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元雅
「我還沒寫下休書之前,你還是我的妻子,即使我不要你,也不會讓別的男人接手我不要的破鞋。」他停
下動作,撫過她瘦削的臉頰,毫無情感地再道:「你與那孩子永遠都別想踏出大門一步,就讓那位遠在江南與你燕好的男人,這輩子找不到人。」語畢,他宛如野獸般地向她侵略。
「與你燕好的男人」這幾個字讓曲夕蓉徹底寒了心。
他為什麼非得這樣踐踏她的自尊呢?
身體的痛哪比得上那似劍的話語,深深刺入她的心,傷得她好深、好深……
她毫不反抗地任他擺佈,心神緩緩飛離她的身體。
完事後,展凌霄無情翻離她的身,隨手為她蓋上棉被。
看她雙眼無神,他邊著衣邊問:「怎麼不說話?」突然醋意一生,他惡聲開口,「難不成我的技巧不比上你那位姘頭?」
曲夕蓉仍是靜靜地躺著,毫不回應。
見她不理不睬,他丟下她,甩上房門,渾身煩躁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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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凌霄硬拖著原振風陪他喝悶酒,酩酊大醉一場後,才被送回王府。
他雖然極力說服自己妻子不會背叛他,但一想起冀兒,心裡頭難免有著疙瘩。
別想了,府裡還有很多事正等他處理。
當他經過凌蓉院前,他聽見小孩子的哭泣聲。
「大娘,請你打開門,我想看娘!」冀兒哭哭啼啼地扯住守著房門的兩名婦人,他已經好幾日沒見到娘了。
「沒展爺的允許,你是不能進房的。」其中一名婦人說著。
夫人回來後,聽說還帶了名孩子進府,瞧這孩子眼鼻像極王妃,長得挺俊的,可想而知,十多年後,北京城又有位迷倒眾家姑娘的俊俏公子。
他是不是展爺的孩子,光看外表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下人們皆在猜測種種可能。
展凌霄一副冷硬的表情穿過迴廊,來到房門前。
「怎麼了!」他問兩名看守的婦人。
「展爺,這孩子直吵著要見王妃。」
冀兒一臉肯求地抓住他的衣服,哽咽道:「叔叔,讓我進去,好不好?」
自他接回曲夕蓉後,甚少注意這孩子。這孩子在回途中,老與他搶著照料妻子,沒想到他年紀尚小就有如此的孝心。
不知怎麼的,他打從心裡喜愛這孩子,無法對他板著嚴肅的臉。
展凌霄蹲下身,與他平視。「你叫冀兒吧!」
「嗯。」
「你爹呢?」他不自覺地問出口。
或許能由這孩子口中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然而此時,他卻更怕他說出爹的名字——那個與妻子有染的男人。
「我沒見過耶!」冀兒不假思索就回答。他側首想了一會,附加再說:「娘曾說過,爹在京城裡很忙,說
我長大後就可以自行上京找爹。但我想,我還是不要找爹好了,像那種不負責任的爹不要也罷!」要他認親,除非他那個爹能善待娘。
展凌霄聽完先愣了會,隨之豪邁大笑。
哪有孩子會這樣說自己的爹?!可見這孩子的爹做得有多失敗。
這孩子不只眉宇間像他娘,還遺傳到一口伶牙俐齒。
他慈愛地揉揉他的頭髮。「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冀兒啊!」
他失笑出聲,好單純的孩子。「叔叔是問你的全名。」
「冀庭。」
冀兒的回答告展凌霄僵住笑容,他想起當年中秋明月下與妻子的約定——
若生男孩,就叫冀庭;若生女孩,就喚依晴。
不會吧?!
「那你姓什麼?」他急急迫問。
「展翅高翔的展啊!」他還運用成語讓人知道他的姓該怎麼寫。
冀兒是他兒子!
他不就冤枉夕蓉?
展凌霄驚慌地推開房門,瞧見桌上的飯菜完整擺放著。,他神色慌亂地奔近床畔,心頭染上今生最大的恐懼。
他的妻子氣若游絲靜靜地躺在床榻上,蓋著棉被姿勢維持著他離去前的模樣,一雙明亮秋瞳空洞無神地盯著床頂。
他對她做了什麼!
「蓉蓉,你別嚇我!」展凌霄慌亂地擁她入懷,雙手不停揉搓她冰涼的小手。
厚大的棉被滑落,他瞧見曲夕蓉半裸的身體上有幾處紫青的瘀血,彷彿指控著他的暴行,讓他更加自責自己的所做所為。
「看著我、看著我啊!」任他再怎麼努力的呼喚,她仍像只無意識的木偶任他擺動,眼睛無神地盯著遠
處。
「娘是怎麼了?』』冀兒擔心問道後,頓時驚呼,「床角怎麼有攤血?」
展凌霄瞧見,臉色瞬間刷白,轉身朝外頭大喊,「快叫大夫來!」
第九章
凌蓉院裡,春蘭盛開滿園,淡香宜人。
涼亭內,一位美貌如花的女子,正氣焰高張地重重一拍桌面。
「為什麼要這般對待曲姐,不問前因後果就對女人……你算不算男人!」紅袖不顧儀態,對展凌霄破口大罵。
當她回雲袖織坊時,夥計告訴她有位儀表不凡的展姓人士前來拜訪,她略感不對,趕到曲夕蓉的住所,沒想到屋內竟沒人,連忙向街坊鄰居打聽,才曉得母子倆在三日前被兩名陌生人帶走了。
誰知,她千里迢迢來到北京城,卻得到曲夕蓉病情加重的消息。
這叫她怎麼不氣惱展凌霄!
展凌霄也沒多好過。自妻子出事後,他不曾安心用過一頓飯,成日守在床畔,一句又一句地道歉,希望她有反應,或者闔上眼好好睡一覺。
可是,她根本就不理他!宛如木頭般躺著,空洞的雙眼依舊張著。
「她在湖畔住了多少年?」展凌霄語氣平緩地問。
很難想像這位滿臉鬍渣,一副頹廢的男人,竟是往日意氣風發的平民王爺。
紅袖歎了口氣,目光轉至煦陽下初綻的春蘭,回憶地道:「五年前我有事北上路過京城,回途中,在郊野外的山腳意外發現衣服殘破、渾身是傷的曲姐。於是我急忙請來大夫,才挽回他們母子倆的生命。」倘若再晚點,曲姐搞不好會凍死在冰天雪地裡。
「為什麼不讓人到府裡通知我一聲?你知不知我找她找得快瘋了!」他怒不可遏地吼著。就因為她的知情不告,讓他在茫茫人海中尋人多年。
「曲姐清醒後,要我守口如瓶。」
「為什麼?」
「我答應她,不能說的。」
「告訴我,我是她的丈夫,有權知道。」
聽見展凌霄堅定的語氣,紅袖秀美的臉蛋悠悠仰起望看藍天。
「我救起她時,她僅穿著一件破損的單衣,奄奄一息倒在雪堆中。」她停頓了會,眨去眼中盈滿的淚水,接續道:「我曾試探一問,她紅著眼眶簡敘,她曾被人輕薄過,還差點失了身。」
失身?!
展凌霄拳握得嘎嘎作響。「是哪個畜牲?!」他要親手教訓那敗類。
「她沒說,我也不敢多問。曲姐不想回來其實有因可循。」她轉過身,眼神帶著責怪對上他。「一個女人在一日內親眼看見心愛夫君的背叛,又差點讓人輕薄玷污。若不是她肚子裡懷有孩子,她可能趁我不注意上吊自盡。」
在工作上,能看出曲夕蓉執著的一面,然而在感情上她也是如此。
「這裡是她的家啊!」
「沒安全感的家,她會想回來嗎?」紅袖淡淡一笑,再說:「她在江南多年來,將心思全投注在織坊及教育孩子上,忙碌中,她慢慢淡忘從前。她最大的希望只想安心地照顧冀兒長大。」冀兒是曲夕蓉的心頭肉,她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
「他對我……」展凌霄有話想問,卻不知怎麼開口。
「即使她再怎麼強迫自己遺忘,但卻總在不知不覺中露出思念的表情。我想,她仍是愛著你的。」語畢,紅袖不再多語,靜靜走出院落,給他安靜思考的空間。
該說的她都說了,這對夫妻能不能破鏡重圓,就得看老天爺的幫忙了。
展凌霄憔悴地來到房門口,憂心地來回走動。
這時,老太醫走出房。
「她沒事吧?」
「王妃大概在生產後未好好調養身子,以致身子骨虛寒,容易犯病,多喝點藥,在飲食上慢慢調養就可以了。但——」老太醫責怪地瞧他一眼,「展爺,可不可以隨老朽到一旁說話?」
展凌霄二話不說,馬上跟著他來到一旁。
「王妃私處曾大量流血,我以為是小產,於是請產婆看過後才知道是外力所為,還好沒傷得太嚴重。」老太醫難得板起老臉,「恕老朽直問,您是不是對夫人動粗過?」病人失心失意的模樣,看來八九不離十。
展凌霄承認地點點頭。「我是傷害過她。」
「夫妻有什麼事大可攤開來說,何必強迫一名弱女子呢!」
啊!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
他沉默了一會後,忍不住再問:「她真的沒事?」
「沒事的,但得多喝幾帖藥好好休養幾日。等會我讓人送抓好的藥來。」老太醫隨後便領著小僕離開。
展凌霄回到房裡,瞧見兒子早已累得睡在躺椅上,而由曲府趕來的媚兒正小心地為妻子拭淨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