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元玥
「啊,還要離這麼遠啊。」她嘟了嘴,向後退了五步,水汪汪地睇睞他一眼。「可以了嗎?」她問。
「唉,愛哭愛跟路。」他蓄意逗她。
「喂,是你叫我哭的。」她的鬥志讓他激起,不再沉溺於感傷中。
他知道她夠堅強,夠有力量,所以他一笑,繼續挑釁。「叫你哭,你就哭啊。」
梁歡歡雙手插腰。「你很難伺候耶。」
龍閻展開一抹好看的笑。「我警告過了。」
梁歡歡被他氣得牙癢癢,哼了一聲。
警告過了,有什麼了不起,她才不怕他呢!他除了一張死人臉之外,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而且……梁歡歡覷看著他,他笑起來,有難得見到的溫柔哪,這有什麼好怕的嘛。
見她莫名轉出笑顏,龍閻睨了她一眼。「傻愣愣的。」不知為什麼,讓她這樣定瞅,他心頭會漾開些些難言的甜暖。
「你啊。」他又繃著臉訓人。「腦袋不靈光,不要隨便亂跑。」
她揚眉抗議。「我才沒有不靈光,也不是隨便亂跑,我可是要為你燒鍋熱水,讓你洗澡的呢。」
「燒水給我洗澡?!你能挑水?能劈柴?能生火?」他的語氣,見不到感激就算了,居然還帶著嘲弄。
「你……你……」梁歡歡手比著他。
「叫龍爺。」他一笑,「教」了她什麼是「禮貌」。
「龍爺。」梁歡歡自牙縫進出字句。「您等著,我這就把水挑來。」
「慢走。」龍閻伸手比著往水井的路。
梁歡歡睢瞪了他一眼,一甩過他,大步走出。
看她走得遠了,龍閻才將視線收回。
挑水、劈柴、生火……他還有很多的苦頭要給她吃。這些苦,他不能一手替她承受,因為真正的保護,不是時時刻刻的牢守,而是讓她在羽翼下慢慢成長。
龍閻坐下,先為她劈好了柴。
因為不捨,他忍不住替她多擔了一些事:因為用心,他不能替她擔負全部的事,如果這樣,她就不能長大。
他的柴很快就堆起來,梁歡歡驕傲地挑了一桶水回來,遠遠就喊。「看,我已經挑來了。」她揮汗,大聲宣佈。
他看了她一眼。「我的柴都劈好了,你才挑了一桶水。」他豎起小拇指,讓她知道她那桶水,有多麼微不足道。
她放下水桶,斜睇他一眼,轉念一想,眼眸突地一亮。「等等,你幫我劈好了?」她才不像他一樣,這麼不懂讚美和感恩呢。「謝謝,你真好。」她衷心說道。
「我不想做好人,我是不得已的。」他手往天空比。「太陽都快下山了,要是等你滿了水,生好火,可能可以在這裡迎接日出了。」
太傷人了,梁歡歡眉頭-鎖。他的話,因為很有道理,所以都很傷人。
唉,她頹低下頭。又是無能反駁啊!
龍閻把桶子的水倒進灶上的大鍋,拿了空水桶給她。「再去挑水吧。」一手拍了她的肩膀。
「好。」梁歡歡抬頭,豪氣萬千地拍了胸口。「沒問題。」她終會教他刮目相看的。
抓了空的水桶,她再度去汲水。等她汲來水,龍閻已經生好火,接了她的水,繼續倒進鍋子裡。
天色逐漸暗下,她終於滿好水。「再一會兒,水熱了,就可以洗了。」她轉了肩膀,累癱在灶前。
「是啊。」龍閻在她身邊坐下。「你可以去準備衣服洗澡了。」
等等,這話不大對。梁歡歡視線橫在他身上。「準備你的,還是我的?」
「當然是你的了。」龍閻輕敲了下她的頭。「我身強體壯,為什麼要洗熱水澡呢?」
她沒想到,他忙了半天,其實是在替她生火。「你怎麼不說?」她愣愣地問。
「你就洗你的,我為什麼要說?」他起身,催她去拿衣服。「去拿衣服啊。」
「喔。」梁歡歡回神,快步旋回房裡,準備好衣服之後,再度回來。
龍閻剛好幫她把熱水備好。「去洗吧。」他站在浴室的門邊,示意她進去。
梁歡歡卻是踟躕不前。
「怎麼了?」龍閻掀眉問她。
「我有點怕。」梁歡歡抱著衣服,巴看著他。「你在外頭幫我守著,好不好?」
「什麼?」龍閻呆住。
「我不會洗太久的。」梁歡歡趕緊說道。「龍爺,您就好人做到底吧。」
龍閻看著她,無奈地背轉過身於,一步橫出門口,用手招呼著,要她快點進去。
「龍爺,你真好。」梁歡歡經過他身邊時,輕輕地靠上他。
她的氣息,驀地擾了他的心跳。龍閻沒有抬頭,低了聲,說道:「五步。」他的聲音有些粗嗄。他和她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喔。」梁歡歡有些失落,進了浴室,把門關上。
已經入夜了,一片闐靜,他聽得到,聽得到她入到水裡的聲音,也聽得到他自己的心跳。
她埋入桶子中,他知道,水應該滿蓋住她的肩頭;嘩啦啦的聲音,像是有水滿出。
他早上也許不該為她揉按背部的。
她的曲線,她的觸感,在這曖昧的水聲之中重現。
龍閻繃緊了身軀。「呼。」他深深吐了一口氣。
「呼。」粱歡歡在水桶中,深深吐了一口氣。
這一桶熱水,逐漸讓她放鬆。
這感覺很像今早,他為她按揉背部的感覺。初時,她的肌膚敏感而紅熱;適應了溫度之後,就會眷戀難捨。
梁歡歡的臉上泛開紅潮,輕輕地閉上眼。
入了熱水,和沒進他的胸懷的感覺太過相似,讓她一時陷入錯覺之中。恍惚間,他指腹的溫存,還殘在她身上。
他從不說明的溫柔,他隱藏的體貼,逐漸暖入了她的胸臆。
水微微涼了,她竟沒有注意到。
門外晚風吹來,微冷,龍閻一樣沒有注意到。
第四章
一個月後,龍閻房間內。
「脫。」梁歡歡雙手插腰,逼著龍閻脫下衣服。
「不脫。」龍閻可是大丈夫,哪裡能說脫就脫。他在長椅上,轉了個身,倒了一杯茶喝。
「你不脫,我怎麼洗啦。」梁歡歡正對著他坐下,嘟嘴抱怨。
「那就不要洗了啊。你已經洗了很多件,不差這一件吧。」龍閻看了她一眼。
「不行,就差這一件了。」梁歡歡認真地說。「這件洗了,你的衣服,我才能洗齊了。」
「這很重要嗎?」龍閻皺眉,她的有些堅持,對他而言,實在難解。
「很重要。」梁歡歡一雙黑眸,睇盼著他,細聲碎吐。「我被抓來,都已經一個月了,我看我爹娘,就快派人來接我了,我想在這之前,能親手洗過你所有的衣服。」
她竟然把為他洗過所有的衣服,視為這樣重要的事情。
龍閻深幽的眼眸,輕輕地柔了,淡淡地酸了。
一個月過了,他們分開的日子,近了。
龍閻忽地勾了抹笑。「你既然有這樣的心願,我只好犧牲點,成全你了。」他手一伸,當著她的面,寬解上衣。
他厚實的胸膛,裸現在她的面前。
梁歡歡在寨子走動,不是沒看過男人精赤的上身,可是她沒料到他就這樣脫了。她的眼睛,不該地看到他的所有。
她愣了一會兒,才想到要叫出。「啊!」
一張俏然的玉顏,燒成火紅,她手腳慌亂地想逃開,偏偏她和他同坐在長凳上,她的腳被他的腳一絆,她不但沒能起身,整個身子,還失重地後仰。「啊!」她又轉了聲驚呼。
他實時摟住她的腰,一上一下,與她同時傾在長凳上,眉眼相對。
他突然不說話了,只靜靜地看她,暖熱的呼吸輕吹過紼燙的秀顏。
她叫他看得暈眩,本來就怦跳的方寸,更加狂急,陷入無法思索的混亂中。
她不是不曾觸過他的胸懷,但是那裡總讓她安心倚賴,而不是像現在。她困難地嚥了口口水,身體莫名繃熱,像是有團火竄奔,灼滾她每一寸的肌膚。
他靠她,竟是越來越近。
迷亂中,發燙的櫻唇微啟,她需要空氣哪,還想要……她不知道。
媚紅檀口,軟吐馨香,像是蜜甜的呼喚,正向他索求更多的……他暱近她,與她幾無空隙。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驚擾了釀蓄的春意。
他歎了一聲,傾低在她的耳畔。「以後不要隨便讓男人脫掉他身上的衣服。」他對她……該生的情,該動的心,還有該死的欲……一樣不少。
龍閻斂攝心神,坐了起來。「等等。」他對外喊著,手一伸,拉著她起身。
碰到她的手時,他微揚了一抹笑——他們倆都溽了些些的汗哪。
龍閻把衣服脫了,遞在她眼前。「你要的。」
「可惡。」她目光無措地別開。「你要脫衣服之前,不能先說一聲嗎?」
他好笑地看著她又羞又惱的樣子。「你叫我脫之前,就應該想到我這樣子。」她的模樣,可愛得教他生了歹念。
不管了,他決定要再逗弄她了。他霸在她面前,讓她無處起身,讓她非看著他不可。
粱歡歡咬著唇,斜睇他一眼。她不知道怎麼了,目光竟不自覺地移到他偉岸的胸前,她趕緊躲開,把她所有莫名的反應,都歸罪在他身上。「我現在才知道,你這人不姓龍,你姓狼,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