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余宛宛
商濤帆俯下頭,給了她一個深深長長的吻後,摟住她的腰。
「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你不是杜家的親生女兒?你怕我因此而嫌棄你嗎?」
「是。」杜亞芙毫不遲疑地回答。
「你告訴過其他人嗎?」
「龔允中和龍蘭祺都知道。」
他垂下了肩,洩氣地鬆開環住她的手。
「原來如此。」她心底有事,想到的仍然是別人。
「我如果少在乎你一些,就會告訴你這件事。」杜亞芙拉著他的手,走到沙發上。「告訴蘭祺,因為她是我惟一的朋友,她也最能理解我的心情,因為她也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至於龔允中,他從大學就認識我了,我知道他所有的事,他也能體會我的心情。和你起了爭執,就住到他家,也是帶著報復的心理,想讓你知道我不是沒有地方去、沒有人要的。很小家子氣的想法,對不對?」
「以前是以前了,只是以後仍是如此嗎?你瞭解什麼是你真正想要的嗎?我不希望你一碰到問題,就把事情往心中放,然後又一寸寸地把你自己的信心逐步地毀滅。」他抱過了她到自己懷中,直直地盯著她瞧。
「我會努力改變的,只是——」萬一改不過來呢?她仍是有些擔心。
「噓!」商濤帆以食指點住她的唇。「我會監督你的。」
她又往他懷中縮進了些,她喜歡與他相依偎的感覺。她緊緊地靠在他的胸前,喃喃地說:「我差點又失去你了。」
「答應我,以後不管有什麼問題,都要提出來說。」商濤帆扳起她窩入他胸膛的下巴,認真地要求一個允諾。
「如果我喜歡上了其他男人,也可以說嗎?」感覺到他身子一僵,她輕笑出聲。
「不許你愛上其他男人!」他霸氣地瞪著她。「你只能愛我。而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為其他男人動心。」
「可是你卻曾經有過那麼多女人。」她還是說出了她的在意。不可能遺忘的,畢竟她曾為他那些接連不斷的韻事,流擲過許多眼淚。
「原諒我、原諒我、原諒我……」舉起她的手,他用了無數個溫柔的吻親吻過她每一根指尖。「原諒我,還有——答應我不可以愛上其他男人。」
「我怎麼保證未來的事。」杜亞芙被他的焦急惹得唇邊帶笑,這種閒適的心情讓她覺得好感動、好滿足。
「為什麼你總有那麼多的話和龔允中說?」他的酸意一下湧了上來。
「龔允中和我很像。」
「你和龔允中很像?」商濤帆端倪著她,皺著眉不解她的話中意。「除了都是人外,有什麼像的?」
「正經點。他一直把自己保護得很好,在家人的期許下是個永遠微笑的好男人。在大家面前,他不像龔希一的望之畏然或是龔廷山的溫柔多情,他就是平平靜靜地不讓人看入他的內心。這一點跟我很像,對不對?」
「微笑?平靜?」商濤帆不以為然地揚起眉,指著自己臉上、臂上的傷。
「他的未婚妻在三年前愛上了有婦之夫,成了第三者。後來那個男人始亂終棄,而他的未婚妻自殺不成,神智至今仍不清醒。所以,對你的外遇,他一直是深惡痛絕的。」說到此,杜亞芙對著自己的手呵了幾口氣,身子也不禁抖動了下。
「我的天,那他沒有打得我鼻青臉腫、四肢分散,算我命大嘍!」他溫柔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他難道不曾開口要你離婚?我以前的紀錄,根本不足以讓人有任何的信心。」
她輕搖頭。「他知道我——愛你。」
「亞芙——」他倏地將她緊緊緊緊地擁入懷中。一句愛,卻是蹉跎了兩個人四年的時間啊!
「我們都不需要再道歉了。從今以後,你要專心地愛我,而我也會努力地讓自己更堅強,更瞭解我自己。這樣,我才會更有自信地去愛你。」她軟軟地抱住他的脖子,親吻了他的頸間。「你會喜歡這樣的我嗎?」
「絕對。」
語畢,商濤帆將她的唇邊的微笑吻入自己的心間。
因為在乎,所以不再等待。
※※※
「媽咪,看我。」依依興奮地頂著一身的鮮綠三角形衣帽衝到杜亞芙面前。
「哇——依依今天好漂亮。」杜亞芙看著女兒盈亮的眼睛、粉紅的臉頰,忍不住親了她一下,才動手為女兒調整頭上的鈴鐺。
扶著女兒的肩,她抬起頭來,在人群中尋找著商濤帆的身影。他應該快來了,會議開到五點半,而現在已經是七點半了。
遠遠地望見了一襲淺咖啡西裝的他正匆忙地走進後台,她淺淺地揚起了嘴角,揮揮手讓他注意她們的身影。
商濤帆對她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朝她們母女倆走去。他的眼光不曾離開過杜亞芙,就是心滿意足地望著她一身的嫵柔。前些日子瘦削的身子,在他和母親的耳提面命、使勁加補下,總算長出了些豐盈。情緒也不再有過大的落差,現在的她,眸眼間少了幾分憂愁,多了幾分若有似無的嫵媚。
看見她又對自己招了招手,他搖頭對自己的出神發笑——結婚四年還會看妻子看到發愣,大概只有他了。
加快腳步,他滿頭大汗擠過一堆為子女打理裝扮的父母。天啊!叫聲、吼聲、說話聲——聲聲吵人。
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的他,對於女兒上台表演固然欣喜,可是對於一群孩子所製造出來的紛亂嘈雜,卻著實不敢領教。
商濤帆走到她們身旁,捏了下女兒的臉頰,對著她身上紅紅綠綠的裝扮嘖嘖稱奇地打量了起來。
「嗨,我的聖誕樹。你裝了多少東西啊?」
他說話的同時,順手摟過了她。
「有鈴鐺、蠟燭、還有小天使,」依依舉高了兩手,左轉轉右跳跳的。「好看嗎?」
「當然好看。」女兒可愛,就算裝成垃圾桶都美。
依依偏著頭,眼睛飄向另一端的小朋友。
「聖母瑪利亞的衣服很漂亮,白白的,跟媽媽的衣服一樣。」
「是你自己不演瑪利亞的哦!」杜亞芙蹲下身與女兒平視。
「是啊!因為老師說演瑪利亞不能動來動去,然後演馬還要戴小馬面具,會醜醜的。所以,我才演一棵會唱歌的聖誕樹。」她看看媽媽、又望望爸爸。
「聖誕樹也很好啊!而且是你自己選擇的,那就要做好。」他也蹲下了身子。「對不對?」
依依晃動著「龐大樹身」興奮地說:「是啊,可以撞人哦!」
商濤帆放聲笑了起來,揉了揉女兒頭上的樹葉。
「你這個搗蛋鬼。不可以撞人,聽到了嗎?」
「聽到了。」依依有點心不在心焉地應了聲,小手正忙著和另一棵聖誕樹打招呼。
「依依,老師在集合小朋友了。」杜亞芙再次為女兒整理了下衣服。「快去吧。」
與商濤帆共同看著女兒一路搖搖晃晃、耀武揚威地往前蹦蹦跳跳而去,她側過身子,靠在他的肩上。
「依依已經四歲了,可以當幼幼班的主角了,時間過得好快。」
「這是暗示你還打算生一個嗎?」他抱近了她一些,拔著她垂落至肩的髮絲。
「也許吧!」她給了他一個笑,不置可否地輕輕聳聳肩,模樣是近來常見的可人。
「那我們快點回家增產報國。」商濤帆盯著她的紅唇,熱情全映在眼眸之中。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
她嗔了他一眼,臉微紅了些,仍不是太習慣在公開場合中聽他說這種親密的雙關語。
「這是默認嗎?」他低下頭,很親暱地輕咬了下她的鼻子。
杜亞芙拉開他的臉龐,眼眸中浮起了微微的不安。
「今年聖誕夜沒參加母親舉辦的宴會,她不知道會不……」
「不會,她必須習慣你不再是她的傀儡娃娃。」商濤帆撫摸著她柔嫩的臉頰,眼神十分堅定。「我感謝她養育了你那麼久,但是我卻不能苟同她的教養方式。如果今天我們不是把事情攤開來說的話,你會一輩子自閉在心裡的陰影中,一輩子逃不出你自己的噩夢,知道嗎?」他的眼睛不悅地瞇了起來。
「別這樣。」她伸手撫開他眉心間的皺痕。
「我只是——」想到那段為情而苦的日子,他仍是心有餘悸。
「母親沒有錯,她只是以她的標準來衡量一切,畢竟她這一生都生活在設定好的環境之中。而她對我,也是盡了心力栽培的啊!」她低下頭,笑得坦然。「不管如何,她總是養育我長大的母親。」
「爸爸。媽媽,我在這裡!」一個清脆的嗓音從擴音器中傳了出來。
他們兩人愕然地抬頭,心中一驚地望著前面搶走老師麥克風的白衣小女孩。
「好險,不是依依。」商濤帆放鬆地吐了一氣。
「你以為她會和你小時候一樣上台耍寶嗎?地心引力與自控力——」她撲哧一笑。
「什麼地心引力與自控力?」他裝蒜地翻了翻白眼。「我完全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