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元雅
「蓉，還痛不痛?」他小心為她推拿好散去皓腕上的瘀血，咬牙切齒地說：「下次再讓我遇上秦光雄，我真的會摘下他的頭當球來踢。」管他老子是將軍還是皇帝，得罪了他，就吃不完兜著走。
曲夕蓉斥責他一聲，「暴力。」她抽回手，拉好袖，「喂，別喊我蓉。」她可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哪容許男人隨便亂喊閨名。
「喊你夕蓉好了。」
「不行。」
「小夕呢?」
「不行。」
「要不然，學你奶奶喊你蓉蓉。」展凌霄揚起得意微笑。·
蓉蓉，名字親切又好聽。
「不可以。」她氣煞俏臉，瞠怒瞅著這位老愛與她唱反調的男人。
「有什麼不可以?」
「反正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那你說說不可以的理由。」
兩人由鬥嘴轉而辯論當今天下局勢，一直到夕陽西下，園子內還繚繞男女絮絮不休的爭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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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月底，曲府的賬房內就會傳出——
「小姐，我的手好酸喔!」媚兒打了一早上的算盤，手快軟了。
「我沒喊累，你喊什麼?」曲夕蓉撥下顆母珠，寫上數目後，闔起賬冊又拿起另一本。「早就說好了，我們各算一次以便核對賬目。還是我去刺繡，你在這裡打算盤!」她昨夜趕繡品挑燈夜戰幾乎沒睡，這小丫頭哪有資格喊累。
「再請人手幫忙啊！」她建議。
曲府聘請多位賬房幫忙，她們可去調請他們來幫忙啊!
曲夕蓉面帶微笑，不厭其煩地再次解釋。「他們先將賬目整理好，才送到我手上，怎麼還能讓他們回頭再算一次，你想想看，這樣算出來的數目準確嗎?」
她拍拍媚兒蘋果似的臉頰。「別抱怨，咱們得堅守最後一關，看你家小姐我可憐的份上，你就耐著性子幫我把工作做完。」她可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豈能將她晾在一旁不用?
可憐，小姐真說得出口。全府上下有哪個丫環比她還可憐。
媚兒氣結咬咬唇，沒大沒小地瞪了主子好幾眼，後悔上了賊船。
在她分派服侍小姐不到三個月，小姐說，當她的丫環除了手腳機靈外，腦袋也不能太差，於是教她習字算數；一年後，小姐見她年紀小又好騙，便慫恿她學習賬房事務，今日她才會落得這個下場。
四年的少女歲月，全讓主子給剝奪走了啦!
但除了認命，她還能怎麼樣?
「還在忙啊?」
算盤打得正起勁的主僕倆，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展凌霄。
「王爺!」媚兒彷彿看到救星般，眼睛閃爍著感動的光芒。
「怎麼來了?」曲夕蓉看了他一眼後，又投入手上的工作。
展凌霄看看屋內的擺設，有兩櫃排列得井然有序的賬冊、精巧奪美的繡畫、繡屏，最後掃視到案桌上的一小堆折子。
每次看到她們，她們總在忙。
「太后要我問你，幫公主裁做的新衣好了沒?」
「早就好了。」她停下手，抬起眼，「再過幾日會有專人送進宮，有什麼問題嗎?」她從不費心那些後續的事，因為布坊的管事會代她處理妥當。
「媚兒，幫你家小姐換件衣裳。」
「做什麼?」曲夕蓉問。
「入宮。，』展凌霄扶起她，隨手闔起賬冊。「太后要我帶你去一趟，順道將衣服也送去。」
據曲老夫人說，她近日成天忙於工作中，足不出戶。在兩位有心促成姻緣的老人家授意下，他身負重任，必須拉她出去走一走。
「好耶!」媚兒為自己脫離苦海高興得低呼一聲後，急忙牽扶主子。「小姐，咱們動作得快點，別讓太后等太久。」說著說著，她已經將人拉出賬房外。
曲夕蓉哪不知她眉開眼笑的原因，哪能讓她稱心如意!
略微疲倦的容顏朝媚兒不懷好意地一笑，「待我回來要看看你份內的事是否完成?」
「小姐，我好想——」
「不能休息。」曲夕蓉一臉無法協議的模樣。
媚兒聞言，俏臉為之變色。「為什麼?」
「我在忙，你好意思休息?」
「人家陪你忙一整天，很累耶!」
「再抱怨，以後都不帶你出門。」
「小姐——」
展凌霄瞧見小女孩扁嘴失意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夕蓉不像會苛待下人的主子，但她怎那麼老愛捉弄這位小丫環!
可以想像，將來展王府一定會被著情同姐妹的主僕搞鬧得笑聲不斷。
「你不曾入宮，就跟我們一同去吧。」展凌霄說項，將媚兒帶離苦海。
「謝謝姑爺。」她誠心道謝。她老早就想去看看深宮內苑到底是什麼樣。她決定從這刻起，心要投向這位未來的姑爺。
「她不能去。」曲夕蓉大大反對。進宮又不是去玩！
展凌霄瞧見她眼中的不解，扶著她走一邊解釋地說：「小丫頭年紀小愛玩，順便讓她出去透透氣，況且多一人陪伴也有人幫忙提東西，我們也省些力氣。」
聽完這席話，曲夕蓉挑挑眉，笑了。
「笑什麼？」他問。
「如果我像狐，你便是狼。」她指指陽光下傻笑出神的媚兒。「你總在不知不覺中收買人心。」媚兒都敢當她的面喚他姑爺，看來她最為忠心的丫環都要倒戈向他。
他朝她抱拳行禮，玩笑道：「此話我可承受不起。」
她淺笑，「幸好，我們不是敵人。」
「我也不希望與你為敵。」他微笑凝望她嬌媚漾笑的臉蛋。「倒希望你成為我今生伴侶。」
曲夕蓉先是愣了會，雙頰飛上羞紅，急忙躲進房裡。
瞧見她的羞態，展凌霄心滿意足地笑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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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夕蓉在後宮向來吃得開，除了有收她為乾孫女地皇太后疼愛外，還有一票感情挺不錯地公主郡主姐妹們撐腰，加上她縫製地繡畫更是朝廷賜予外邦地贈品，皇上對她也禮遇有加，特別允許皇族婚禮御用地金銀線，無限量供應讓她使用。
今日，展凌霄帶著她和媚兒進宮，與皇太后共同享用精美可口地午膳後，原來寧靜地慈寧宮來了數名試穿新衣地公主，就連皇上也領著數名嬪妃前來請她做微服出巡時所需地衣服。
過了一個熱鬧忙碌地下午，累翻他們一行人。
「媚兒，你與師傅們先回府。你家小姐我等會再送她回去。」展凌霄囑咐著。
「是。」媚兒不疑有他，與師傅們先行離開。
展凌霄抱起快要闔上眼地曲夕蓉上了馬車，交代車伕緩行至翠心園。
原因無他，他們很喜歡那裡地清靜，每當他們相約出門，都愛倒那園子裡欣賞夕陽西下。
春意緩盡，夏日將至，也將白晝拉長。
他拉開車內窗簾，金色的陽光灑進車內。
曲夕蓉早就累癡地靠在他身旁打起盹，此時一個顛簸，她重心不穩地栽進他懷裡。
「別睡，快到了嘍。」他輕聲低喚，心憐她淡淡的黑眼圈。
「嗯——」她意識不清地朝他綻了個笑容後，不知不覺又窩進他的溫暖懷裡。
展凌霄寵溺地摟著她，心醉神迷在她剛才那朵虛幻美麗的笑花中。
「蓉蓉，這不合宜。」他低道。她毫無設防地倒在他懷裡，溫香暖玉雖然迷人，但他卻不想壞了她姑娘家的清譽。
曲夕蓉不怎麼清醒，對他嫣然一笑。「沒關係，我們是未婚夫婦嘛!」她一手揪住他的前襟，另一隻小手在他胸口輕拍著。
展凌霄因得到她的認同感到欣喜，卻也狠狠倒抽了口氣，趕緊握住那只掮風點火的小手。
他苦苦一笑，她好歹也要顧忌他是個男人啊。
「你——」
曲夕蓉伸手點住他的唇阻止他開口，惺忪的眼微微張開。「別吵，讓我睡一下嘛!」她整整一天都沒休息了耶!
展凌霄見她困意滿面的模樣，只好擁她人懷。「乖乖睡，別再動手動腳。」只要她不再做引火的行為，一切好談。
望著那張嬌柔似水的小臉，他的心忍不住悸動，以指輕輕描繪她的唇、她的眼眉，癡戀將她的美麗納入心裡。
這般唐突佳人的舉動雖然不怎麼光明，但他是位熱血方剛的男子，對於安適睡在懷裡的美女哪能不動心。
好吧!他承認，他是個熱血男人。
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落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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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普照的吉日，是北京城兩大傳奇人物成親的好日子，北京城的百姓們紛紛夾道觀看壯觀的迎娶隊伍。
曲夕蓉出閣前幾日，皇太后命人送來五箱黃金、珍珠一斗、翡翠首飾、一對玉如意及龍風手鐲；除此之外，還有四名宮女陪她出嫁。皇上也不落人後，命工匠重新書整修展王府；皇后將波斯特使帶來的紅寶石項鏈轉送給她當嫁妝。可見皇室有多重視這樁親事。
清秋夜裡，新房內結滿喜氣洋洋的紅色綿緞，一對御賜的紅燭正緩緩燃繞著。
曲夕蓉端坐於床畔，心情卻是起起伏伏。
紅蓋頭下的嬌顏，想起兩個月前，不由得露出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