她此時嬌艷欲滴的神態盡收入眼裡。
「看你做了什麼好事!我的法力連十歲娃兒都不如!」白芙蓉驚呼著自己而今甚至不及肩的發長,雙手竟虛弱地連推開他都做不到。
「是你點燃了火苗。」他大掌撐扶住她的雙臂,輕易地將嬌軟的身子扶正。
「能點燃你火苗的女子不止我一個!」她的手指突生奇力,狠狠地掐入他的手臂。
「為什麼不直接承認那個女人讓你嫉妒、讓你難受?」
「誰嫉妒她了!我巴不得她盡快把你帶走!」
「什麼時候,你這張櫻唇才願意向我吐出實話?」他抱她的力道連他自己的手臂都發疼,不過誰都不曾開口抱怨。
「那個女人是誰?」她扁著嘴,掙扎地探出被他的肩頭壓痛的下顎。
「那不過是一名無關痛癢的風月女子,一隻我用來試探你真心的棋子。」
「你如何知道我會窺視你?」黑白分明的瑩澄大眼寫滿了懷疑。
「因為你在意我,如同我在意你一般。」
黑嘯天深情的凝視銳利地刺入她的心頭,扎得又深又痛,流出的卻是甜中帶酸的鮮血。她的手臂驀地摟上他的腰間,將臉龐埋入他的胸前,釋懷的啜泣濕了他大半的前襟。
「你是騙人的壞蛋!」小小拳頭擊上他的胸口,像孩子要求大人的注意的撒嬌樣。
「還有呢?」摟著她像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嬰孩,又驚喜於這遲來的珍貴,卻又懷疑自己是否又在另一場夢境之中。
為了這相屬的兩心能貼在一起跳動,他慍怒地苦候了多久時問!
「我不值得你用心……我是個怪……」怪物!
現實進回腦中,她像被火灼一樣地拉遠了距離,貝齒在唇間印上深深的牙印。
「又要退縮了嗎?」他戾厲的紅眼浸在狂暴之中,直嘯吼著到她的眼前。「非逼我用那顆你起誓的血珠子,請出所有巫成長者見證嗎?」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深情厲眼,知道這一回無處可逃了。起了誓,便不得再反悔。
今晚,就讓一切作個了結吧!若絕艷解法真有眉目,那她便不顧一切地與他成親;若絕艷解法仍是毫無進展,若師父仍不給她任何回應,那麼明日她的生辰--
也就是她的死期!
白芙蓉期求地凝視他,用他最無法拒絕的軟聲要求:
「讓我和師父談一下好嗎?」
「要嫁我的人是你!」高傲的眉重擰著。
「師父等同於我的父母,我不該向她說一聲嗎?」
「事已至此,一切不會再有任何的改變。」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婚前你便這樣欺壓我,誰敢嫁你!」
白芙蓉嬌嗔地輕踢了下腳,桃花般的嬌美引得人目不轉睛。
「你終究心甘情願地要成為我的娘子了。」他低醇的聲音吐在她雙唇之上,深深長長地凝視著她。
「你出去外頭,別吵我,我便嫁。」她赧紅著嬌顏跳出他的懷抱,咕咕噥噥地躲在門邊說道。
「我喜歡你害羞的模樣。」在她的發上印下一吻,他頑長身影穿越綠竹門離開。
「就愛逞強!」白芙蓉對著緊閉的門扉吐吐舌頭,好半天才有法子阻止自己不再傻笑。開心什麼,明天的命運還不知道哩!
她在身前畫出一道百花之形,在心中用巫真心法呼喚著師父。
「師父,我即將和黑嘯天成親了。我求你出來和我見一面好嗎?」
百花之形閃爍著無數道白銀般的光采,在一道明光刺得白芙蓉睜不開眼時,白芙蓉開心地驚叫出聲:
「師父!」
她想上前,卻被師父的手勢阻止。
「咳咳--」白玉相側過頭,掏出手絹搗住唇間傳出的劇咳。
「師父,你病了!我讓大夫……」
「我沒事。」白玉相快速地收回手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要和他成親了?」
「如果絕艷的第三種解法有望的話。」她緊張地捉著自己的裙擺。
「我有自信能解開絕艷,」白玉相為了避免黑嘯天的竊聽,用密語傳音到白芙蓉心頭。「是故,成親之後,你不需強迫自己成為讓他厭惡的妻子。」白玉相的臉上此時揚起了幾分鼓勵意味:「你可以作回真正的芙蓉。」
言畢,白玉相的身影漸漸消散。
白芙蓉推開房門,迎上他正目不轉睛的凝視。她尚未開口,臉頰已羞紅了一片。嬌斥了一聲:
「還楞著做啥?可以準備婚禮了!」
冬夜裡,樹上枝梢的嫩芽被入夜的水氣凍在樹皮間。
冷風颼颼吹過,枯皺樹皮上的水氣於是乎凍成一片銀霜。
點點的銀霜高懸在樹梢,在瑩白月光的照耀之下更形燦亮。
是今年最早的一場細雪吧!
紅色,在這樣的時節、這樣的地方,像是被硬箝進來的不合時宜。
細瞧瞧哩--門窗上那般刺眼的紅紙,是迎親的紅哪!那與清冷氣氛完全不協調的大紅宇,竟是一個個的「囍」字哪!
細細瞧哩--除了缺少鑼鼓喧嘩之外,這戶人家在屋內外所張貼的紅色囍字也夠張狂了,生怕是方圓數里內的人不知道這綠竹屋裡即將成就一對新人呢。
這樣極度張狂的紅色喜氣,像新郎倌俊美臉龐上那雙深紅厲眼。
四對佳偶--范青青偎著魏無儀、沙紅羅勾著楚朝歌的手肘、秋楓兒與莫騰並肩而立、楚冰握著杜雲鵬及他的小女兒杜少君的手--佇立在一旁,看著新人拜堂。
紅綢兩端,系執於黑嘯天與白芙蓉之手。
拜了天地行了大禮,黑嘯天的手掌便牢握住白芙蓉微冷的柔荑,再也不肯鬆手!這一刻,他像等了千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