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岳霏
「在等人嗎?」我在他身邊站定時問道。
「可以陪我去喝杯酒嗎?」
我仔細打量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跟我開玩笑。
他臉上、眼底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哀傷,濃得連空氣都變陰沉。
「發生什麼事了?」我關心地看著他。
「陪我喝一杯好嗎?」他聲音裡有壓抑的痛苦。
我猶豫著;獅子可能今天放假,若他回來看不到我……
「算了,我自己去吧。」他搖搖頭不勉強我,神情落寞地轉身往前走。
他沮喪的樣子令我看得有些不忍。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要借酒澆愁呢?」我拉住他的袖子。「因為簡淨雲嗎?」
他聞言疆住不動,半晌,他突然全身開始顫抖,嚴重到他即使扶靠著牆壁仍是抖個不停。
「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我整個人傻住了;難不成他有……癲癇症嗎?我快速走向前仔細瞧他,結果卻令我更為諒訝,他並沒有口吐白沫,而是淚臉的淚痕!
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哭,而且是哭得這麼哀傷沉痛。
不由得,我競有些鼻酸,是感動於他的癡情吧。
我無言地站在他身旁陪他。我瞭解他對簡淨雲的感情,我想她可能做了徹底傷透他心的事,他才會如此傷痛欲絕吧。
這個時刻,我是怎麼也開不了口說我要回家等老公,而且獅子也不一定今天回來啊。
看著他抽搐顫抖不停的雙肩,我真想叫簡淨雲來看看,看她把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折磨成什麼樣?愛情為什麼不能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呢。
我翻遍了背包終於找到一包面紙,我遞給他,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接過去。
他似乎對自己的失控很不好意思,背轉過身擦拭剛才傷痛過後留下的痕跡。
「嘿、等會兒去喝酒吧!」
我還來不及思考,這句話己經從我口中飛奔而出。我暗罵自己的衝動之際,也只好祈禱獅子明天再休假。
他聞言隨即轉身看向我,眼中出現了一抹應該稱之為感動的光圈。
「謝謝你願意陪我。」
暗夜裡看不到我無奈的苦笑,是我不小心氾濫的同情心答應了他,我的理智可沒有。
「是你的眼淚感動了我,下次可不一定有這種機會。」我對他眨眨眼,故作輕鬆狀,還像個哥兒們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在PUB裡,他喝了杯「龍舌蘭」後,才緩緩說出令他失控的原因。
簡淨雲要結婚了,而且是奉兒女之命!
他一直以為她是有點愛他的,也認為只要他癡心等候,終有一天她會勇敢接受他的愛,沒想到她竟然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還有了孩子!
他一想到她曾在別人懷裡,就幾乎發狂。
「十年的感情就此崩塌,我好恨哪!」卓靜川一口氣喝掉酒之後鬱鬱道。
「恨什麼呢?感情是你自己要給的,又不是她強要的。」我客觀地說。
「所以我恨我自己笨呀!」
我瞧了他一眼,不禁微微一笑。
「掉進愛情海裡,人人都會變苯的。」我這麼回他。
他楞了一愣,擠出一絲比苦瓜還苦的笑容,隨即,地招手又點了一杯酒。
「為這個苯瓜脫離苦海來慶祝一下吧!」他舉杯自我調侃著。
後來,他又喝了好幾杯酒,所幸他的酒力算不錯,即使真醉了,他看起來還算清醒,說話仍是條理分明。
今晚他沒再提及簡淨雲的事,反倒是傾聽不少我和獅子之間的事。也該說我並沒有可以傾吐的人吧,我不喜歡隨便說這些事,不過卓靜川有種讓人安心的特質,可以放心地對他說心事而不怕被洩密。
我們聊到近十一點。他發現我老看表,這才抱歉今晚佔用我的時間而提議送我回家。
我想這麼晚可能也搭不上公車了,就答應坐他的便車。他坐計程車先送我回家再自己回去。
回到家,意外地看到一向早睡的婆婆競然還沒睡,客廳還有岱伶及……獅子?!
我興奮地尖叫一聲,隨即向獅子狂奔過去。
獅子的反應出奇的冷淡。
「你也知道要回來?」他面無表情地望著我。
「當然,這是我的家啊。」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懂他話裡的諷嘲意味從何而來。
之前去醫院照顧媽,如果沒有留守病房,也都是這個時間回到家。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婆婆和岱伶也是同樣沉默。
這氣氛真的不對勁,我心裡開始響起警告鈴。
我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婆婆及一臉看好戲摸樣的岱伶,我知道一定有事發生。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看著獅子,希望他可以給我答案。我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冷凝的臉色,看了令人心底發毛!
「你還真會裝!」出聲的人不是獅子,而是一旁的岱伶。「我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事呢?可以直接說來聽聽嗎?」我忍住氣對著這一向惟恐天下不亂的「好妹子」說著。
「你和野男人在PUB裡約會,我都看見了啦!」岱伶一臉的得意,彷彿被她抓到小辮子似的。
「野男人?!」我楞了好幾秒才意會過來。「他是我們學校的教授叫卓靜川,不是什麼野男人。他感情受創,正好遇到我,所以我就聽他吐苦水,如此而已,並不是什麼約會,請你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前不要亂說話!」
「我才沒有!」岱伶快速瞄了一眼獅子後強辯,「你們孤男寡女躲在角落邊,誰知道是吐苦水還是談情說愛哪!」
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明明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為什麼你要把它說得這麼暖昧呢?他知道我己婚,我也知道他心有所屬,我們只是談得來的朋友,沒有任何男女的感情存在,就是這麼簡單。」我耐住性子解釋。
「你說得倒簡單,別忘了你是已婚身份,大半夜跟個男人在PUB喝酒,你說沒什麼,鬼才相信呢。」
「清者自清,你若要硬扣罪名,我也無話可說了!」我冷冷地回她。這種事只有愈描愈黑,尤其是說的人又別具心機時。
「喲!生氣啦!」岱伶怪叫一聲。「犯錯的人還有權生氣嗎?你知不知道哥等你一個晚上?不陪老公卻去陪別的男人……」
「岱伶,你說話不必這麼挑釁,我並不確定獅子今晚回家啊,你這樣火上添油不覺過分嗎……」
「好啦,你們吵夠了沒!」一直安靜沒出聲的婆婆開口說話了。
我看了岱伶一眼不再說話。
「現在都幾點了,你們不怕隔壁鄰居聽了笑話嗎?」婆婆繼續念著。「凝雅,不是婆婆在幫岱伶說話,你一個已經結婚的人,不比那些未婚小姐,可以一天到晚在外面玩這麼晚,行為要檢點些!好啦,大家都去睡覺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語畢,婆婆起身回房,岱伶丟給我一個勝利的眼神後也回房去,只剩我和獅子在客廳。
他一直保持沉默,而且不看我。
我知道他非常生氣,但是我更不爽。
我在他心中的價值就這麼低嗎?他寧可信他妹也不相信我?
他妹剛才極盡所能挑撥離間,白癡都看得出來他妹是加油添醋,他競都悶不吭聲,擺明了站在他妹那一邊!
我等了三分鐘,給他機會解釋。
三分鐘過了,他仍是面無表情,一句話也不吭。
我決定保留自己的骨氣。我起身盯房去洗澡,留下他一人在客廳,他要生悶氣就隨他去,今晚我才不要妥協。
第一次,我沒有等他便先行入睡。
睡意朦朧中,感覺到一雙鐵臂將我攬了過去,下一秒,我被緊緊抱進溫暖的懷裡。
熟悉的體溫讓我不自覺反手抱往了對方,但我仍拒絕睜開眼。
我知道這是獅子道歉的另一種方式,我想推開他,但強烈的生理需求卻讓我抗拒不了他。我們將近一個月沒有在一起,此刻的擁抱迅速燃起了我們的慾望。
這一晚,沒有任何甜言蜜語,也沒有柔情繾綣,只有肢體的火熱糾纏;他的表現十足像個野獸,在我身上留下許多吻痕,雖然粗魯狂暴,卻帶給我另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一整晚,我們壓搾彼此的精力,似乎沒有竭盡絕不休止,不記得我們瘋狂做了幾次,只記得我們倆最後筋疲力盡相擁而眠。
風暴似乎已經過境。
第十章
「來,看前方,擺出你最可愛的笑容……對!就是這樣!」攝影師站在心雨前方遊走,試著抓出她最捧的角度,手上按快門的動作沒婷過。
「她真棒!天生要吃這行飯,不是嗎?」惠茹站在中控室內對著站在一旁的安凝稚稱讚道。
做了三屆的黎明寶貝,惠茹不是沒領教過小孩子的難伺候,他們的情緒全明明白白表現在臉上,餓了、渴了、沒辦法完全掌握攝影師的要求等等,雖然遴選出來都是最好的,但他們畢竟還是個孩子,通常要經過半年以上,才會有好的配合度,不過,心雨真是個特例呀。
她的領悟力及靈敏度好得令他們這群大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