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霸君索情

第3頁 文 / 元玥

    「你不是很凶的嗎?怎ど不起身罵罵我?」珠淚在她瑩剔的眸中滾動,心中直怪自己。「都是我不好,昨晚明明察覺你有異狀,偏生沒膽來看你。」

    拾著毛巾,她再度過水擰乾,圓潤的淚珠滾落在水盆中,泛起漣漪。

    「嗯……」男人忽然出聲。

    「啊!」毛巾掉在盆子裡,激起水花。

    男人眼眸微睜。「水……」全身像是著了火一樣。

    「喔!」柳弱水呆了下,馬上回神。「這就來了!」她以最快速度倒了杯水,再衝向床頭。「給你!」不過男人太虛弱了,無法坐挺。

    柳弱水只得攙扶起他,一手拿只杯子餵水。「喝了水,你就會好些!」

    冰涼的液體,滲著滴滴清潤的聲音入喉,直滑落男人乾涸的胸臆,焦灼的熱度稍退。

    「我再去添茶。」柳弱水端著見底的杯,試圖放下男人。

    男人慌急地攀住她。「別!」恍惚中,他是陷入火海的困獸,而女子是那帶水楊枝,輕以甘露灑降,他怎ど也不願放手。

    「公子!」柳弱水叫他揪得臉紅。

    「別……」男人神思邈遠,無力地滑手,身子癱軟在柳弱水涼潤的幽香裡。

    柳弱水心劇烈地跳著。「公子……」

    不知覺中,男人的影,悄悄地佔據怦然跳動的一角。

    門外忽然有人喊她。「弱水妹子!」

    這才把她驚醒。「喔!」柳弱水趕忙放下男人。

    她移步下床。「大牛哥,大夫請來了嗎?」心跳依然。

    ☆☆☆

    大夫看過男人後,說他是傷口發炎,又染上風寒,才會高熱不退。他開了幾帖藥,囑咐柳弱水這兩天好好照顧,只要男人熬過這兩天,就從鬼門關回來了。

    為此,柳弱水幾乎是衣不解帶地守在他身邊,連藥都是請張大牛幫她下山抓的。不過弱水畢竟不是鐵打的,疲累了兩天後,她還是頹然地倒在男人床頭,昏沉沉地睡去。

    「你……」連男人起來,輕喚著她,她都沒有知覺。

    旭日初升,微熹的陽光,映上柳弱水晶瑩的臉龐,眼袋下兩團略腫的幽黑,攫住男人的視線——這姑娘就這樣守在他身邊哪!

    男人的嘴角上揚,軟化他原來剛毅的線條。

    論五官而言,她並不是他見過最完美的女子,可她娟秀的面容,透露出她溫雅婉柔,清幽脫俗,惹人憐愛的氣質。

    不過,這姑娘雖然膽小嬌弱,可有意思的是……她竟敢指正他的態度。

    他記得她的名字。「柳、弱、水——」男人輕喃。

    粗厚的指尖滑過女子嫩柔的面頰。

    「嗯……」女子逸出碎語,掙揉惺忪睡眼。「你醒了……」她抬起頭,還在定焦之中。

    「是啊。」知她未全然醒轉,他低身湊上紅顏,有意作弄她。

    作弄?!他今天心情太好了,是嗎?否則怎會想作弄人?

    猛然貼近的俊容,迅速地在柳弱水瞳孔中擴大。「啊!」

    她嚇一跳,嬌軀後仰,重心不穩,險些後摔。

    男人翻身,有力的雙手及時撐住她。「小心!」

    粗獷野性的氣息,撲面而來,柳弱水身上迅速竄熱。

    四目相接,柳弱水連忙低頭,小聲地問:「公子,何時醒的?」

    「好一會兒了。」男人並沒有放開她。「還是怕我?」想弄清楚她未敢瞧他,是因為怕羞,還是因為怕他。

    柳弱水誠實地擠出兩個字。「有點。」

    男人鬆手,等柳弱水仰頭看著他時,他才開口。「如果你怕我,不是該躲得遠遠才好,怎ど還敢守在我身旁伺候?」

    柳弱水輕垂螓首。「這是兩回事嘛!」希望男人離她遠些,才不會讓她心跳又失了原來節奏。

    男人退開。「如果怕我,你大可以丟下我,我的死活,不需要你負責。」反正他早便是個生無趣、死無懼的人,何須要她來關心?

    他的聲音冷結成冰,柳弱水偷瞄著他。「我既然救了你,怎ど也不能丟下不管。」

    「好個菩薩心腸!」男人並沒因此而舒坦。「救我和救旁人有什ど不同?」

    睜睜的黑瞳,有種深沉的探望。

    「啊?」柳弱水睇著他,不明白他怎ど會這樣問。

    「不論是誰受傷,你都會守在他身邊?」他不由自主地浮了個念頭,希望她看待他是不同的。

    柳弱水聲音益發微細。「不曉得,我沒救過其它人。」避開男人目光,她微側著頭。「不過,我想應該也是這樣吧!」

    男人的眼底莫名燒了兩簇火。「那如果是一頭狗受傷,你也是這般看護?」

    「不應該嗎?」她好害怕,全然不懂男人為什ど要問這。

    原來她看他,竟與一頭狗沒有兩樣。「不應該!」男人怒意終於爆燃,猛地抓住柳弱水,逼迫她正眼瞧他。「你不該這般濫好人,不該把救人和救狗當成一回事,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救的這人,究竟是條狗還是頭狼。」男人的眼神狂猛似獸。

    「公子您在說什ど啊?」柳弱水身子哆嗦,直覺想逃。

    男人把她按壓下。「你還不明白?」

    他原只是想警告柳弱水,可她嬌憐的身軀,竟引發他原始的慾望。

    「不要!」再怎ど不解人事,柳弱水也能察覺男人身上的火。

    髮絲披散,柳弱水企圖掙開,無奈雙腳發麻,無從遁逃。「不要!」她狂聲尖叫,指甲深深刺入男人手臂,再不能止住淚水。

    輕彈的淚珠,顫抖地在男人衣裳上晶瑩破碎。

    男人突然放開她,悶聲道:「你明白了。」

    壓力的抽離,只讓淚水更加氾濫。「……」柳弱水不停喃語,細如蚊聲。

    好半晌,男人才聽清楚她含糊所吐的句子。「再不救人了,再不救人了……」她不斷重複,說的都是這句話。

    柳弱水真是後悔了,她以為他只是反覆無常,不算壞人,這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人,是頭發狂的野獸。

    「對不起!」男人壓根兒沒想到他會吐出這三個字。

    說完後,他怔忡住,但柳弱水低伏抽搐的身子,並沒因此安穩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同女人道歉,卻沒想到這二個字就這樣在空氣中消失。

    這……罷了!誰讓他把柳弱水嚇壞了,看她這樣,他……真的不捨。

    柳弱水失神的瞳眸,悶撞他的胸口。

    他只是不愛她不曾將他看重,卻從沒打算強佔她,更沒要這樣嚇她。

    他靜默不語,直到她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才試圖解釋。「我……」他輕碰柳弱水削弱的肩頭。「不要!」柳弱水像是突遭電擊,顫動不已。

    「別怕!別怕!」男人盡量放柔聲音,而他的手卻在這時刺入一陣痛,眉頭微縮,這才看到柳弱水朝手背狠咬。

    血珠從柳弱水編貝皓齒沁出,男人倒抽口氣,忍痛不喊。

    直到柳弱水咬到手骨時,她才回神過來。「啊!」她呆愕地看著男人手上的齒痕,沿著齒痕處是一團模糊的血肉。

    「對不起——」朱唇輕吐,貝齒猶帶一道殷紅。「我……我方才真的……」

    她不知該怎樣說才好,男人也沒要她解釋,淡然地逕自帶過。「你回神了。」

    「啊!」柳弱水抬頭仰望他。「你不怪我傷了你?我以為……我以為你該會生氣,然後……然後再反咬我一口的。」她說的是真心話,水亮的眸睜得老大。

    野獸不該是這樣嗎?柳弱水著實這樣以為。

    男人嘴角向上勾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不要隨便救人,這樣很危險的。」他之所以要做解釋,無非是希望能消解她對他的恐懼。

    男人的笑容,攫住柳弱水烏亮的眸。「你……我……」莫名的情愫緩緩沉澱。

    他的眼睛有種不屬於烈火的亮度,點熱柳弱水俏臉,她低埋著頭,攪弄著雙手。「我知道了,往後我不會隨便救人的。」修改了措詞,她對反覆無常的男人,也開始有了一點點的好感。

    「嗯。」男人向來平板的聲音,微微透顯出一絲欣悅味。

    「那我去準備你的藥了。」柳弱水想站起來,可盤臥的雙腳麻得沒力氣站起來。

    男人沉聲拒絕。「不用!」他幾乎不吃藥的。

    美目盯瞅著男人。「那……」她撐到一半的手,疲軟下來。

    「不用……不用麻煩了!」男人改口,雖然語氣仍不算溫和。

    「可是……」柳弱水怯怯地與他目光交接,男人的眼神堅定不移。

    柳弱水深吸一口氣,輕聲說:「可是大夫說,吃藥有利於消炎解痛,而且藥已經花錢買了,不吃……很浪費耶!」上次據理力爭後,她知曉男人雖然霸道,可不是全然不講理的,這才又鼓足膽子,緊盯上那對莫測的幽眸。

    「你……」男人眼睛微微地瞇起。

    柳弱水瑟縮成團,摀住耳朵,雙眸緊閉,未等男人說完話,便一連串的滾吐。「你不可以凶我,不可以碰我,我說得都是對的。你若是識禮的,若是講道理的,便知道我說的都沒錯。」她對男人無常的性子,還是沒把握。

    男人失笑,柳弱水雖還有些怕他,可至少不會再以尖叫對他。「你別緊張,我只是要稱讚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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