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紅花綠葉

第13頁 文 / 元玥

    和她說話,看她低笑,說不出地自在舒服。「我年輕時愛闖,不怕死,跌跌撞撞也無所謂。所以我用別人不敢用的人,做別人不敢做的事。可真有點成就後,才知道已經摔不得了,只得瞻前顧後,斂起幾分野霸之氣。」

    「所以你想發脾氣時,便去騎『奔怒』,是嗎?」她柔撫上它。

    「想騎它嗎?」戰雲飛探問。

    綠袖眼睛倏地亮起。「嗯!」她對「奔怒」有好感,就像對……他一樣。

    「『奔怒』有些野,我和你同乘比較安全,好嗎?」

    這是邀請,雖然帶點陷阱的意味,綠袖還是輕輕點頭。

    「勤叔!」得到綠袖首肯,戰雲飛趕忙叫喚下人。

    「來了!來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從隔壁的馬房趕過來。

    「勤叔你幫我備好馬鞍,我和綠姑娘要騎『奔怒』去林子裡逛逛。」

    戰雲飛吩咐著叫「勤叔」的人,綠袖看著他低身應答的樣子,只覺這個人灰白的鬢角,有些……她一時說不上來,耳邊戰雲飛正在同她說話。「勤伯手腳利落,對馬更是行家,半年多前,便是他把『奔怒』帶來的,當時沒人能駕馭它。」

    「喔。」綠袖隨口漫應,眼睛盯著「勤叔」的臉,「勤叔『瞧他看她,也只是一徑笑著響應。綠袖勾勾嘴角,這人長得平常,可就是有一點點的不對勁。

    她真的覺得有些古怪,偏生一時,看不出哪裡不對。

    「師姊!你怎麼跑這兒來?」沈寒天的呼喊,叫綠袖回了神。

    「寒天——」她轉頭尋覓他的身影。「你也跑到馬廄來了,我是來看馬的,不過等會兒要和戰公子一併騎馬去逛就是了!『」「這麼早,興致真好啊!」他找了她半天,她竟是與戰雲飛在一起逍遙!

    她搞不清他為何又莫名地發怒。「你要有興致的話,也可以一起來。」

    「你們要去哪兒?」一道紫色身影,忽然飄至,來人正是任蝶衣。

    綠袖笑起,尋思寒天的怒意,可能是不願一人被丟下,便道:「我們正打算去林子逛,任姑娘何不一同來?」有意以她來安撫怏怏不快的寒天,反正她與沈寒天近來相處也算愉快。

    任蝶衣轉過念頭,眼下又是戰雲飛、綠袖、沈寒天三人僵滯的場面。「好!」

    她正想藉此理清存在彼此間複雜微妙的情感。

    「既然如此——」戰雲飛側身囑咐。「勤叔,你去準備三匹馬。」

    「三匹?!」沈寒天皺眉,眼睜睜地瞅著綠袖。「怎麼會是三匹?師姊難不成你和他是要共乘一匹?」

    綠袖微嗔,不愛他事事想干涉她的態勢。「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吧?!」

    寒天自己不也和任蝶衣共乘過。

    沈寒天俊眉上挑。「是沒什麼了得的。」不懂她怎麼不明白,他想保護她的用心,既然她不領情,那好,他轉向任蝶衣。「任姑娘咱們也共乘一匹吧,兩匹馬並走,速度也齊些。」

    兩對人,兩匹馬……任蝶衣勾起抹笑。「可以!」笑中透著較勁的意味。

    戰雲飛把一切收入眼中,靠向綠袖,「勤叔,備兩匹馬。」

    「是。」勤叔畢恭畢敬地應答,為慎重起見又加問一句。「堡主,那就是四個人,兩匹馬?」他面容朝下,嘴角卻不自然地揚起。

    「嗯。」戰雲飛點頭,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你去準備吧!」掃移目光,正好迎上綠袖探量的視線——想來綠袖也是注意到勤叔的。

    兩人不語,換以微笑。

    這一幕落在一旁的沈寒天眼中,不由地教他的俊臉凝上一層冰霜!

    第六章

    冰霜凍結成塊,沈寒天的臉化成雕像,唯一移動的,便是燃燒的眼神。

    而點燃眼中兩團火的正是綠袖和戰雲飛的身影。

    綠袖靠在他懷中,不算是緊貼,身子卻不時碰到他。

    她略側頭,和戰雲飛說話。「戰家堡聽來冷峻,不想風光卻是明媚。」

    「有嗎?」沈寒天插話,眼裡未曾納下半分景致。

    綠袖沒好氣地睇了他一眼。「怎麼沒?若你多花些神,就能領會了!」不明他何苦放著大好風光不看,而將目光死鎖在她身上。

    不就來散心的麼,做什麼臭著張臉,便是瞧他這樣,這才故意不理他。在她想盡方法替他湊對,他竟連個朋友也不讓她交。

    戰雲飛多少看出綠袖心思。「綠姑娘若喜歡,我帶你往溪谷邊逛去。」

    綠袖展顏。「好啊!」有意甩開沈寒天的注視。

    得到她的首肯,戰雲飛策馬加速奔馳,一手攬上她,以防她墜馬。

    「奔怒」揚得飛快,四足蹬蹄,風從綠袖耳邊拂過。秀臉漾開抹淘氣的笑,這可是她第一次聯合外人「欺負」寒天呢!

    誰叫他這般無理,她才不再忍他哪!

    「你笑起來很好看!」風裡夾雜著戰雲飛的聲音。

    「什麼?」她回神,不確定是否聽錯。「戰雲飛放慢速度。「你笑起來很好看。」

    「嗯……」臉驀地發紅,她低頭細吟,不知如何反應,怕咚咚的心跳聲還大過此刻喃喃含在嘴中的聲音。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和以前戰雲飛稱讚她靈透之類的話不同!

    黑瞳流轉,她不自覺地四處張尋,盼著熟悉的身影,穩定她現下的慌張。

    這戰雲飛怎他說出這種話,連寒天都沒說過,寒天總愛笑她醜的。

    戰雲飛鬆開攬住她的手,輕搭上她的肩膀。「我說這話沒旁的意思,你不用緊張。瞧你這樣,倒把我看成壞人。」他笑,爽朗中透著溫柔。

    「不是你壞,是我蠢,一時連個謝字也說不出口。」綠袖拉開他的手,與他共執纜轡,兩雙手一前一後牽起韁繩。

    師姊在做什麼?!沈寒天的眼睛差點噴出火。

    他好不容易趕上,卻撞上這幕。

    「沈寒天——」任蝶衣喚他,沒有遏止怒氣的意思。「你要騎馬便專心騎,若不,馬由我駕!」

    「我……」沈寒天轉頭無言以對。他就是無法不看緊師姊,他要不盯好……「啊!」綠袖的驚呼聲,立刻揪住沈寒天的耳朵。

    四人都沒注意的當頭,不知怎麼地,竄出隻兔子,「奔怒」受了驚嚇,舉蹄嘶鳴,身子整個騰空。

    「綠姑娘!」馬匹狂甩,戰雲飛為保護綠袖索性抱著她翻下馬來,在地上滾了數圈。

    「師姊!」沈寒天立時躍下,快步奔向她。

    「嗯……」綠袖翻幾轉,頭一陣暈,恍惚間戰雲飛好似墊在下面,止住了滾動,還弄不明白狀況,身子便讓人一把攬過去。

    「師姊!你有沒有怎樣?」沈寒天心疼地摟住她。

    「還好。」綠袖身子顛顛搖搖地,意識還沒全恢復,雖然暈得有些難受,可在沈寒天的懷裡,她總能找到最舒適的位置,略調整姿勢,她埋了進去。

    「戰雲飛,你搞什麼鬼,竟然讓我師姊受傷!」

    耳邊聽到沈寒天的大吼聲,震得綠袖嗡嗡作響,她斂眉。「寒天你小聲些嘛,你這麼大聲。我頭犯疼哪!你別擔心,我沒事的。」只是心頭跳得有些無力,眼前還模模糊糊。

    「綠姑娘,真對不住!」戰雲飛撐起身子。

    「別這麼說,不打緊的。」綠袖循聲定眼瞧去,焦距逐漸清晰。她順手攀上沈寒天的肩膀,由著他扶她起來。

    「師姊——」沈寒天小聲地叫著她。「怎樣?」可能是起來的有些快,眼前又黑下,重心倚向寒天。

    沈寒天穩住她道:「你人不舒服。還是和我騎匹馬吧?」他是再也不能將她交給別人照顧了。

    綠袖身子向沈寒天偏靠。「這……」雖然賴在寒天身邊舒服些,可她這樣不真等於有怪罪戰雲飛的意思嗎?況且還有……「任姑娘——」戰雲飛開口叫喚剛剛才下馬來的任蝶衣。「你若不介意,可願和戰某共乘一匹。我想沉少俠不但是綠姑娘的師弟,也是江湖著名的神醫,由他來照顧綠姑娘,是妥當些。」

    「戰公子!」綠袖朝他感激地勾起唇畔,他真是個心胸朗豁的奇男子!

    戰雲飛笑看她一眼,目光深柔。

    「戰公子——」任蝶衣冷冷地叫他,走向焦躁不安的「奔怒」身邊。「請!」

    戰雲飛趨步,沈寒天攙住綠袖朝另一匹馬過去,任蝶衣掃了他們一眼。「我們速度最好快些,我看事情有些古怪,那兔子突然闖出,後面卻沒有看到追它的獸物……」

    她話還沒說完,便響起窣窣窸悉的聲音,幾股焦味隱隱飄出。

    「著火了!」眾人變了臉色,刷地翻上馬。「往這兒!」戰雲飛策馬掉頭。

    才一下子,煙霧迅速竄燒蔓延。「咳!咳!咳!」綠袖胸口嗆人熱煙,沈寒天一手掩住她的口鼻。「師姊!撐著些!咳、咳……」

    不曾遇過森林大火,不想火勢延燃如此迅烈,馬匹不安,益發難使。

    感覺上只是片刻,火舌便已竄起,煙霧之中突地鑽出道道火焰,煙滾成濃黑,冒出的火燃成猩紅,原本蔭涼的綠意,灼燒為艷然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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