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雨虹
席齊兒趕忙走上前去。「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來,咱們快到前頭見三爺……」
弁裔……舒允兒咬著唇,既緊張又氣惱,怎麼她人都趕來了,他卻連頭也不冒一下?
帶著複雜的心思,舒允兒腳步遲疑地任由席齊兒拉著手往前走,然,到了馬車前,她們同時傻了住。
哪有什麼弁裔?!
馬車前除了一個傻不隆咚的馬伕外,連一個鬼影子也沒有!
「弁裔呢?」
「三爺怎麼……不見了?!」
她們同時喊出了口,又面面相覷地對看一眼,然後飛快的心思在舒允兒腦中晃了一遍。
舒允兒大喊:「糟了,我們全上當了!」
席齊兒不解地搖頭。「什麼上當?允兒你是說三爺他騙了咱們?他為什麼要騙咱們?」席齊兒急道。
舒允兒咬著手指,氣惱地跺腳。「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騙咱們,可他就是騙了咱們!」
「允兒……」
舒允兒氣惱地問著馬伕:「他人呢?到哪去了?說啊,他到哪去了?」氣著,一把劍就抵住了馬伕的喉嚨。
馬伕嚇得尿褲子了。
「別殺我呀……我……我不知道……」
「允兒,你嚇壞他了!」席齊兒忙著拉開舒允兒。「讓我來問吧!」
「馬伕先生,我們沒有惡意,你用不著害怕,我們只想問你,本來與我們一道同行的那位爺呢,他去哪了?」
「那……那位爺……爺……」
舒允兒急壞了,受不了馬伕的支支吾吾,又大吼了一聲:「去哪啦?」
馬伕嚇得全身顫抖。「去、去……去……小的不知道,那位爺只交給小的一袋銀子,說要把這位姑娘送回東山,然後就走了,小的真不知道他去哪啦!」
「東山?」席齊兒愣地直退了好幾步,整個人全傻了。
「齊兒姊姊!」舒允兒快步扶上她。
「我……我銀子不要,全還給你們了!」馬伕嚇壞了,丟下一包重沉沉的銀子,駕著馬車飛快的逃了!
望著塵沙飛起的官道,席齊兒紅了眼眶地看著舒允兒,直問:「為什麼,三爺為什麼要騙咱們?」
舒允兒同樣感到不解,她怔忡地望著來路,心頭紛亂的像要炸開了般。
***
望著面前的火堆,舒允兒透過熊熊烈火想著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腦子裡慢慢的整理,希望能理出一些頭緒。
「你說,弁裔讓你和他下了一夜的棋?」舒允兒怔怔的問。
「是啊!」席齊兒縮成了一團緊靠著火堆,但身體還是不停地打著哆嗦,牙齒也打顫地喀喀作響。
「下了一夜的棋?」舒允兒重複地自喃著,突然心念一動,忽然間明白了。「他是故意氣我!」
她跳了起來,自喃著:「他明知道我會氣不住,所以他故意利用齊兒姊姊來氣我,好把我甩開!是了,這就是他的目的,他是為了氣我,才會故意留齊兒姊姊在他房中過了一夜,然後又假裝不在乎的模樣對我,讓我以為你們……你們……」舌頭突然打結了,像是猛地發現席齊兒的存在般,舒允兒看向席齊兒,一張臉漲得通紅。
席齊兒本來瞪大眼專注地聽著,可聽到利用兩個字時,不禁黯然地垂下頭去,然後又聽見舒允兒「你們……你們……」的,又抬起頭來,眼神極複雜地閃爍。
舒允兒接觸到席齊兒複雜閃爍的眼神,才發現自己失言了,她愧疚地垂下頭去,歉疚地想解釋。
「齊兒姊姊,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們……你們……同房,也是正當的,我、我是……」
「我明白,」席齊兒伸手去握舒允兒的手,「我明白你的感受,況且我與三爺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齊兒姊姊,你的手好冰,這裘袍你快披上!」接觸到席齊兒冰冷的手,舒允兒嚇了一跳,趕緊脫下身上的裘衣為席齊兒披上。
席齊兒感動地按住舒允兒搭在她肩上的手,她牽著舒允兒的手到自己的面前,要她坐下。
「我想,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是再好不過的談話機會了,有些事我一直想當面同你說,但你知道的,很多話在心裡面想或許容易,但真要出口就難了……」
「我明白。」舒允兒凝看著她,在這一刻她相信兩人是心意相通的,正因她們愛著同一個男人。
「你要真能明白就好,」席齊兒揚起唇角笑了笑。「我不否認,三爺是我真正動情的男人……」她頓了頓,眼神突然飄得好遠,好悲愴。
「十五歲那年被選入宮中,我以為自己是飛上了枝頭的鳳凰,還記得第一次被傳臨幸時,我是那麼的興奮以及惶恐,但在內心又不免對未來編織地美好的幻影,是,是幻影,這一切全是幻影……」一串淚珠突然滾下她的眼眶,她飛快的抹了去。
舒允兒突然悲從中來,她不自覺地握緊席齊兒的手。
席齊兒對著她笑了笑。「不礙事的,那些全都過去了!」
她反手去握她的。「其實我要說的,倒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要告訴你,三爺是一個難得的好男人,他不像一般的男人般視女人如同點心,他是真心真意地待人,而這樣的好男人愛上了你,這輩子他就只愛你一個,這是你的福氣,是福氣啊!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千萬別為了一點小事就放棄了,知不知道?」
「齊兒姊姊……」舒允兒垂下頭去,淚珠兒像斷了線似地猛掉個不停,想著弁裔,心口又泛酸了。
「好了,別哭了!」席齊兒幫她抹去淚水。「三爺不愛見你哭的。」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席齊兒輕喃道:「允兒,我不求別的,我只求這輩子都能在三爺的身邊服侍著他,你放心,我絕不會與你爭的,這……這你能答應我嗎?」
舒允兒猛點頭,眼淚還是不聽話的一直流下。
弁裔……弁裔……惹人心傷的你,如今在何方?
***
天氣已經夠冷了,偏偏又下起了大風雪。
久馬肩上扛著一大束的草藥全蓋上了霜雪,就連他的發上也結了冰屑,點點晶瑩。
他一來一往地穿梭山林與茅廬之間,一大束、一大束的草藥扛著進屋,將整個茅廬堆滿了不知名的藥草。
只見他一會忙著砍柴燒水,為弁裔取草溫身,一會又忙著燉藥、試藥,可每一回試藥之後,眉頭是愈皺愈緊,躺在石床上的弁裔則奄奄一息,只剩下一點點意識了。
「來,吃藥了!」
久馬端著不一會就被凍得半涼的藥汁來到弁裔石床前,小心地扶起弁裔。
「試試這碗吧,這可是在半山崖採回來的,我以前聽老神仙說,凡是奇珍異草都生長在那種又難取又難發現的地方,我看這株長在半山崖上的準是什麼奇珍異草,喝了一定沒錯!」
「謝謝!」弁裔虛弱地對久馬點頭道謝。
「謝什麼謝,趕緊把藥喝了吧!」久馬皺著眉頭,將藥灌入弁裔口中。
但弁裔才吞了一口,馬上又嘔出一口鮮血,人又昏了過去。
「又不對!」
久馬看著昏死過去的弁裔,他簡直快瘋了!
搔搔頭,伸手去摸摸他的脈穴。
還好,還沒死!
久馬雙手握拳來回在茅屋裡踱著步子,正愁著不知該怎麼救人才好?他都已經傳了信條回水滸寨了,怎麼都幾天了,老神仙還沒趕到?
久馬著急地又探向石床,要不是礙於怕弁裔移動更容易引毒侵心,他就乾脆背他回水滸寨了!
死了,這下準死了!萬一這小子不小心真死在他的手裡,那他該怎麼向允兒交代?
允兒一定會殺了他的!
天老爺,求求你,你可別在這時候收了這混小子的命,他可不想讓舒允兒恨他一輩子。愛不上就已經很慘了,若又要讓允兒恨一輩子,那倒不如讓他代替這混小子死了算了!
驀地,久馬耳朵豎了起來。
馬蹄聲!
有人來了!
老神仙?還是刺客?
天老爺,不會是皇帝大爺吧?
久馬回頭趕緊用草屑將弁裔整個人覆蓋起來,掩身門後再仔細聆聽,咦?不是大隊人馬,只是有一匹馬的聲音……
是老神仙!
肯定是老神仙趕來救人了!
久馬衝出屋外,大張雙手揮手吆喝。「在這兒啊,老神仙,我在這兒啊!」
***
與席齊兒共騎一馬的舒允兒,聽見了遠處傳來久馬的大嗓門,她掉轉頭興奮地對席齊兒說:「是久馬!那是久馬!」
席齊兒微點了一下頭,高興的淚珠兒滑落下來,馬上又結成了冰。「我也聽見了,那是久馬大俠沒錯!」
「他一定是和弁裔在一塊,我們快過去!」
「嗯!」
風在呼吼,雪花打在臉上,舒允兒一雙眼卻睜著大大的直視著,心飛跳的速度簡直就要炸開,她的情緒包含著幾許緊張與許多期待相逢的興奮,握住韁繩的雙手發出微顫。
「快,快過來,老神——」久馬終於看清了騎在馬上的人時,他張著口,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