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元雅
一個名字急速閃過她的腦海——
會是西門鈺嗎?
京城所有的醫館、藥材行幾乎每日傳出遭竊的消息,皇城的侍衛、官衙的衙差們個個疲於奔命,至今卻一點成果也沒有,各方的壓力讓原振風不得不在半夜埋伏,等待偷兒光臨。
日夜顛倒的作息讓氣色頗佳的俊臉泛起淡淡的黑眼圈。
沒想到神偷門的家務事連累一些不相干的人,甚至還害他受重傷。
戲蝶拿起濕巾擦拭他額上的汗水,面有愧色輕道:「這事應當由我處理才是,真不該把你扯進來,對不起。」
午後的秋風吹開窗紗,飄進清爽又帶著淡淡的秋菊花香。
無事可做的她拿出小冊子,細細品味白紙黑字中描寫的大江南北各處美景。
書中的內容豐富盈滿她整個心,甜美的臉蛋泛起淡淡的微笑……
或許風太柔,教她緩緩合上眼陷入夢裡。
在夢裡,她瞧見青山綠水裡,有艘小舟停在岸邊,一對夫婦執手上岸,美婦見著她,臉上漾起慈愛的笑容對她敞開手臂。
她沒看過他們,可是夢中的自己卻熱淚盈眶,不由自主地往前跑,投入婦人的懷裡,淚水隨之潰堤。
爹娘,小蝶好想您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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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悄悄進了房裡,橘紅的陽光撒落床上兩人的臉上。
原振風緩緩張開眼,瞧見趴睡在床畔旁的戲蝶時,他柔柔笑開了臉。
她一直守在他身邊啊!
未掩的窗口,涼風吹起了她的長髮,他怕她著涼,正要抄起擱在床角的披風時,不小心扯到臂上的傷口,他吃痛地倒抽一口氣。
抽氣聲擾醒淺眠中的人兒,她眨了眨帶有睡意的眼眸,掀開眼睫,「你醒了啊?」
「深秋了,怎麼不多加點衣服?若又受了寒該怎麼辦?」
「伯母送來的衣裳溫暖又實穿,只要不弄濕,我就不會著涼。」
原振風挑起眉,「你是在怪我那日害你落水、受寒嗎?」想不到她還記恨在心。
戲蝶唇畔含笑,晶亮的眼眸帶著濃濃的笑意。
「我是怪過你,但姑娘我心胸寬大、不計較小事,事情都過去了,你別掛在心上。」
見她笑容嬌美,原振風戀戀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察覺自己的失態,連忙坐起來,動作過大不小心又扯到傷口,他咬緊牙、痛得冒冷汗。
這時,一塊濕巾擦掉他額上的汗水,獨特的馨香竄進他的鼻腔。
「很痛吧!」她抱來一個枕頭置在他背後,讓他坐得舒服點。「你啊,睡足兩天兩夜,有什麼需要說一聲,別讓傷口又裂開了。」說完,她端著水盆往外走。
見她如此體貼不感動是騙人的,想到她貴為金枝玉葉的郡主,竟願意如此服侍他,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她端了一盆淨水進來,擱下後,匆匆又到門外接過廚娘熬好的湯藥及熱粥。
她將吹涼的粥遞給他,「先喝點粥,再把藥喝了。」別……」
原振風兩三口就喝完了粥,「這些小事讓下人來做,你……」
「抱歉。」
她突然的歉意,讓原振風停下話。
「你雖然沒說,但你的傷必定是西門鈺所為的,神偷門的事,我該自己處理的,卻……對不起。」見他受傷,就是難過,更討厭自己至今還無法擒住西門鈺。
見她難過,他心也不快。
「我曾說過,西門鈺的事朝廷很重視,況且擒她歸案是我職責所在。再說,趁著療傷的這段時間,我可以休個幾天,若是各部有事來找我,也能以此借口偷得幾日閒。」
戲蝶聞言,覺得好笑,「哪有人以受傷為樂的?」
「嘿嘿,我就是這樣的人。」
輕快活潑的對話沖淡她的歉疚,她快快端來妙妙煎好的湯藥,巧笑倩兮地捧在他面前,「趁熱,快把它喝了。」
看著她嬌美的笑容,他無意識地接過手,雙眼仍愣愣盯緊她。
「快喝啊!」她催促著。
原振風毫不猶豫地喝乾湯藥,當碗離口後,忍不住地抱怨,「好苦!」
戲蝶倒了杯水給他,「英雄不都是不怕吃苦的嗎!連這麼點苦都吃不得!」難得有機會奚落他,不好好把握機會多可惜。
若以前的他聽了這些話,鐵定毫不猶豫地回嘴,哪容一名女子在他面前放肆,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並非尋常女子,而是他願意投注一生真心對待的佳人。
他癡癡地望著她,眼中流露溫柔似水的情意。
「於嘛盯著我,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她下意識地摸摸臉。
原振風伸手握著她的小手,一個使勁她便跌坐在床,兩人距離不到一臂之遠。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心生不悅,「你幹嘛拉我?」
「再過七日,你就要回宮了。」
「嗯。」
「那你回去後,這婚事……」
「關於這點你大可放心,回宮後,我馬上向太后說明原委,請她老人家收回懿旨,你我就當這樁婚事不曾存在過。」單純的戲蝶一想到能再過瀟灑自在的單身生活,開心地笑彎了嘴。
原振風皺眉頭,瞇起眼瞅緊她歡欣的笑顏。
難道她真的不願嫁給他嗎?
好吧!就算太后真的答應退婚,再過幾年,她還不是一樣得接受長輩的安排,不情不願地嫁進富貴人家,慘一點,嫁到番外和親,看她到時還笑不笑得出來。
一想到她可能依偎在別的男人懷裡,露出甜美的笑容,讓他吻她嬌紅的小嘴……
「給我停!」受不了腦中假設的可能性,他被嫉妒沖昏頭地仰天大吼。
他這一吼,戲蝶斂起笑容,纖纖小手直拍心窩。
「吼那麼大聲,會嚇死人的。」她嗔罵著他。
原振風自覺失態,猛吸了幾口氣平復心情。
「你收了原家傳媳的玉,若讓爹娘知道你不嫁進原家,你說,他們會有多傷心?」曉得她的心性後,知道她是位孝順長輩的好姑娘,加上爹娘待她宛如親生女兒,她一定會對退親一事有所猶豫。
「說得也是,伯伯和伯母知道後,鐵定會很難過。」戲蝶落落寡歡地拿下皓腕上的白玉手,大眼求助地看向他,「你幫我還給伯母吧。」
「娘親自幫你戴上,應當由你親自歸還。」
「這怎麼成?」她哪有臉歸還玉!
見她愁眉不展的小臉,原振風淡淡一笑,接過玉,執起她的左手,為她再次套上。
「你不是挺喜歡這個子的嗎?既然娘送給了你,你就好好收著。」
「可是這是你的傳家寶啊!」
戲蝶正要再取下玉時,原振風馬上握住她的右手,瞳眸流露出難以忽視的愛戀,「別拿下來。」
「它可是……」
她抬起眼,對上他的眼時,嚇了一跳,跳離床。這種深情的眼神已經擾攘她夢境多回,她再熟悉不過了!
「你———」
「別向太后退婚,我們就遵行懿旨成親,好嗎?」
戲蝶神色驚恐,「你我不都不願接受這門親事,為何突然改變心意?」她緊張地問,想瞭解他對她究竟懷著什麼樣的心?
他雙眸緊緊鎖著她許久後,歎了口氣,「你給我的感覺很特別,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腦海中常常浮現你的身影,有你生氣的表情、有你開心的面容;我活了二十多年,你帶給我不曾有過的感覺。」
他坦白的示愛讓明澈的美眸驚愣地瞠得極大,小臉泛起淡淡羞紅。
「大白天的,別胡說八道,我還想清清白白嫁人。」她嗔道,生怕剛才那席話讓別人聽見。
「我說的全是真心話,不是胡說八道。」
「無聊!不跟你說了,我要回房去,你也好好休息吧!」戲蝶只想快快離開,逃離他的視線範圍。
正當她要轉身離去,原振風及時拉住她的手。「我不相信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感情。」
「你傷未好,快放手,回榻上躺好。」可不論她怎麼甩,都甩不掉那握住她的大手。
「不放。」
戲蝶倏然轉過頭,不滿、羞怯加上他帶給她的困惑,讓她不知所措怒吼道:「你沒事吻我幹什麼?害我這幾夜老是夢見當日的情景。你若想要抱姑娘,京城的迎袖樓姑娘多得是,不必來招惹我吧!我性子雖野,一點都沒有郡主該有的樣子,但我是單純的姑娘,禁不起讓人戲耍。」她氣到頭昏,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原振風聞言連忙辯解,「我從來沒吻過其他的姑娘,也不屑到風月場所沉迷於女色中。再說我對你真心真意,更不會戲耍你。」
他這一說,令戲蝶感到歉意及羞赧。
那……她不就是他第一位吻過的姑娘!她誤會他了。
她沉默好一會,靜下心和顏悅色道:「你想想看,若以後你遇上一位讓你傾心的女子,卻已娶我為妻,不能隨意休妻,這對你、對我、對那女子是很不公平的。」她假設著,希望他能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況且她不認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對她能產生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