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元雅
他們兩家有世交與生意上的關係,而章世伯為人誠懇守信,值得他們晚輩學習敬重,但唯一的獨子為商行徑就讓人不敢苟同;聽小道消息,他近來與朝廷人士接觸頻繁,又聽說章家慣存的銀號近來存額大減。
別人的家事哪輪得到他這名外人多管,只是章錫生的生意手段教人不敢領教,在不損壞兩家情誼下,阿德在處理章家的生意彷彿如履薄冰、格外小心。
「如果沒事的話,我們還有事得辦,抱歉。」說落,石禾謙拉著冬晴往採石樓前進。
美人被人帶走,章錫生雙目含冰,怒氣衝天收緊拳。
差那麼一點點,龍冬晴就——
拳頭揮向樹幹,力道之大震落些許葉片。
沈念芬緩步來到他身後,戲謔問:「表哥,你好有興致在這裡練拳啊。」
「有何貴幹?」
「吃不到天鵝肉在生氣啊。」她掩嘴輕笑,不畏迎視他陰森殺人的眼神,「天下美女何其多,為何要對百器手下手?」
章錫生神色疾變,不敢置信她所言,確認再問:「你說龍冬晴是百器手?」
「主公一直以為百器手會是男人,卻沒預料到會是位年輕的女人。」沈念芬寒冰冷眸瞥看處於震驚中的他,「我已經確定龍冬晴就是百器手,所以這朵花不是你能摘的;再說我們各為己利而效力主公,請別壞大事,更別扯我後腿。」她低聲警告後,換上溫和柔雅的臉色,悠揚離去。
去年凝雪公主病癒回京,主公由大內密探那兒得知皇上經公主之手又找到一塊預言錦布,甚至得知奉命離開京城的原振風帶著一隻烏色鐵盒,尋找只聞其號不知其人的百器手。
主公人脈廣闊,三教九流人士皆有交情,以優渥酬勞要他們查烏色鐵盒相關之事,得知此盒裡藏著事關將來的密事;透過多層關係他還知道打開鐵盒的鑰匙收藏於一隻青匣裡,名為——青匣封鳳。
章錫生不太能接受這震撼的消息。
那位令他怦然心動的美人竟是主公的目標,擁有青匣封鳳的百器手!
第七章
冬晴被石禾謙半拖半拉回採石樓,經過他們身旁的僕奴都能感受到石禾謙渾身散發的怒氣,大多數人朝冬晴投向祝好運的目光,好心點的早就衝到別處為她搬救兵。
一踏入採石樓範圍,石禾謙取下面具震怒的氣焰配上嚇人面容,就算是黑白無常看了也會退避三舍。
「我不是要你盡量避開他嗎?」狂怒取代他溫文儒雅的氣質。
「我有啊。」冬晴用力回話。
這又不是她的錯,章錫生那只色狼眼色極利發現她,她來不及躲,本想以幾句話打發他,豈知他竟不知恥地在口頭上吃她豆腐。
說來說去,她是受害者耶,為何無端冤枉她?
「那位天字號大色魔不是你這只單純呆蠢羊惹得起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一想到她險些落入狼爪裡,怒火升高情緒沸滾。
明明告誡過她別教見色即獵的章錫生撞見,誰知……該死!
「我人沒事,臭石頭……別生……氣。」她語調結巴,又怕他氣傷心脾。
聽人說,他近年來動氣次數屈指可數,他不愛見陌生人,只要避開他就能減少觸怒他的機會。
這下可好,他被章錫生那渾蛋擾得情緒劇烈起伏,怒髮衝冠的表情幾乎毀損他平時文質彬彬淡雅模樣,不曉得要平熄他的怒火得花費多少唇舌。
石禾謙冷眸瞥向她,「你說說看,我有哪次動氣不是因為你?」
冬晴低首認真思忖,從小到大臭石頭生氣好像都因她而起。
憶起小時候,拿著他的鞋跑遍府裡的情景,姣美的臉蛋漾起愉悅的笑容。對她而言,那段備受寵愛、無憂無慮的日子她始終珍藏於心。
像偷吃甜品的笑顏,教石禾謙眼眉一柔,輕易熄滅他泰半的怒火。
他承認,愈來愈愛瞧她的笑容,無論是嬌媚如花笑靨,或是甘甜如泉的淺笑皆能輕而易舉的教男人著迷。
女人的美貌對男人而言是種極大的誘惑與挑戰,這也就是她以男裝之姿遊歷大江南北的原因,即使換上女裝,她亦多以樸素衣色為主:可是就算她如何費盡心思地隱藏皆無效,不必華物的裝飾就能讓人發現她的美好。
「幹麼這樣看我?」
「沒什麼。」石禾謙粗厚的大掌輕拍她笑盈盈的面頰,「這幾日你是怎麼了,要不是我讓人請你來,否則很難看到你的人。」同在屋簷下要找人極為容易,看樣子她是有意躲他的。
這個話題讓冬晴笑意盡失,心有恐懼退一步。
她的動作落進他的眼裡,不解她為何要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有心事就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的忙。」他聲調微伏。無論是有形無形的距離,他絕不接受她有意的拉離。
冬晴垂低俏顏,嘀咕細聲,「只要你離我一點,就算是幫我的忙。」她實在不敢領教那雙令她發毛的眼神。
石禾謙耳力極佳,一字不露將她的嘀咕全聽進耳裡。
枉他對她有心,無限縱容她魯莽與失態的舉止;總之,他石禾謙這輩子沒對任何位姑娘這般和顏悅色過,而她竟將他的真心看成猛獸般地躲?!
「我到底做錯什麼讓你避如蛇蠍般排拒我?」他跨前一步,單手托起她精巧的下顎,皮笑肉不笑續道:「我很有耐心,你想清楚後,慢慢說。」
冬晴能感覺到面前淡笑的表情下蘊含另一波一觸即發的火氣。反應如此大,她——是不是說錯什麼惹毛他?!
「你多心了,我近來事忙,不是有意躲你的。」她小心措詞地笑道,擔心一字之錯觸爆另波怒火。
「府裡有僕奴做好一切,況且你要找的人都未回京,有什麼好忙?」他狠狠瞪向她,俊醜並兼的臉龐朝她近了幾寸,「在你撩撥我平靜的日子後,竟故意躲著我,你這沒良心的傢伙!」他氣得思緒混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她沒良心?!
「我、我……」他的話雜亂無章教她理不出頭緒,無言以對。
發現他眼神倏然灼熱,她心兒震盪不安,預感將有重大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於是悄悄後退移步,石禾謙卻眼明手快拉住她的小手。
「你想去哪裡?」
「沒……有。」攝人心魂的眼神令她無措、慌了心。
「明明就有!」他細細巡視近在咫尺的嬌顏,情不自禁道:「你曉不曉得,在我的心裡很久以前就躲了位嬌憨愛笑的女孩。」
冬晴凝住面前深邃的眼,感覺有股熱潮正朝她淹來。
「她是……誰?」
「那女孩,近在眼前。」話落,他忽然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另一手伸進她的發間,低頭銜住她的唇。藉由唇瓣相接的大膽舉動,傾出所有情緒戰慄她的心房。
冬晴著實嚇住,忘了掙扎,僅能錯愕地張大眼眸反應不過來,直直望住那雙深邃好看的眼,心魂迷亂,下意識緊揪著他的衣襟。
這是她的初吻,他的吻帶有虔誠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甜蜜,容許自己放縱沉迷於這份美好裡。
經下人誇張形容冬晴被大兒子強拉入採石樓那求救的神情,石夫人拋下來串門子的姊妹淘匆匆趕來,瞧見眼前火辣辣一幕,張口結舌。
光天化日下,謙兒與冬晴竟……
怎麼會這樣?!老天爺啊——
令人面紅耳赤的擁吻,尾隨石夫人而來的丫鬟們羞紅臉兒,紛紛雙手掩面,卻又好想看,透過指縫偷瞧著。
石夫人深吸幾口氣,平緩心神,鼓起丹田之力放聲大喝——
「你們兩個,給我進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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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撞見好事後,冬晴與石禾謙認命地來到石家祠堂跪著,默不作聲讓石夫人當著祖先的神位刮個夠。
同樣的一句話,石夫人可以一字不漏從頭到尾再說一遍,他們豎耳聆聽她諄諄告誡,直到她說得嘴酸,暫且休歇到廚房找水喝,他們倆神情才得以鬆懈。
石夫人前腳才走,石老爺後腳就踏進來,父子倆到外頭談話。
冬晴雙手合十,虔誠立於石家眾祖先牌位前,不明白她非石家人為何能立於足石家祠堂裡?
平白無故被人告白,還讓人強吻到手腳無力斷送她守了十八年的清白,又不幸被人撞見他們的醜事。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她真怕走出祠堂門後,耳畔流轉不能聽的小語,更不敢想像石府上下對她「另眼相看」的模樣。
慘了,她美麗的人生全毀了!
冬晴一臉愁雲慘霧,不曉得自己是在走霉運、還是桃花運?
憶起那個吻,雲霞飛滿她的芳頰,她下意識伸手撫上唇,如今仍能感受到那醇美如酒的味道。
書上說,美人如酒,原來被男人吻起來的感覺也很像喝完一瓶上等的女兒紅,令人飄然暈眩。
天哪,她是個女兒家怎麼不知羞想著曖昧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