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余宛宛
值得玩味,不是嗎?他勾起邪邪的笑,盯望著她。
「不請我進去嗎?」朱紅蔻丹橫滑過他的胸膛,葉芸的聲音也帶著她天生低啞的感性。
龔廷山挑起了眉,面對她的改變依舊沒有詢問。只是捉住了她雪白的柔荑,有意無意地開了口:「紅色代表挑戰,還是……熱情?」
言畢,他莫測的眼眸放肆地盯著她的臉龐,舉起她的手吻拂過她的指尖。
葉芸嚥了一口口水,臉上勾人的笑卻不曾因他的輕佻而減低。她就是要他以為自己是那種不會放真心的花花女郎。在唇角挑逗地勾起一道誘惑的弧線,她輕啟朱唇:「是個熱情的挑戰。」
「是嗎?」他長手一伸,以迅捷且不容拒絕的姿態扣攬住她柔軟的腰。
突來的接觸讓葉芸硬直了脊背,嘴角的笑也訝然打住。然而在他片刻不離的敏銳注視下,她的恍惚只是一瞬間。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著精明的內在!
「走廊中親熱,不會太過放浪嗎?」她雙手溜上他的頸間,知道他的教養終是不會對她有過度逾矩的行為,否則她現在背靠的就是房間內的床鋪了。於是,她的臉頰更挨近他,在他耳畔吹氣似的呢喃:「真的不請我進去?」
他挪出一手,扶正她的臉龐,評估著她艷麗容顏下的想法。
女人投懷送抱已屬常事,但一個方才在飛機上拒絕他的女人,竟為了一場診療而主動投懷送抱至此?只是……他對任何太容易、太詭異的事從不輕易相信。
他的拇指在她近乎透明且脂粉未施的白皙肌膚上迴旋著,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你的皮膚是所有東方女人夢寐以求的完美——白玉一般的凝脂雪滑。」
「太陽不適合我。」如同光明也不同於我的世界一般,葉芸不自覺地漸減了幾分笑意。
「對自己的美,不驕傲?」她為何沒有一般女人被誇讚的喜悅?
「已經知道是事實的事,何必驕傲?」葉芸止住了他在臉頰上溫柔得有如羽毛撫過的接融,眼眸又轉回巧媚挑情。「我引起你的注意了,不是嗎?」
「沒錯。而我引起你在意的原因,卻是傅熙元,不是嗎?」他向後扣握住她一頭豐盈的發,向後縮緊了手中的鉗制,讓她微仰著上身。
「是,也不是。」她需要他的幫助,卻不想賠上自己的心。賣弄她已然熟練的風情,是最不會讓自己受傷的方法。
龔廷山眼中出現那道慣性的笑謔,伴著他唇邊那抹總壞得令人怦然的笑,盯著她的眼,他親吻了下手中的發。「到樓下吧,我訂好位子了。」
葉芸主動地挨近他,將手臂滑人他臂肘之間,與他一同走至電梯之前。
她微低著頭,在離開了他緊迫盯人的眼瞳範圍後,盡力地克制著自己在放鬆之後亟欲用力呼吸的衝動。
他原來早就在樓下訂好位了。開口要她到他的房間只是種威嚇吧?
好險!她低著頭緊閉眼數秒。
她不愛男人碰她一分一毫,或將彼此的距離過分的拉近。職業上,已是不得已的接受;然而工作外的她,卻是依著性子閃躲男人閃躲得緊。所以,即使他讓她心動得厲害,她仍是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今天的一切親密舉動,只為……讓他遠離。
不能陷入太深啊!她一向懂得自己的心,她知道自己無法抵禦他太久。
「你是專門來打壓我男性自尊的嗎?」他摟著她的腰進入電梯,調侃著她的出神。
「你還需要女人無時無刻的注意嗎?」在空無一人的電梯中,她倚著身後的冰涼鏡牆,望著自信的他。
「我希望被你注意。」他跨前一步,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則撐持在她身後的鏡面上。
三面鑲鏡的電梯中,反照出奇異的煽情氣息。
葉芸微張大了眼,在他如此霸氣地佔領她週身的每一寸空間時,她幾乎無法正常的思考。
何況他的身子這般親密地貼著自己,在自己如此敏感地察覺到他胸膛的寬厚及男性的氣息時,呼吸根本是不聽使喚地亂了方寸。
她偏過臉,狀若不經意看著右側鏡子中所反射出的景象——他側面的輪廓此時看來竟有些魅惑的詭異。
龔廷山挑了挑眉,目光隨她移向右方。炯亮逼人的深茶色眼眸在鏡中鎖住了她的視線。
天!她被動而無法自拔地陷人他眼眸的挑情之中。
龔廷山,光是用眼神就足以讓女人四肢無力、胸口悶熱。葉芸抑制地將手握成拳,任著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提醒自己身在何處、所為何事。
當。
隨著電梯的門慢慢地滑開,龔廷山緩緩地收回了放在她身後鏡面上的手,但卻未放開她的身子,視線也依舊與她交纏。
「到了。」她努力地想打破這親密的窒人氛圍。
「我知道。」龔廷山攬著她往外走,微俯下頭在她耳畔低語:「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保持距離的聰穎女子,還是引人犯罪的風情女人?」
他伸手扳開了她緊握的手掌,輕撫過上頭刻入皮膚之中的深深指印。
葉芸倒吸了一口氣,驚愕地抽回了手。他玩世不恭的外貌下,有著精銳無比的觀察力。
方纔她矛盾掙扎的一舉一動,他都詳盡地看進眼中。而在他火灼的舉動下,隱藏的竟是他冷靜剖析著她的理智。
他……可怕呵——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隨他走人餐廳,她嫣然一笑地坐入他為她拉開的椅子之中,「難道我不夠吸引你嗎?」
對她閃躲性的答案僅是回以一笑,龔廷山抬頭對侍者說:「給我一份海鮮盅。」
他隨性地往後一靠,享受著她雙眉間微現的淡淡不安感。她是個矛盾卻又吸引人的女人,而他想弄清楚她艷麗下的本質。
「謝謝你幫我聯絡到傅醫生。」葉芸點完餐,迎向那雙注視的眼睛。
「你不怕我說話誆騙你?」
「那個念頭從沒進入過我的腦中——我相信你。」但卻不相信如果沒有「我」做為利益交換的前提,你仍會實現你的承諾。
她睨著他,帶著抹諷刺的笑。對人性,她向來沒有太多信心。
他抿起唇,帶著些玩味的:
「被女人如此信賴,可真壞了我在外的花名。」
「相信我,你足以迷亂所有女人。」所以,我沒有勇氣和你玩愛情遊戲。
「是嗎?你真如此篤定?」他往前挪了下身子,暗示性地盯凝著她。
「你該不會要我列出你的花名單吧?!」
龔廷山低笑出聲。他欣賞聰明而不做作的女子。在她明麗的外表之下,有著較美貌更為出色的敏捷反應——他喜歡這種一來一往的挑戰。口才,反應皆佳的她,該是最合適他的女人了。
他眼中掠過道征服的光——南部的冬,仍是熱騰。
「你弟弟的病多久了?」他想更瞭解她。
「三年,夠久了。」葉芸的眉蹙在一起。
「怎麼回事?」
「有子彈碎片留在他的外腦中。」她黯了眼神,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地瞪著杯墊上繁複的格子花紋。
「子彈?」他意外地重複了遍。一般人被子彈傷到的機率畢竟太少。
「是的。」她不想多談。該算是家醜不外揚吧?
「不能開刀?」
「百分之五的成功率,能冒險嗎?」葉芸壓下胸口的心慌,深吸著氣。
「傅醫生會更有把握嗎?」她臉龐上極力壓抑下的愁,讓他的心莫名地揪緊了下。
她搖搖頭,抹去水杯上的一顆水珠。「他起碼是腦科權威。何況,冒險總還存著些希望。」
「等他休假回來,我盡力幫你排最近的診次。」
「謝謝。」葉芸交握著手掌,向他輕點頭。非親非故,龔廷山幫自己夠多了。
「不需要如此。你弟弟住在醫院嗎?」該是一筆龐大的醫藥費用吧?
「沒有。白天是我照顧他,晚上我上班時則請看護。」她緩緩地抬起頭,一動也不動地望著他。
葉芙的心頭抹過一絲愴然,臉上卻勉強擠出了笑。
是該告訴他事實的時候了,他該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這不正是她今天來的真正目的嗎?讓他徹底的斷念。但……因為在乎——所以心中的虛榮角落,仍希望看到他眼中單純的欣賞。
而情感中那股渴望被呵護的感覺,更讓她放縱地沉溺在這種若有似無的魅惑情愫之中——片刻也好。
然而,也只能是片刻。認識龔廷山不過是短暫,然自己受到的吸引卻遠超過所能控制的範圍。她一向小心地把自己掌握得很好,能力範圍之外的事,她不願去涉及,也沒有勇氣去涉及。她,沒有勇氣去接受傷害。而他的影響著實過大!
「你的上班時間倒是特別。」發覺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哀,龔廷山心裡已有了底。
「忘了拿名片給你。」她打開皮包,在垂下頭的那一刻,掩去那個真實的葉芸。而當她再抬起頭時,輕揚起的眉眼間,早已盈盈帶笑,散發著萬般魅惑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