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岳霏
突然,趙雲睜開眼直直望進她的眼裡,這讓一直瞧著他的心蘿立刻脹紅了臉,心虛的轉開。
「呃,這兒的月亮又圓又亮耶!」她視線轉到半空中,隨口找了話題轉移剛才的尷尬。
趙雲瞧著她,片刻後坐起身。
「有一處視野更好。」趙雲若無其事說道。
「真的嗎?在哪裡?」她睜亮眼望向他叫道。
他唇角扯起一抹笑。「很高。怕嗎?」
「我才不怕咧!」瞧他一臉的挑釁,這讓她想起上次飛越樹林的經驗。
趙雲眼底浮上一簇極微小的火苗,但瞬間即逝。他一躍起身。
「抓好。」他向她伸出手。
她遲疑一秒後隨即抓住他的衣袖,結果趙雲瞧她一眼後,反手抓住她的手然後往上一躍。
下一秒,他們已經在大樹的頂端。樹頂上有好幾根粗壯的樹枝盤纏糾結著,形成一個天然的坐椅,兩個人坐下還綽綽有餘,不僅如此,眼前完全沒有其它大樹遮蔽,視野相當遼闊,景觀棒極了。
「好美!」心蘿一見到眼前的景色不禁驚呼。
明月優雅地在天際淡淡發光,銀牙色的月光輝映在幽靜的湖面,珍珠粒大小的星子在如黑絨布般的夜色裡閃耀著神秘的藍光,為夜晚增添一股冷艷與絕美的姿色。
黑色絨布般黝亮的天空,此刻竟是如此純淨清透,連剛冒上來的幾顆星子也都是明亮無瑕,美得讓人忘了煩憂。沒有雲層遮住的明月,皎潔清亮,是她在台灣從沒見過的。台灣的空氣污染太嚴重,雲層不但變得厚重,天空的能見度也變差,不僅星星混沌不明,連月亮都不再皎潔透亮。
由此處望過去,寧靜的樹影圍繞在湖邊,銀色的月光靜靜地灑在湖泊上,湖面彷彿裝點上銀色光粉,鄰鄰波光煞是耀眼炫目,絕美的湖景美得教人差點忘了呼吸。
站在心蘿身旁的趙雲,卻緊盯著她一瞬也不瞬。
剛才她在小篷內低聲哭泣著,他在隔壁營帳裡同樣坐立難安,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如何啟齒,畢竟是他惹哭她的。終於,她回到營帳內,她那哭腫的雙眼更讓他好生心疼,於是他便決定帶她來這兒。
這是他獨享的小天地。一向獨來獨往的他,卻不自禁的想與她分享他的世界,包括這綠湖、還有這樹窩。而此刻她就在他身旁,數天來的焦躁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想接近她的強烈渴望。
「你怎麼會找到這裡呢?」心蘿仍望著前方問道。
「我有一次搜巡黃巾餘黨的藏匿之處未果,卻在無意中發現這處美地,自此後,我會趁夜半之際來此沉思觀景。」趙雲眼神專注地凝視著她問道。「喜歡這兒嗎?」
「好喜歡耶!」她笑著轉頭看他。「以後你還會帶我一起來嗎?」
「只要你別哭,什麼都行。」他聲音低啞地說道。
心蘿聞言怔愣住,然後突然紅了臉。不僅因為他專注的神情,還有他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完全覆蓋了她的身子!
她從小到大身邊一直不乏許多男性朋友,而她也一直與他們相處甚安,不僅因為她較為男孩子氣的爽朗性格,可以與他們打成一片,更因為她對男女間的性別差異一向遲鈍,所有人對她來說都一樣是朋友,沒有明顯的男女之分。但此刻,面對趙雲一身濃烈的男子氣息,加上比她高出一個頭以上的高大壯碩身材,連肩膀都比她寬上一倍,男人與女人間的強烈差異讓心蘿突然明顯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女人,一個與強壯男人完全不同的女人!這是她從不曾有過的自覺。
而此刻,他們「孤男寡女」共處在這座四周無人的樹頂上……
這令她的心跳突然間失控般加速運轉,血液也隨即快速地直衝腦門,她雙頰瞬間燒紅起來,但她故作若無其事地退到樹幹邊斜靠著。
「你知道嗎?」心蘿趕忙找個話題打破沉默。「在北美洲極地的原住民,有個有關月亮的傳說,想不想聽?」
「北美洲極地?那是哪裡?」他也靠在她旁邊伸長了腿問道。
「呃,在我家鄉那兒不遠處。」對跨越時空而言,地球村都算是近距離。
「你家鄉在哪?」他轉頭望著她。
「一個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她輕聲歎息著,臉上出現少見的憂鬱,但過一會兒她又恢復開朗說道:「哎,不談這個,來說說我聽到的那個傳說。」
「那個種族相信世上萬物的形體之內,都有個小小的靈魂,也就是貓體內有只小小的貓魂,人體內也有個小小的人魂。當外在形體死去時,小靈魂仍然活著,它可能在附近一帶投胎轉世,或是升天暫時歇息,住在天後的腹中,直到月亮重新將它送回人世。」她抬起頭望著眼前的明月繼續說道:「傳說月亮有時忙著應付這些升天的靈魂,因此只好從天空中告假消失,這就是為何有些晚上看不到月亮,但到最後,月亮總會再露臉,我們也都會重回人世上他眼神穿透月亮,投向遙遠的星夜之河。
「我們現在又看到月亮,表示許多人又再度重生,重新輪迴於人世。」心蘿一臉暖暖的笑意。「你說這傳說是不是很溫馨呢?」
好一會兒,空氣中除了輕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鳥兒偶爾拍動翅膀的噗噗聲,剩下的,只有寂靜。
「我不喜歡賞月。」他好久才緩慢地開口。停頓數秒,他突然冒出話頭:「我爹娘幾年前死於瘟疫,那天的月很圓。」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自己的事。心蘿訝異地瞧他一眼。
「所以月圓時你總會想起你爹娘嗎?」她輕聲問著。
趙雲凝神望著一輪明月默然不語。
「你還有其他親人嗎?」
他遲疑幾秒後淡淡的搖頭。
難怪他有這樣孤獨的眼神和冷淡的個性,自己一個人的感覺是很無依無靠的,她還好有心藍,那他呢?心蘿不由得為他感到心疼。
「如果那月亮的傳說是真,我想你爹娘一定早已投胎轉世,正在某個地方過著與你我一樣的生活。所以你應該要打起精神,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才是,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才會真正安心怏樂。」她溫柔地微笑道:「你瞧,每次看著明月,是不是就像看著在遠方的他們呢?」
趙雲定定的望向天空。她這樣一說,讓他不由自主很認真地望著皎潔光華的明月,想著他爹娘或許正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與他看著同樣一片夜色。眼前的明月對他來說,似乎也有了另一個嶄新的面貌。
他情不自禁轉頭凝視心蘿。
心底那股奇異的悸動愈來愈強,強烈到他發現自己再也不能滿足於只是看著她、靠近她,他還想得到更多。
趙雲緊盯著她,此刻她絕美溫柔的面容是如此誘人,這幾天來一直放在他心上的事,他決定立刻實現它!不再遲疑,他轉身將她圈在樹幹之間,俯下頭牢牢合住她柔軟溫暖的唇。
心蘿被突如其來的吻震驚得一時之間無法動彈,等到她回神過來,趙雲強有力的臂彎卻把她摟得好緊,她怎麼也無法動彈,只能任他的唇狂放地在她唇間肆無忌憚的遊走。
「你……你怎麼可以……」當他終於放開她後,心蘿以手掩唇,驚嚇地結結巴巴。
「我怎麼不可以!」他滿足的宛如偷腥的貓兒一般,瞧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說道。
心蘿嘩然。他強吻她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這是她的初吻啊!
「你怎能如此隨便!我……我……」她燒紅著臉,幾乎無法看著他灼然的眼神,她最後又羞又惱地脫口而出:「我討厭死你了啦!我要回去!」
第七章
冀州(今河北省)鉅鹿縣張家莊內
「什麼?」太平道也就是黃巾黨的首領,人稱「天公將軍」的張角倏地起身驚叫道。
「根據司州(今河南省)信使傳來的消息,南陽道首張曼成屯兵在宛城一百多日,最後仍被新任南陽郡長秦頡活捉,斬首示眾!」親信一五一十地報告信使帶回的各地最新戰況。
「該死!」張角怒拍桌面,發出極大的聲響。
地公將軍一張寶,也就是張角的弟弟在一旁同樣義憤填膺。
「我們馬上攻進南陽郡,將他們以及秦頡殺個片甲不留,為張曼成報仇,你說可好?」
「不可衝動,」張角沉吟著。「南陽郡離京城洛陽很近,這事兒我們得小心!秦頡只是個小角色,我們要奪取的是狗皇帝的江山,殺掉他對我們的計劃並無幫助!」
「但是我們不反擊,豈不讓那群朝廷昏官以為太平道皆是膽小怯懦之輩?」張寶不平道。
「這個仇是一定要報,但是需要等待一個好時機。」張角揮了揮手否決。「自從上次計劃被洩漏,雖然我們提前起義,殺了不少貪官污吏,但是我們的傷亡也不輕,死了不少強將壯兵,這對我們來說是大傷元氣,所以我們要保留實力與兵力等待一次全力的反攻,那麼我們取得天下之日亦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