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元玥
她拿出法寶,他只得趕緊應承:「好!好!咱們回去。」跟著她進屋,看著她上床,為她蓋好棉被,可是……存心戲弄他,她睜大水靈雙眼,直直勾他。「你又怎麼了?」掀開棉被一角。
「怎麼不進來睡?不是說要為我暖被的,莫不後悔了?」
最初吃豆腐的人,明朋就是他,現在反倒一副媳婦樣,別彆扭扭。
真搞不清楚,方才吃虧的是誰?
「不是!我是想……喔!我在外頭吹風,身上都冷了,不適合暖被。」
越逗他越覺有趣。「那你舒活筋骨,練功好了!」
「練功?」他眼睛就快凸出。「不用了吧!」開玩笑,這時練功,氣血奔騰逆沖,他非殘即傷。師姊這擺明是整他嘛!
「師姊……」他支吾其詞,想是該告饒了。「你明知道……」他怕她身子受不住激情,也怕她不小心懷孕,她的狀況還不適合為人母哪!
「我知道!」她柔笑。「你是替我想。」就是這樣才令她感動。
「過來吧!」她招手。「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有趣,竟變成她要給保證了!
見他移動緩慢,她忍俊不住,「快過來啊!」頻頻招手。「我有話對你說。」
她方才下的決定,一定要同他說。
「喔!」他躺下,不敢像剛剛那樣親呢放肆。
她附上他耳畔,小小聲他說:「等我身子好了……」紅潮在她臉上漫開。
「咱們生個娃兒,像我這般聰明,跟你一樣好看。」她的笑,洋溢幸福。
這是……沈寒天不敢置信,翻身看著她的笑,心頭飽漲難以言喻的感動,緊摟住她。「師姊……」此生再無所求,再無所求!
他輕吻她的面頰。「咱的孩子,像我這樣,也是聰明,像你那樣,也是好看。」
她嬌嗔:「不要臉,自己讚自己。」抱著他,卻是再不想放手。
「我說的是實話。我若不聰明,怎麼會選你?你若不好看,我怎麼會移不開眼?」他要學著,把喜歡她的話說出口,叫她每天都開開心心。
「胡扯!」她的頭埋入他胸口,落上深深的笑意。
*翌日一早,沈寒天起身為綠袖煎藥,藥煎好端到她房裡,卻不見她人影。
「師姊!」他高聲叫著。
她應答:「在爹房裡呢!」
他端藥,快步移往師父房間。「真的?!」他知道綠袖對師父房間一直存有心結。聽說那時綠袖下山買藥,回來時,師父躺在地上已經斷氣。她沒說,可沈寒天瞭解,她心中責怪自己看護不周,此後再少踏人這裡。
沒想到一入門,便看她手持掃帚,「你在掃地?」
他把碗放在桌上,桌面已經抹乾淨。
「藥好了?!」綠袖一手端起碗正要喝,卻讓沈寒天給接過。「等一下,你手髒哪,還是我餵你。」
「喔。」綠袖放下掃帚,由著沈寒天餵藥,藥溫剛好入喉。
她喝完後,沈寒天拾起掃帚。「師姊!這兒灰塵重,你先出去吧!」
之前,他在等綠袖自己打開心結,所以沒來這兒整理,現在,是他該來清理的時候了。
「這……」綠袖揉揉鼻。「也好,讓你盡盡孝心。」明明是自己懶,能不動手,就不動手,還要說成是對他的恩賜。
「好……」沈寒天丟給她一個白眼。「嗯哼!」綠袖擲回一聲警告,無奈下,他擠出笑容,深深一鞠躬,「感謝師姊成全!」真個卑躬屈膝。
綠袖掛著淺笑,緩步走出房門。剛剛弄得一身髒,現在可得好好梳洗梳洗,才剛擦好臉,就聽到沈寒天叫她,只得應聲:「來了!」毛巾隨手晾上。
「什麼事啊?」打從門外便瞧見,沈寒天兩手伸得遠遠地,揪著張泛黃的紙,一抖動,灰塵四散。
「你這是從哪個壁角挖出來的。」她以袖掩鼻,等塵埃落定才靠近。
「書櫃下找著的,是師父留給你的。」沈寒天把紙攤在桌上。「看了兩行,像是病危時寫的遺書!」泛黃的紙上還殘著幾滴褐點,形似血漬。
「遺書?!」眉頭微皺,綠袖來到沉寒無旁邊,等他拉開椅子,坐定思忖。
「我發現爹時,桌上好像……好像是有擺上筆墨……是他那時寫的嗎?」她原想把紙挪近,卻在快靠到紙張時,頓了半晌。
沈寒天替她移過去,俊臉不住汕笑。「懶人!」
「我的手好不容易洗乾淨嘛!」綠袖狀甚無辜,目光盯在紙上。「會不會是那時叫風給吹落……算了,這也不重要,還是看信吧!」
其上寫著:「袖兒,見此信時,爹或已辭世。莫難過,你娘往生後,爹爹了無生趣,若非掛汝,早該與她相聚。惡疾突發,諸事未及交代。心所牽記,唯兒而已!彤兒與你,世傳宿疾,恐我擔憂,才費心隱瞞。然共枕之人,骨肉至親,攸關生死之事,爹焉會不知?只不忍道破爾!十數載研讀,爹已有診治之法,雖難實行,或可一搏……其中種種複雜,片刻難以言盡。本當找寒天商議,奈何時不我予,終究無緣與他再見。多年所察,寒天確為佳婿,不枉爹救他初衷,將你終身托他,爹可放心……」
「咦!」沈寒天看著綠袖。「師父這麼說,難道早就有意將你許配給我?」
「這不重要嘛!」綠袖繼續往下看。
沈寒天大手一遮。「怎麼不重要,看你這樣子,明明早就知道了……喔!我曉得了,你那時說我有未婚妻,就是……」她瞞他,瞞得好慘。
「就是怎樣?」綠袖試著扳開他的手。
可沈寒天硬不離手。「你先告訴我,為啥瞞我?」
「你……」綠袖雙手插腰。「你要我說什麼?說我爹當初救你時,就打算讓你做我的小郎君,說你已經大了,該娶我了……」
「是啊!是啊!」沈寒天笑得開懷,攬手環抱住她。「本就該這麼說了。你早說我就答應娶你了嘛!」將她一軍,贏得是一世的幸福。「娘子!」笑容幾乎膩上秀顏。
綠袖臉頰通紅,掙出他。「看信啦!」拿起信朗讀著。「醫你之法,夾藏於『植草記』一書中……」
「植草記?!」沈寒天脫口,立刻轉身取書,綠袖也無心念下去,紙張飄落在桌上,她快步湊在他身邊,看他從書裡拿出的紙張,念著:「剖心術?!」上頭畫著,數顆心臟的圖形,詳細解說動刀手法。不過所需手法絕妙超世,怕即便「綠谷老人」再世,也未必有能力實行,怵目驚心的紅字更寫著:「心主血脈,動刀不慎,大量失血,回天乏術。」
俊眉頓難開朗。「這……」紙張頹然擱回冰冷的書本裡。
「這什麼?」綠袖輕笑。「總是一線生機呢!」
笑靨蕩漾,素手盈握住他一雙大手,揣在懷裡胸前暖覆。
她沒再多說,可沈寒天明白,她是全心信他,連生死都可以交到他手上。
俊眉逐漸舒朗,他轉身緊抱住她,無言宣誓,絕不放手。
尾聲十三年後,春和日暖,「寄雲居」前一片花海,紅花綠葉盛開。
「娘!爹!」一名十歲的小男孩,抱著個瘦小的人影,踩踏紅花入門。「瞧我撿回什麼?」
綠袖放下手邊的茶。「什麼哪?」圓潤豐腴的臉上,笑意不斷。
「娘,你看——這是我撿回的媳婦!」他獻寶似地高抱起昏睡的女娃。
沈寒天起身湊上。「什麼媳婦,這麼寶?唉!歡兒,你挺行的嘛!」他摸摸兒子的頭。「這麼美的女娃!」沈寒天鮮少開口贊人好看,可這十歲不到的娃兒,確實是粉雕玉琢的美人胚子,他忍不住用手輕擰一下。
「爹!」兒子立刻抗議,把女娃兒抱得緊。「這是我媳婦!」再不讓他靠近。
綠袖莞爾,男孩瞅著她。「娘!你笑什麼?我這是怕爹把她弄丑了!我挑個好看的媳婦也是為了你們的孫子著想,娘你長得不美,幸好你兒子我還算俊,將來還有可能生個漂亮的娃娃……」
天啊!綠袖頭皮開始發麻,兒子說話的樣子,讓她想起她爹當年……小沈歡一張俊臉,活脫映出「綠谷老人」的影。「我這和爺爺當年做法,是相同道理,一切都是為了傳下咱們家族的絕世容顏……」
綠袖不自覺地打了冷顫。陰魂不散!陰魂不散哪!
沈歡敏感地察覺出綠袖的不對。「娘,你臉色不大好看喔!」
沈寒天摟住綠袖。「師姊,孩子不孝,都怪我這個做爹的。」其實他在一旁偷笑很久。「啊!」遭到報應,他讓綠袖狠踩一腳。
「我哪有不孝?」沈歡正經八百。「娘,你先幫我把宋惜(送媳),安回你床上吧!」聽他這麼說,綠袖眼睛突地睜大。「宋惜?!」
「是啊!」沈歡轉手,要把懷中的女娃交給綠袖。
「師姊——」沈寒天接過她。「這粗重的活,讓我來。」與她交換眼神中的笑意。
「不行——」沈歡出言。「我不信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