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迷魂美人

第16頁 文 / 元湘

    「師父——」

    「讓他們走。」闕濯拉住斐憐君欲跟去的身子。

    「不,我不要,我要跟我師父走,我要跟她走,你放開我、放開我……」斐憐君拚命掙扎。

    突然龍皓停下腳步,龍亦郬虛弱的聲音傳來。「憐君,如果……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師父,就替我殺……殺了闕濯,替我殺了他……」

    話一說完,她頭一偏,便斷了氣。

    「姑姑——」龍皓跪下,不輕彈的男兒淚也潸然落下。

    斐憐君停止了掙扎,她臉色蒼白,整個人腳步踉蹌,若非闕濯及時扶住她,恐怕她早已倒下。

    「師……師父……」斐憐君突然發狂似地推開闕濯,跑到龍亦郬身邊痛哭,哭得聲嘶力竭,最後終於不支,昏厥過去。

    ※※※

    「你醒了?」闕濯鬆了一口氣。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也衣不解帶地在旁守了她三天三夜,幸好她終於醒過來了。可萬萬沒想到她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不想見你。」她別過頭去。

    闕濯受到很大的打擊。「憐兒,你不懂武功,所以看不出來,其實我只是將龍亦郬對付你的武功轉嫁到她身上,我也沒想到她下手會那麼重,我不是有意殺她的,你明白嗎?」

    「現在我師父死了,你說什麼都可以。」她含著眼淚哽咽道。

    「憐兒,當時在場的人很多,所有人都可以為我作證。」真氣人,她居然不相信他,真是令他心痛。

    「呵……是啊!在場的人很多,可是都是你的屬下,誰敢說你不對,誰敢?」

    「你——」闕濯氣憤地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你就認定我是殺龍亦郬的兇手?」

    「你不是嗎?」她水亮的眼眸直視著他。

    闕濯垂下了手,看著她的眼中寫滿傷痛。

    「好啊!如果你真這麼認為,等你身體好一點,你就替你師父報仇吧!」他失望地轉過頭去,離開了她的視線。

    「濯……」斐憐君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看他帶著失望受傷的神情離去。

    她不是不心疼,而是他不該殺了她師父,那個對她恩重如山的師父啊!

    ※※※

    眼看著闕濯和斐憐君夫妻倆互相折磨,小奴的心情也不好受。以前的闕濯總是跟在斐憐君身邊,他是那麼快樂又幸福,每天都眉開眼笑的;可現在不同,她見他時常一個人愣愣地看著一整片的梅花樹林發呆,臉上再也找不出任何生氣,小奴不自覺地也跟著難過起來。

    該怎麼做,才能讓他重拾往日那難得的歡顏呢?除了斐憐君,恐怕沒有人有這種魔力了。

    「夫人,求求你別這樣對邪君,他對你真的是很好,那種好我無法形容,現在他為了你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你真的捨得嗎?」小奴動之以情地問。

    斐憐君對她數日來的勸說無動於衷。不!不能說是無動於衷,該說是只能「表現」得無動於衷。

    「夫人,邪君真的不是故意要殺害尊師的。那一切都是意外,如果不是要維護你,他也不需要這麼做。」

    是啊!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擅自闖入了梅花林,也不會遇見闕濯,師父也不會死;不會有今日的紛爭……或許、或許她還是那天真無憂,在龍行堡的羽翼下存活的小女子。

    「是我害了師父,是我害了她。」斐憐君垂下淚,終於開口,卻說出這一句。

    「沒有人害她,那惡狠的招式原本就是令師故意要對付你的,而今自作自受,恕不得人。」

    「你錯了。闕濯可以阻止的,我求過他,可是他不聽,是他故意要害死我師父的,他是故意的。」斐憐君聲淚俱下地控訴道。

    「不……」

    「小奴,你先離去吧!」一陣低沉的嗓音傳來,是闕濯。

    「邪君。」小奴擔憂地看了看他倆,才轉身離去。

    斐憐君抬頭看他,才短短幾天而已,不但她難受,連他也不例外,外表一向俊俏俐落的他,現在下巴上卻長出細微的鬍渣來,額前有些頭髮散落,看來落魄卻別有一番味道,依舊強烈地吸引著她的視線。

    「身體好點了嗎?」闕濯溫柔地問。

    他的口氣依舊這麼柔情,這個她又愛又恨的男人,斐憐君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死不了。」她故意道。

    「憐兒,我們不要冷戰了,好不好?」為了她,一向自負的闕濯率先低頭。「你說,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會去做,只要你快樂、高興就好。」

    少了她,他的生命根本毫無意義,男人的自尊根本不算什麼的。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她發狠問。心中百味雜陳。

    他幹麼依舊這麼寵她?是想害她左右為難,還是自責哭死?

    「你想,就做吧!」闕濯毫不猶豫道。

    「你……」

    師父的命令言猶在耳:憐君,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師父,就替我殺了闕濯,替我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斐憐君由懷中拿出那把他親手交給她的黑月刀,那烏黑的刀鋒正閃著耀眼的光亮,卻刺痛了她的眼睛。

    這是黑月刀,可以削鐵如泥,如果我騙了你或對不起你,你只管拿這把刀往我的胸口刺,我絕不怪你。

    她的視線移到他身上,他的表情是從容而堅定的,這個傻男人,他只要她快樂、只要她高興,甚至付出自己的性命都無所謂?

    這……這叫她怎麼下得了手?她下不了手啊!

    她將黑月刀往地上一擲,投入他懷裡痛哭失聲。

    「憐兒,我的憐兒。」他終於又重新得回她了,闕濯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加激動和興奮的。「相信我,從今天起,我會聽你的話,不會再讓你受到委屈,也不要你再難過,不會了。」

    斐憐君不語,逕自痛哭,像是要將這些天的委屈全數哭盡般。

    她的嚶嚶哭泣和晶瑩的淚珠敲痛了他的心。

    「好了、好了,別哭了,瞧你哭得那麼傷心,也把我的心都哭擰了。」他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粉頰上的淚,動作是那麼輕盈,似乎怕碰碎了她。

    斐憐君突然抓住他的手,道:「答應我一件事。」

    「好,你說,到底什麼事?」

    「我……」她咬了一下唇,認真地逐字道。「讓我走。」

    闕濯的心口一窒,以為自己聽錯了。

    「讓我走,你讓我走吧!」斐憐君別過頭去,不忍心看他絕望的表情。

    既然無法下得了手完成師命,她也只能選擇離開他,遠遠地逃離這一切。

    「不——」闕濯發狂似地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不放,你可以要我的命,但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絕對不會。」

    斐憐君放縱自己輕輕地靠在他的懷裡,享受這或許是最後一次的溫柔,汲取他特有的氣息,藏在心裡。

    「如果我堅持呢?」

    「我不管,憐兒,不准離開我,不要離開我……」闕濯像個掉落水中不曾泅水的人,只能緊緊地抓住她這塊浮板。

    斐憐君深深地歎口氣,眼淚不自覺地落下了。

    ※※※

    「太好了,小奴,這真是太好了。」孟長老開心地對孫女道。「小奴,這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可千萬要好好把握。」

    「機會?爺爺,你在胡說什麼。」

    「傻丫頭,我當然是在說你的心上人啦!」孟長老笑得可開懷了。「以前他整天和斐憐君在一起,如同鬼迷心竅地愛她、寵她,如今好不容易兩人交惡了,小奴,這不是你的機會來了嗎?」

    「不,爺爺,我不會那樣做,邪君和夫人對我們都很好,我們不該背叛他們。」

    「你真是笨得氣死我了,我怎麼會養出你這種白癡呢?」

    小奴一笑,撒嬌地挽住他的手臂。「爺爺,別氣、別氣,我幫您捶捶背。」

    孟長老還是忍不住搖頭,這丫頭從小就聰明,武功更是一教就會,雖然是個小女娃,但放眼整個月邪教的同輩中,根本無人能出其右,讓他不知有多得意。偏偏就是太過死心眼,對闕濯簡直是鞠躬盡悻、無怨無悔。

    其實這樣也好,以她的容貌和武藝,若成為教主夫人也是綽綽有餘,只可惜半途殺出了個斐憐君,壞了他的大計。

    不行,他怎麼能就這樣白白便宜那個姓斐的丫頭?

    腦中突生一計,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

    闕濯居然敢這樣對她,將她緊緊地鎖起來,這算什麼?

    「闕濯,你開門,放了我、放了我……」斐憐君猛烈拍門喊道。「小奴,快開門,快幫我開門……」

    可惡,難道他以為可以這樣鎖住她一輩子嗎?

    她忍不住蹲在地上哭泣。

    師父,原諒我,我真的下不了手,現在也無法離開了,你一定很生氣吧!可是……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

    思緒中,突然聽見外頭開鎖的聲音,斐憐君立刻衝出去。

    「是你。」孟長老?!「你不是一直想出去,我是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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