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再次情緣

第7頁 文 / 岳靖

    沈璧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名身材高碩、相貌英武的男子,居然是她那名離家出走、生死成謎近十五年的表哥——江之中。

    ……還活在世上?這女的說這什麼話!他江之中一直活得很好哩!

    「小姐,你到底是……」唉?江之中濃眉擰了起來,視線定在她臉上。這女的……剛剛叫他「之中表哥」!?

    「你是……」他喃盲,攝影師靈敏的辨識力湧起。「璧人!你……是沈璧人!」他轉而驚呼大叫。

    「噓……」微笑點點頭,她很快地恢復情緒,示意他放低音量。「你小聲點,表哥。」

    江之中抑住體內高漲的驚訝心情,大掌握住沈璧人雙肩。「你怎麼會在這裡?」逍遙了十五年,他以為行蹤從未被掌握的,怎麼這會兒,表妹竟出現在眼前?

    「這還用問嗎?」她淡笑地說著。「我是來找報社總裁的。」這兒是「總裁會客室」,等在這兒,當然是要見總裁,顯而易見嘛!

    思緒流轉,她看向江之中。心想,表哥出現在這兒,也是來找趙鐸吧,這麼說,表哥認識他嘍!?也許可從表哥口中探得趙鐸。

    「找我做什麼?」江之中截斷她的思緒。「你想找我,用不著冒我妻子之名嘛,璧人。」十五年了,他們終於掌握到他的蹤跡,並想利用他最信任的小表妹,讓他現身嗎?

    「找你?」沈璧人蹙眉,不解地笑了笑。「我為什麼要找你?我從來沒想過要找表哥。」十五年前,表哥由英國三一學院輟學、失蹤,整個家族找他找翻天,惟一不為他生死安危擔心的人,就是她沈璧人。這並非她當時年紀小不懂煩憂,而是她瞭解表哥正編織著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過最適合自己的理想日子,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該找他。也因此,剛剛認出他時,她才會有片刻的不敢置信。

    「是我父母要你來的對吧!」搔搔頭,他咧唇苦笑。表妹自小伶利聰穎,她剛回答他,沒想過要找他,這意味她來是受托……或者該說是迫於長輩壓力,而非她自願。「他們要你來找我是嗎?」

    沈璧人愣了愣,忍不住問:「表哥,你是不是誤會

    了什麼?我來找趙鐸,關姑丈、姑媽何事?」再說,表哥失蹤後,她幾乎不再涉足江家,幾年後,她也步上離家出走的後塵,壓根兒沒跟親人通訊,哪曉得家族親戚如何!?

    唉?趙鐸!?表妹她……

    「你是來找趙鐸的?」他問。

    點點頭,沈璧人望著始終站在門口的江之中。「表哥不也是嗎?怎麼不坐下等?這兒的人們挺客氣禮貌的,讓我一路參觀到樓上來不說,還安排我們在這貴賓室靜待,幫我泡了香片……」頓住清美的嗓音,她坐下來,端起茶杯淺嘗了口。「我只說了,要見他們的總裁,就受到這般禮遇,甚至沒問我是誰,這公司很好客喔!」

    唔……是好「色」吧!江之中皺眉閉眸,對於一連串誤會、插曲,有了合邏輯的猜測:想必是趙鐸那干訓練有素的下屬,一廂情願地認定這大美人為「江夫人」!

    哼!真是群多事瞎搞的傢伙。嗤鼻冷笑,他張開雙眼,走向單人沙發,坐了下來。「這些年來,你過得還好吧,舅舅、舅媽呢?找趙鐸什麼事?」挑了根桌上煙盒裡的雪茄,在指間把玩,他接續道,「趙鐸不在公司。短期內,他都不在。」

    「為什麼?」有股失望在心頭盤繞,沈璧人急聲地說,「樓下的接待小姐明明……」

    「他們口中的總裁是我。」眸光對上她訝異的美顏,他有些粗野地蹺腳。「半年前,他妻女意外喪生,他走不出悲痛,身心狀況有些不穩,目前並不適宜工作。我同他是攝影學校時代的好友,又『砸了些錢』在這報社,自得暫代他的職權。」由表妹的反應與報社員工的舉動,他十分明白表妹與趙鐸不熟稔,而且是第一次來這家報社,因此,不自主地多話起來。

    沈璧人沉默地垂下眼,視線停在交疊於膝的柔荑。在這一剎那,她竟有一種傷痛感。

    那男人——趙鐸,與她有相似的遭遇,性質卻大大不同。她丈夫關絕是為國家社會做事的,他的死,她雖有怨懟、有陰影,可還是坦然面對,因為她瞭解那樣的路是關絕自己選的,而且他走得無怨無悔。他一直是個隨時準備以小我換取大我的血性男兒,所以,當他出事時,她便安慰自己:至少這是他想要的死法。這麼想,她的心好過了些,也就坦然接受事實。她從來不是個會選擇逃避的人,所以她很快地振作,生下女兒,樂觀地過著每一天。

    但,趙鐸不同。他的妻女只是婦孺,可能柔弱得要人呵寵,卻被可怕的意外奪去生命,突如其來的打擊,加上「保護不周」的自責心理,的確很容易讓一個大男人走不出傷痛,陷入無止盡的悲情。難怪,第

    一次見到他時,她會直覺他是個痛苦之人!

    「我該怎麼找他?」啜了口茶,她輕輕地問。:「表哥知道他住哪兒嗎?他欠我一筆錢,我想親自找他要。」

    趙鐸欠錢!?江之中難以置信地瞪眼。

    「千真萬確。」沈璧人微笑頷首,攤手強調就是這樣。「別懷疑!」

    江之中搖頭,笑了笑。他不是懷疑,只是好奇,不過他還是暫壓好奇之心,將趙鐸的地址報給沈璧人。這是他對表妹的信任。因為,表妹有種鼓舞人心、為人解憂的本領,她常常在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透視他人的靈魂,使人們對她敞開心房,所以,讓她見趙鐸,助他脫離傷痛陰霾,該是個不錯的主意,何況表妹是個妙齡絕色,要能與趙鐸激出火花,也是令人樂見的喜事哩!

    「謝謝你,表哥。等我向他收完錢後,再請你吃飯,慶祝我們重逢嗯。」記下地址後,沈璧人起身,行至雙人沙發前。

    「怎麼,你要走了啊?不聊聊十五年來的生活嗎?」江之中將把玩多時的雪茄咬在嘴邊,看著她拿起披蓋在「抱枕」上的藍絨大衣穿上身,隨後她竟抱起那個雪白「抱枕」——

    「怎……怎麼是個孩子!?」他驚呼。雪茄和打火機同時落地,太詭異了,抱枕變小孩?這會客室是鬼屋嗎?還是能抓出白兔的魔術師帽子?

    「她本來就是個孩子。表哥幹麼大驚小怪?沒見過呀!」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動作自然地以育兒背帶將熟睡的女兒縛綁在懷中。「表哥,我們走了,有空來我家坐坐,我就住在二一六巷附近……」提起帆布長袋,她走向門口,喃言自己的住所位置。

    江之中無心聆聽她的話,在她打開門要離去時,衝口問道:「璧人,你在當保母嗎?」

    「唉?」沈璧人轉身,困惑中帶優雅地歪斜著頭。「什麼意思?表哥。」

    「那個娃兒。」江之中繞出座椅,指著關海桐。「你幫人帶孩子嗎?」惟有如此,才能解釋她懷中「小東西」的存在。

    「呵呵,表哥你真好笑。」輕笑兩聲,她對他招招手。「你過來看看她長得像誰?」流露著興味十足的眸光:表哥會嚇一跳嗎?希望他別驚吼才好!

    江之中走向她,站到她身側。她隨即拿掉女兒的毛線帽,撥順那黑軟的髮絲,好讓一張嬌嫩小臉展霹在江之中眼前。

    小女孩的臉白裡透紅,細眉翹睫,日式娃娃頭髮型黑亮整齊,可愛極了。雖然睡著,但那生輝的五官,卻神似……

    「她她她……」沒有大叫,但江之中仍驚詫得結

    巴。

    「我女兒,關海桐。」小心翼翼將毛線帽戴回女兒頭上,沈璧人淡笑。「不是幫人帶的,是我生的哦!」

    她生的!?哦!老天……「你嫁人了!」大掌捏捏鼻樑,江之中洩氣地道。真搞不懂,在這種時興晚婚、不婚的年代,表妹幹啥這麼快跳人婚姻,等不及當黃臉婆嗎?真是!虧他還期待樂見她與趙鐸……唉!算了算了,就當他沒想過吧!現在,他想知道,哪個幸運傢伙得到表妹芳心?

    「聊聊你的家……」

    「江先生,抱歉……」正當江之中要問及沈璧人的婚姻、家庭時,一名行色慌忙的女性,突然由門外介入。「江先生,國際生態協會的人到了,正等著您呢!」

    「啊!我居然忘了!」江之中大叫,這才憶及自身有要事。「壁人,你……」

    「表哥去忙吧!我的事,改天再聊,到時你得把你十五年來的精彩生活告訴我喔!拜拜!」語畢,她踏出會客室,照著來時的路線走向電梯間,遇上喚她「夫人」的陌生人時,仍保持一貫惟美的笑容,頷首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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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有股力量驅動著趙鐸,教他不得不再來到沈璧人的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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