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元玥
不過兩個人,一剛一柔,一快一慢,一攻一守,同舟共濟,劍勢自成一體,劍法連綿不絕,變化無窮,相形之下,七星陣貌似花悄,實則益形困窘,漸漸落了下風。
看了會兒,綠袖摸出其中的奧妙。「寒天,左攻天權,右破天機。」
幾個人大驚,沒想到這麼快就讓人瞧出路數,陣法自亂,沈寒天得空,發了數道劍氣,只見劍光閃爍,妙不可言,七人應聲散開,「啊!」一個不差,每人棄劍哀嚎,同時捂著右手掌上方三寸的傷口。
「你是『玉面神劍』沈寒天?!」姜玄大叫。
「終於認出少爺了。」沈寒天傲然一笑。「再替你長點見識,方纔那一招就叫做『星沉海底』。」
姜玄擦著汗。「四霸天——再上!」
綠袖忽地一笑。「寒天,我累了。」
眨跟瞬間,兩人交換了眼底的笑意。「那我們不要玩了!」
沈寒天側身,捱靠向綠袖,綠袖身子一低,他順勢滑上她的背部,紅綠相接的服色,一時竟造成紅花盛開的錯覺,在場的人,目光不自覺地被吸引著,可誰都還來不及看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沈寒天已經幻為一道道的紅影,從自己的身邊拂過,步法之快,就像紅花散落,化成數瓣,翩然繽紛。
順著紅影內力的牽引,綠衣跟著舞轉旋動,帶出晶光點點,恰似露珠瑩亮。
「啊!」這六個人還在驚奇之中,口裡就被塞進晶亮的珠子,跟著一股幽香沒入喉間。
情勢逆轉,只在彈指之間,可任蝶衣臉上卻無大多驚訝的表情。
她方才便看出來了,這幾個人攻勢雖然凶狠,可遲早會輸的,輸在「紅花綠葉」絕佳的默契之下。
她見過無數高手,可這麼好的默契,她卻從來不曾看過。
眨動濃密的睫毛,任蝶衣兩剪秋水流蕩,莫名的心思暗流浮動。
「嗯!」吞進異物的六個人,拚命地想嘔出。「這是什麼?你究竟給我們吃了什麼?」說話的人,臉上冷汗涔涔,瞳孔睜大,說不出的驚懼。
方纔他使了勁地想吐,可喉間湧上的香味,卻益發濃郁柔綿,看來此藥毒性之奇,怕是他生平未見。
綠袖嫣然笑道:「堂主以為這該是什麼?」
「這……」好幾個人擦著汗,只覺喉間的香味,說不出的詭譎。
沈寒天嘴角帶笑,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中毒」的幾人。「幾位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不會連這點見識都沒有吧?廠他收了視線,瀟灑地彈彈身上的灰塵。」
唉!用用腦吧!想想我給你們的,該是治療腸疼肚痛的藥呢?還是……「話未說完卻頓了口。
六人聽他這麼一說,頭皮都發麻了。一個平日腦筋轉得極快的堂主,當場抱著肚子哀嚎出聲。「天啊!這藥準是要人腸穿肚爛的……」他從剛剛就覺得腹部隱隱作痛,原來……綠袖和沈寒天同時笑了出來。「哎呀!你反應真快哪!」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啊!」幾個人陸續的倒了下來,肚子是說不出的悶痛,姜玄一看情勢不對,一步步地向後退著,想趁混亂時從密室逃出。
沈寒天眼尖,縱身躍出。「哪裡走?」劍鋒冰冽,直逼姜玄。
姜玄不敢輕敵,擊發暗器,點點冷光與劍光相遇,發出一陣慳鏘清脆的聲音。
沈寒天撇撇嘴。「姜門主怎麼好就這樣丟下弟兄呢?本來少爺還想和你玩玩,可看樣子,打了一個晚上,我師姊好像累了!」
他突然轉頭,譏笑著綠袖。「師姊,看來你真的老了耶!」嘴上說著話,腳下看似慢了一步,露了個空門。
「沈寒天!」綠袖難得提高嗓門。
姜玄嘴角露出個陰側的笑,想藉著兩人拌嘴的縫隙。攻向沈寒天的空門,耳旁卻聽到綠袖叫他。「姜玄,沈寒天既然敢這樣說我,我教你這麼對付他,你別踢他右腳,他這招是……」
姜玄沒想到,綠袖竟看出他的意圖,更沒料到沈寒天橫腿一掃,腳下威力千鉤,砰的一聲,眼前一片黑,腦門直撞地上,摔到綠袖腳邊。
綠袖低下身來,衝著姜玄歎氣。「你怎麼不聽我的話呢!他這招是『請君人甕』,那空門是騙你的。」
旋即站了起來把劍丟給沈寒天。「好了!他都倒了,咱們可以回去睡覺了。」
沈寒天拉起衣角,湊近鼻間聞著,俊眉皺成一團。「嗯!一身汗臭回去得好好洗洗!」邁開步伐,和綠袖朝著門外走去。
「少俠!別走啊!」剛才「中毒」的幾人,拚命叫住他。
沈寒天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當他經過任蝶衣身旁時,還不忘微笑打個招呼。「任姑娘,後會有期,我們先走一步。」
沈寒天離去的腳步,帶出了風,拂過任蝶衣的髮絲。
看著他一步步地走開,她張大了眼。「沈寒天!你站住——」
沈寒天停了下來,背著任蝶衣,嘴角笑得淘氣。「任姑娘,有什麼事嗎?」
「我的穴道被封住了」雖然知道沈寒天是故意裝傻,任蝶衣還是得開口。
「喔。」沈寒天回過身,一步步捱向任蝶衣。「那……又怎麼樣呢?」
「你……」任蝶衣忍住火氣。「你替我解開穴道,任家會還這份情的。」
沈寒天蹲下身來,望著任蝶衣嫣紅的俏臉。「你這是在求我嗎?」
「你……」任蝶衣抿緊唇,怒目圓睜。
「別發火嘛」沈寒天一手托著下巴,撐住俊朗帶邪的笑容。「我不過是想確定,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幫忙啊,任姑娘,你替我想想吧——若費了力氣還讓人說是多管閒事,『滿足英雄救美的癮頭』,豈不是冤得很?」
任蝶衣冷哼一聲。「還說你不是個量小的人?分明就是記仇。」
沈寒天瀟灑地笑著。「任姑娘誤會了,沉某不是記仇,是記住教訓哪!」他聳聳肩,站了起來。「任姑娘你不說清楚,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出手解穴啊?」
任蝶衣沉默不語,沈寒天「只好」狀似無奈地轉過身子,剛走了兩步,便聽到任蝶衣小聲地叫住他。「沈寒天……算我請你幫忙。」
他一笑,重新蹲到任蝶衣身邊,手解著她的穴道,臉卻貼靠著她的耳畔。
「早說不就沒事了嘛!對了,我耳朵不好,下次你要說得大聲些。」
溫熱的氣息,吹向她啡色的臉頰,艷然的紅暈,看不出是氣惱,還是羞澀。
這一切綠袖都看在眼中,她扯了個笑容,只是嘴角不知怎麼有些虛軟無力。
第五章
沈寒天拉起任蝶衣,她才站穩,裙子便讓人揪住。
「少俠!救命啊!」原來是剛才「中毒」的一個堂主拖著身軀,匍匐到兩人的腳邊,昏亂之下,他錯拉任蝶衣的衣裙。
「走開!」任蝶衣嫌惡地踢開他,不過氣血未暢,一個踉蹌,身子失去重心,好在沈寒天即刻穩住她。
安跌在他寬厚的胸膛,任蝶衣怔了半晌,由著他攙著她起來。
對著他,任蝶衣略略牽動嘴角。「謝謝。」擺出少見的笑容,聲音細小。
她微側著身,抽出沈寒天腰上的佩劍。「借我。」
劍鋒一冷,橫抵在地上那人的頸邊。「你們全都該死!」
「不要!我不想死……」那人拚命地搖頭,褲襠濕了一片。「少俠!你救救我,我給你金銀珠寶,我給你做牛做馬。」他的聲音淒哽,竟然哭了出來。
幾個在地上嚎叫的人,不斷地哀求著。「大英雄求求你,給我們解藥吧……」
「哼!你們作惡多端還想活命?」任蝶衣劍鋒冷冷地逼近,眾人繃緊的身體一步步地向後退。
綠袖忽然出聲。「唉,你們還是乖乖受死吧!讓任姑娘一劍宰了,痛苦還比較少,否則……」她停了口,輕輕搖著頭,目露悲憫之色。「這藥是沒得解的。」
任蝶衣聞言,收回劍勢。「既然這樣,就讓你們多活幾個時辰,想想這輩子於了些什麼事!」腳步倒不曾停下,殺意騰騰,迫向整件事的禍首一姜玄。「至於你的話、多讓我看一刻,便覺多一分的噁心。」
任蝶衣一劍刷下,姜玄痛呼出聲,一隻手掌硬生生地被剁下,橫飛而出。姜玄手上血流如注,當場噴了出來。綠袖別開臉去,沈寒天幾乎是馬上趕回她的身邊,一手摟住她的肩,將她攬人懷中。
他知道綠袖雖會武功,卻不好殺。武功之於她,只是保命之道,因此她的招式以守為主,縱然傷人,下手亦有分寸,出道至今,從未殺過人。
「這就是你碰了我的代價!」任蝶衣劍鋒轉向姜玄的臉頰。「你方才摸我的臉,少不得也要在你臉上討回公道。」冰冷的劍鋒,緩緩地滑過臃腫的面頰。
「任姑娘,請住手。」開口阻止的正是沈寒天。
任蝶衣回頭看著他,摟著綠袖的沈寒天,適才的瀟灑豪情未減,眼神卻逸出股溫柔和疼惜。「你不會是想替他求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