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岳霏

    她燦爛一笑。「有你在就不怕。」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親吻了好片刻。

    「真正的戰爭才要開始。」他一臉冷凝嚴肅。「走！迎戰去。」

    陸毅緊牽著她的手推開宴會廳的厚重木門。

    第九章

    「爸。」陸毅走到陸克兒面前喊道。

    正在跟商業總會會長開心說話的陸克凡驚訝的轉過神來，看到是日思夜想的小兒子之時，臉上乍現一抹強烈的喜悅，但一想到他固執的離家四年，連一通電話都不肯打回來，臉上的喜色又收攏起來。

    「你還回來做什麼？」他語調冷淡的說道。

    「今天是你六十大壽，生日快樂。」陸毅將一個長型禮盒遞向父親。

    陸克凡收下禮物，臉色也稍微緩和下來。這時他也注意到兒子身旁站了個女孩。

    「她是誰?」

    「她是我女朋友，叫作岳寶兒。」陸毅也不隱瞞。

    「陸伯父好。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寶兒禮貌的致意。

    陸克凡一聽，只是冷淡的嗯了一聲，又隨即轉向兒子，絲毫不把寶兒放在眼裡。

    「你終於想起還有我這個爸爸了嗎？」威嚴的說道。

    「這是一輩子斷不了的血緣。」陸毅淡然說道。

    「既然知道，那還老要跟我唱反調？」

    「您還不是老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他一挑眉。

    「我是怎麼強迫你了？叫你娶靜琦也是壞事嗎？梁家與我們旗鼓相當，聯姻有助於我們兩家事業的擴展！」陸克凡皺著眉頭。「結果你不肯娶靜琦，害我跟梁家惱了關係，到現在梁老一看到我就吹鬍子瞪眼睛，我們的合作計劃也就因此告吹。」

    「我說過，我不跟不愛的人結婚。」他又費力的重申一次。

    「愛情值幾個錢啊！娶妻只是用來傳宗接代，結婚後你愛怎樣搞就隨便你，只要有錢，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叫女人當狗來舔你屁股也沒問題！」陸克凡就當著寶兒的面直言無諱。

    寶兒聽得一愣一愣的，震驚又詫異的盯著陸克凡。

    「爸，你別在我女友面前講這些話！」陸毅眉頭一臉不悅道。

    「怕什麼！送她個一千萬，她還不乖乖的跟個哈巴狗一樣聽話嗎？」陸克凡輕蔑大笑。

    陸毅立刻沉下臉，但寶兒拉住他的手，以眼神向他示意她並沒有生氣，陸毅見狀，心中的怒火也瞬間平息。

    「爸，別提這些了。」他望了望四周的豪華佈置隨口說道：「這裡的佈置十分氣派豪華，有您的風格。」

    「當然，這是你姐姐們安排的！」他傲然的指了指現場。「你瞧，你哥哥姐姐們每個都順從聽話，都按照我的話去做，只有你，偏篇喜歡忤逆我！我有哪一個孩子像你一樣叛逆又固執？」

    「爸，既然家裡已經有八個對你言聽計從的孩子，也不差我這一個吧？」陸毅溫和的看他。

    「你還要惹爸爸生氣嗎？你明知那幾個孩子沒一個有用！」陸克凡一臉鄙夷的皺眉。

    「你那幾個姐姐除了嫁人還能幫我陸家什麼?阿軒又心浮氣躁，不是成大局的料，只有你才有爸爸的才幹精明，如果你跟著爸爸……」

    「爸，我沒興趣。」他一語打斷陸克凡的話。

    陸克凡聞言立刻沉下臉。「這不是理由！賺錢誰會沒興趣？你種那些花花草草才叫興趣？簡直放屁！那種垃圾事都是低賤無能的人拿來混口飯，我陸克凡的兒子不需要……」

    「真不巧，我就是那種低賤無能，專門種種花草來混口飯的人。」他平心靜氣的回道。

    「你又要存心氣死我嗎？」陸克凡氣得低吼。

    「我只是讓您回到現實生活來，您的兒子——我——陸毅，現在就是這樣的人，而且我很甘於這樣的平凡，如果您還寄望我接手『博陸集團』，我想您可能要失望了。」

    陸毅不疾不徐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以後不打算回來了嗎？」陸克凡臉色沉冷。

    「如果您當我是兒子，我當然會回來，但如果是『博陸集團』的繼承人，恐怕我只好敬而遠之。」陸毅毫不畏懼的直視陸克凡冷峻的眼光。

    突然「砰」的一聲，陸克凡狠狠將一個水晶杯用力扔在地磚上，水晶杯碎裂了一地，透亮的破碎聲驚動了所有人，壽宴會場寂靜無聲，大家全都噤聲不語，此刻沒有人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尤其它盛怒之時。

    只有護子心切的偉大母親。

    「哎唷！是誰惹你發這麼大的火啊！」鄭淑怡趕緊過來打圓場，她笑著拉著陸克凡說道：「今天是你的六十大壽，要開開心心的過嘛，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你閉嘴！你看你教出了什麼好兒子！」陸克凡怒不可遏的遷怒到鄭淑怡的身上。

    「好嘛！兒子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嘛！要好好溝通啊，氣壞自己有什麼好處呢……」

    鄭淑怡好聲好氣的勸道。

    「他這種小毛頭能有什麼想法？我吃的鹽比他吃的飯還要多，我會不知道怎樣對他才是好的嗎？」陸克凡氣得聲音都在發抖。「你就繼續去種那個屁花！我看你能種出什麼屁錢出來！你就等著一輩子窮困潦倒，我陸克凡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我看你多有骨氣！」

    陸克兒立刻吩咐站立不遠處的秘書。

    「明天早上叫律師到我辦公室，馬上去辦理他的遺產放棄權！」他冷笑著指著陸毅。

    「我現在宣佈跟你脫離父子關係，你別想拿到我陸家的一分一毫。」

    「克凡！你……你這是幹什麼？兒子嘔氣的話怎能當真?」鄭淑怡臉色頓時慘白，她馬上轉向陸毅大叫道：「你怎麼把你爸爸氣成這樣？你快跟他道歉啊！他今天生日你怎麼要這樣氣他呢！」

    陸毅在一旁緊抿著唇不說話，最後他向陸克凡行一鞠躬。

    「爸，對不起。」他停頓片刻。「您保重。」

    說完他就拉著寶兒離開，但是快走到門口時，寶兒突然掙脫他的手，小跑步跑到陸克凡面前站定。

    「陸伯伯，我是一個女人，也許您會瞧不起我說的話，但是我真心想告訴您，陸毅一直很認真努力的為自己的前途打拼，想靠自己的雙手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如果您能以父親的立場來看他，而不是商人，您會看到您擁有的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兒子，相信您會以他為傲的！」說完後她向他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匆匆說道：「對不起。祝您有生之日天天快樂！」

    等他們離開亞太會館後，一路沉默不語的陸毅抬起頭來看向寶兒。

    「你剛跟我爸說什麼？」

    「我祝他生日快樂啊！」她微微笑道。

    「是嗎?那怎麼講這麼久?」他懷疑的看她。

    「我唱歌呀！把生日快樂歌的台語版跟黃梅調版都唱一遍啊！」她調笑著。

    「真難得他沒把壽桃塞進你嘴巴裡叫你別吵！」他調侃道。

    「咆，你是笑我唱歌不好聽嗎？」她嬌噴著。

    他凝視她一臉嬌艷無邪的笑容，剛才的衝擊已經化為雲煙，不再讓他煩躁不安了。

    最重要的她就在他身邊，這就夠了，不是嗎？

    「我可沒說！不過，比起你另一項才藝，唱歌只是彫蟲小技罷了。」

    寶兒瞬間睜亮眼。「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才藝呢？」笑得明亮動人。

    陸毅突然抓住她將她抵靠在牆邊，把她圈在他與牆之間。

    「現在就可以好好表現你的才藝。」他也不管身後就是人來人往的紅磚道，抵著她的額頭摟緊她親密細語著。

    「在這裡？」她困惑的看看周圍。「是什麼才藝？」

    「接吻。」他神態親暱，然後不等她回過神便低下頭攫住她的唇。

    他吻得激烈、吻得躁動、吻得不安，好久，他突然嘗到一絲鹹味。

    他倏地抬起頭看向寶兒，只見她頰邊兩行清淚。

    「為什麼哭了？」他不解的皺眉。

    寶兒凝視著他，雙手捧住他的臉，表情好溫柔好溫柔。

    「他一定很愛你，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她輕聲細語著。面對這樣故作若無其事還強作堅強的他，她看了心好疼哪。

    陸毅頓時僵住。

    「Idon'tcare！」他面無表情的說。

    「別逞強了，我剛才可以感受到你的心痛。」寶兒溫柔的抱住他。「愛自己的爸爸不必覺得丟臉，這是全天下兒女都會做的事。他有一天會明白的。」

    陸毅僵硬的身子，在她全然無保留的擁抱下慢慢柔軟了下來，在視線逐漸模糊前，他俯下身反手緊緊抱住了寶兒，好讓她溫暖的氣息可以撫平他心底正隱隱作痛的舊傷口。

    桂花香飄散在盛夏之夜，濃郁的甜香，彷彿他們間濃濃的情意，久久不散。

    ???

    半年後「『寶兒花園農場』……你確定聽起來不會太聳？」寶兒擔心的看著工人正把「淡江花園農場」的招牌拿下，換上嶄新的招牌。

    淡江花園農場一個月前已經易主，陸毅買下整座農場，正式成為農場的老闆。由於今天是黃道吉日，他們將舊招牌換下，換上以寶兒為名的新招牌，並舉行祭拜儀式，今天起「寶兒花園農場」正式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