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原夢
待他以僵硬的語氣說完時,躺在床榻上的藥醫呆住了,幾年來,他從沒有聽龍邪說過這麼客氣的話,驚愕之情可想而知。
不一會兒,他便睨了似笑非笑的連琛玨一眼,霎時知道原因了。
於是他對著高抬下巴、有些彆扭的龍邪說:「不謝。龍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這種事情不足掛齒,你不必記在心上。」
龍邪聞言,感動萬分,他只是再度微微張開了眼瞧著他。
半晌,他才迸出了一句話,「嗯,好朋友。」
其實,藥醫自從在谷外救了龍邪的那一天起,就當他是朋友了,只不過當時的龍邪彷彿是遭受命運遺棄般,以殘忍、冷酷的手段在保護自己;現下,連琛玨改變了龍邪,龍邪已逐漸走出黑暗心結,這是他所樂見的,也希望這個情形能一直持續下去。
畢竟都十年了,龍邪也該得到幸福,而他相信,連琛玨絕對能夠帶給龍邪幸福。
瞧著眼前的佳偶,他覺得他們實在相配極了。
「對了,藥醫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連琛玨突然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連姑娘請說。」
「你在回莊後,跟哪些人說過話?做過什麼事?因為我想我知道刺殺行動的幕後主使者是誰了。」
藥醫聞言一愣,再瞧了眼龍邪眼中的風暴,心裡雖然有些不安,不過他仍是仔細敘述了一次。
半晌後,連琛玨心想,她的推斷是正確的,果然是他!
第九章
連琛玨的推斷,果然是正確的。
藥醫剛回莊的時候,除了和幾名下人打探龍邪的消息之外,便只有與她和耿子繹談話,當時耿子繹熱心的為他倒茶,沒有多久,他就毒發了。
龍邪氣憤得連忙命人抓住來不及逃走的耿子繹,還在他身上搜出剩絲的毒粉。
因為罪證確鑿,耿子繹應是死有餘辜。
「你說,為什麼要向藥醫下毒?」龍邪的瞳眸精光四射,更有著恫喝的作用。
耿子繹雖被押在堂下,仍傲然地瞪視著他。
「那是因為你該死!你不請以殘虐的手段統治龍邪谷,也不該隨意殺人,更不該將出谷之路封起,所以你該死!」
立在一旁的連琛玨聞言皺起了眉頭,堂上的其他人則倒抽了一口氣,個個瞠目結舌,佩服他的勇氣。
「你說什麼……」
龍邪氣極了,馬上躍到耿子繹的跟前,用力一踹,他頓時口吐鮮血,不過這當然還不夠,新仇加上舊恨,龍邪又多踹了好幾腳。
「不要!龍邪!」
要不是連琛玨奔過去,擋在耿子繹的身前,他一定會被龍邪踹斃的。
龍邪差一點踹到了連琛玨,若非聽到她的驚呼聲趕忙收腿,現下她一定被踢中,不死也去半條命。
「琛玨,你這是在做什麼?」他暴喝。
「你不能殺了他。」她的兩手臂大張,護著已經蜷縮在地上的耿子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差一點毒死藥醫,本來就罪不可赦,你不必替他求情。」他的臉色更加陰鷥。
「你說得沒有錯,但他只是差一點毒死藥醫先生,罪還不致死,你不能因為你的怒氣,就隨便亂殺人。」
她要讓他知道人命的可貴,不希望他再枉顧人命。
「你說我亂殺人?」
龍邪粗暴地拉開連琛玨,俊臉逼近她,如果是以前的他,會毫不猶豫的打死她,而不是像現在因為愛而下不了手。
「是的。」她直視著他深邃的眼,挺直腰說道,期盼他能夠明白她的苦心。
龍邪不敢置信地怒瞪著地,昨日還溫柔地靠在他身畔的女人,現下竟敢杵逆他,他絕對不饒恕她。
「馬上給我滾開。」
龍邪把連琛玨甩到一旁,想再狠狠地踹耿子繹,但是連琛玨又踉蹌地跑回來護住耿子繹,真是氣然他了。
「龍邪,你聽我說,任何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不管他犯了什麼罪,都應請接受公正的審判,而不是……」
「住口!我不想聽,你給我馬上滾開。」
龍邪再度扯開連琛玨,又朝耿子繹踢了一腳,連琛玨又再度奔了回來想護住耿子繹,龍邪終於忍無可忍了。
「你們,把她給我關到房裡,不許她出門,知道了嗎?」他朝一旁的侍衛喊道,兩名體型高大的男子便衝了過來,拉開連琛玨。
「龍邪!龍邪……」連琛玨一而掙扎一面嚷道:「不要殺人,求求你,不要殺人!」
龍邪已經氣得聽不進任何的話了,尤其是他瞧見連琛玨那麼護著耿子繹,怒火混著妒火,燒得更旺了。
「你說!」他蹲了下來,一雙可怕、森冷的漆黑瞳仁不瞬地凝視著耿於鐸,「主謀者是誰?」
耿子繹痛苦地抱著肚子,看著龍邪,渾身顫了下。
他一直都知道龍邪很可怕,凡是杵逆他的人,他一律殺無赦,就算是他的親人和朋友也一樣,但是他卻饒了連琛玨,這令他頗為訝異,於是他突然心生一訐,露出了詭譎的微笑。
「你想知道嗎?」耿子繹不敢直視龍邪的眼睛,不過他還是喘著氣說道。
「知道什麼?」如果不是想問出幕後主謀者,他一定現下就要了耿子繹的命。
「我就是主謀,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
龍邪覺得耿子繹嘴邊的那抹笑意根刺眼,因此手一揮,便賞了他一巴掌。
「既然知道你就是主謀,我也不必再聽你囉嗦了。」龍邪露出陰涼如惡魔般的冷笑,說道。
耿子繹愣住了,他……他果然是惡魔,霎時,任何挑撥的話他都說不出口了。
「把他給我押下去,先餓個三天再說。」龍邪冷笑道。
他還要再想想,除了斬首示眾、鞭撻至死和將他在村子裡吊死,還有什麼方法更能折磨他的。
耿子繹在被押出廳外的時候,終於回神地大吼大叫,「龍邪,你這個惡魔谷主,你會不得好死的……連姑娘根本不會為你留在谷裡,她之所以醫治你身上的毒、治癒你的眼睛,是因為她想離開龍邪谷,哈哈哈!龍邪,她根本不會愛上你的,你這個大笨蛋……」
龍邪頎長的身子頓時一顫,冷下了眼,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少頃,他低笑了幾聲,令人毛骨悚然。他兀自低喃,「琛玨,連你也想背叛我嗎?如果你背叛我的話,我就先殺了你,再跟你一起死吧。」
連琛玨被關在自己的房裡,一個人坐在床邊苦思了良久,不知道該如何讓能邪瞭解她反抗他、不讓他殺了耿子繹的用意。
獨坐了良久,直到梅凱威替她送飯來,才喚回了她的心思。
「琛玨姊,你得罪了谷主嗎?」他一邊將飯菜端至桌上,一邊以擔心的神情望著地。
他本來以為,像琛玨姊這麼有氣質的女人,該是和藥醫最相配的,結果可真令人吃了一驚,藥醫不過是出莊尋藥而已,琛玨姊就被他們的惡魔谷主給追到手了,可真令人吃驚。
連琛玨發覺,她幾乎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微微地扯動嘴角說:「我沒事的,小威,你不要太擔心。」
「可是……」
「放心吧,小威,我想……龍邪還不至於殺了我。」話一出口,連琛玨才發覺,她不再那麼的有信心了,尤其是方才龍邪望著她的眼神,真的很教她心寒,他為什麼就是不肯給她一個機會,讓她把話說清楚呢?
難道他不明白暴政必亡的道理?他這麼做,跟歷任的谷主以及他的養父又有何差別呢?他為什麼就是想不通!
連琛玨愈是深想,心就愈揪疼。
她要他過好日子,懂得愛人,也知道什麼是被愛,殘忍和冷酷只會留下遺憾,她必須要讓他明白呀!
淚珠緩緩地自連琛玨的眼角流下,梅凱威頓時慌了手腳。
「琛玨姊,對不起,是我問了不該問的話,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笨拙地安撫她。
想他梅凱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淚水和奶奶而已,見連琛玨哭得傷心,他是真的手足無措了。
「琛玨姊,算我求你,別哭了好嗎?奶奶要是知道我弄哭了你,她一定會狠狠罵我一頓的。」
梅凱威不住地告饒,連琛玨這才抹去了淚水,想叫他不要慌張,但她才正要開口,房門便被人大刺剌地推開了。
進來的人是龍邪,他穿了件白袍,這也是連琛玨第一次見他穿上黑色以外的衣服。
「出去。」他一進門,便冷冷地對梅凱威道。
梅凱威雖擔心連琛玨,也很想留下來幫她,但是瞧見連琛玨對他搖搖頭,便皺著眉頭退了出去。
「哼!那小子倒是不怕我。」龍邪見到他合上門,揚了眉說道。那小子,指的當然是指梅凱威。
連琛玨沒有抬頭看他,低首默默地吃了幾口菜,便擱下手中的碗筷。
「你不問我嗎?」龍邪打破沉默,因為他決定聽從藥醫的意見,冷靜地和她談談。
「問什麼?」
「那傢伙的死活?」她方才最關心的不就是這個?
「耿大夫?你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