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元小錫
她咬著下唇,然後怯生生地開口:「真的可以說嗎?」
「當然。」莫遙舟突然覺得他越來越喜歡寵愛她的感覺了。
是每個耽溺在戀愛中的男人都一樣嗎?亦或是他比較特別?每次看到她,他就有那種想放在手心裡好好呵疼、想保護她一輩子的感覺。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你和她以前的事……」又弓起身,她的手指搔著鞋面,第一次用「身為女朋友的權力」問他從前的感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只有悲傷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發覺了自己根本就比不上舒沁,不管是在談吐應對上、在學歷上……在家世背景上,自己都比不上她。
想到這裡,阮糖不禁想起剛才莫媽媽的眼神…—
「我和她?」莫遙舟於笑著,「我和她沒什麼以前的事啊……」
他說不上自己的感覺,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從前那一段荒唐的過去和荒唐的自己,是下意識保留嗎,他甚至希望她以為她是自己的初戀。
是因為這次真切地認真了,所以從前的不認真看起來反倒顯得有點……見不得光。
「你們兩個……以前是情人對吧,」阮糖小心冀冀地探問著,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因為她問了這種禁忌問題而生氣。有些男人……是會將從前的戀情當做禁忌的。莫遙舟看著她,想著自己該不該講。畢竟有些女人……並不是很喜歡男人把從前的戀人搬出來講的……
他們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有那個膽子先開口說話。
「呃……我承認,我們以前曾經在一起過。」他認命地開口。
他們之間果真是莫遙舟比較沒有耐性。
「我不能談她嗎?」她眨巴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
「也不是……只是我覺得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莫遙舟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然後乾脆把掛在脖子上的領帶給扯了下來。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阮糖勇敢地拉開唇角。
「但是我真的覺得說這個對你、和對這段感情沒有什麼影響,它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嗎,我不這麼認為,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她已經是過去了,我不可能再付出些什麼給她了,不過想想,事實上從前的我也沒有付出些什麼給她,我和她,只能當朋友。」莫遙舟捧著她的臉,「你相信我對不對,」
「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分手?」
她想相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沉重的感覺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消失半分,也許情人和舊情人之間,都存在著些什麼……奇妙的敵對感,就跟王不見王的道理是一樣的。
莫遙舟低聲笑了笑,「你不相信我,」
「我……」她張口欲言,然後又輕輕放棄。
「怎樣?」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她很小聲很小聲地說,然後乾脆學駝鳥把頭埋進弓起的腿裡。
「純粹想知道?」他笑著看她整個人蜷得像個球一樣。
「當然。」她坐直起身,很是不自然地把頭仰得高高的。
「感覺看起來比較像是你其實很介意,所以才會很想知道過去的事,可是卻又不想承認你很介意……對不對?」
莫遙舟只是比較粗心一點而已,但他可不是笨蛋,更何況阮糖表現出來的,明明就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啊。「才沒有……」她悶悶地又把頭埋了進去。
莫遙舟笑了笑,決定還是自己退一步把她想知道的告訴她,否則他看,這個悶葫蘆肯定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他清清喉嚨,「其實呢……」
「其實怎樣?」阮糖整個人起身.然後轉了過來,小手攀住他的臂膀,圓亮回亮的黑瞳直直盯著他。
「哈哈哈哈…你真可愛……」莫遙舟哈哈大笑,然後神色一整,「其實只是因為那時候年少輕狂、想要文個女朋友,剛好我們都認識,又剛好生活圈子又近,所以就在一起丁。」
他才剛剛說完,後面就傳來了一些奇怪的聲音,阮糖下童識地往後看……竟看到舒沁跌倒在地,雙頰是淚。
她拉拉莫遙舟的衣袖,示意他向後看。
舒沁狼狽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倔氣地撩了裙子就跑。
阮糖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莫遙舟,「你不去追她嗎?」
「為什麼要追她,難道要我放著你去追她,然後再讓她對我抱持著什麼希望嗎?那最後倒好,我變成了可坐事齊人之福的受惠者?」莫遙舟有點生氣地看著她。她難道真的希望他重新樁舒沁搶回去嗎?
「我只是不希望她因為你的話而受傷,這樣對她很殘忍。」阮糖低垂著頭,感覺好複雜啊。
剛剛她才覺得自己不是很喜歡舒沁的態度,現在她又突然對舒沁產生了不捨之情……阮糖覺得自己都快被自己給搞瘋了!
「你不知道嗎?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以後,就算一句無心的話也能弄得她落淚,心頭揪痛不已,我不是要你給她希望,只是單單從一個女生的角度來看,如果今天我是舒沁,我想我也會很悲傷。」
「我知道。」莫遙舟微笑揉揉她的頭髮,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但是我寧可一次傷她到底,讓她走出自己建築的碉堡認清事實,也不要她再存有一絲一毫莫名的盼望等我。你是我心愛的女人,我不想讓你存有莫名的疑慮,知道嗎?」
阮糖在他的懷裡點點頭,心裡反覆盤旋著、但沒敢問出口的是……如果今天換作我是舒沁,你一樣也會這麼狠心嗎?」
想到這裡,她好心慌好心慌地緊緊揍住他的腰。
第一次,她總算見識到了風的無情。
自從那次和他父母見過面以後,阮糖就很努力地融入「他們的世界」,除了很努力地請教店裡的同事們、上網絡看美容保養相關的留言,當然還不忘看一堆雜誌。
小從社交界裡的八卦,大到國家社會上的八卦她都看,看到她都覺得自己忘了到底腦袋裡吃進去了哪些東西了。
默默地窩在沙發上看雜誌,阮糖揉揉酸澀的眼睛,然後用力伸展身體打了個大哈欠。
「想睡了嗎,」難得自發性乖乖坐在辦公桌前工作的莫遙舟從紙張堆裡拍起頭來看看她,「我幫你拿件毯子?」
「不要……」她又揉揉眼睛,「我要看完才行。」
「你要考聯考了嗎?」他突然丟出這個問題。
「啥?」
「不然怎麼這麼用功,我看連准考生都比不上你。」莫遙舟頗帶諷刺意味地睨了睨她手裡的「參考書」,「我看你早也捧著、晚也捧著,約會的時候捧著,回家的時候肯定也捧著,我看你就差在工作的時候,沒時間棒著那堆女性雜誌吧。」
阮糖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沒告訴他,事實上在工作的時候她也會偷時間「看書」。
見她好像蠻有悔意的,奠遙舟乾脆就把筆一放,然後專心地念起來了:「我真不知道你看那些書是在看什麼意思的,那些雜誌啊、閒書啊本來就應該是休閒的時候才看的,為什麼要弄得這麼痛苦,把它當成教科書在念,就算是教科書也沒有這麼死板的念法吧?」
她氣悶地拿書蓋住頭,這個笨男人一點都不瞭解她的努力。
「你生氣啦?別這麼愛賭氣嘛。」他悠哉悠哉地踱步過來,然後蹲跪在她身邊把她臉上的書給搶下來。
「你!你幹嘛?」她氣嘟嘟地坐起身子瞪他。
「沒幹嘛啊,看看我的小棉花糖在賭什麼氣而已啊。」他笑瞇瞇的,就在她面前把雜誌給扔到一邊去。
「我哪有在賭氣。」
「嗯,天氣很好耶……」莫遙舟不再和她爭論她到底有沒有賭氣的事了,他轉頭向那一大片的落地窗,「想不想出去玩?」
一提到玩,他的眼睛就亮了大半。
「可是……你的工作……」她遲疑地指著那張被拋棄的大桌子,突然覺得自己很悼狐狸精,是來誘拐書生不務正業的。
「工作?喔……拜託,這又沒關係,你知道我是在做什麼工作嗎?」他偏著頭看她,手勢誇張地拉開臂膀。
「廣、廣告?」她不是很確定,因為他從沒有特意告訴她,她也沒有特地去問。
「對!你知道廣告人最注重的是什麼嗎,就是創意,如果沒有許多生活上的歷練和經驗,怎麼可能激發得出客戶要的新創意呢?你說對吧,」
「呃……對……」
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而且還講得頭頭是道……但是,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狐狸精了,反倒變成了被誘騙的書生了。
而她對面那隻狐狸精,正繼續用他迷人好聽的嗓子誘拐她。
「而且你看看,我們多久沒去爬牆吃飯了?多久沒去看星星了?多久沒跑電影院了?你每天晚上都跑來公司盯著我上班,我早上下午也跑不出去,因為你又不跟著我一起逃班,一個人逃班哪有童思啊?你看,我一天到晚都在工作,那會瘋掉的耶!」
好像是這個樣子的沒有錯……但是她怎麼覺得……自己默默地朝著他挖好的大洞走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