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王爺搶親

第16頁 文 / 岳盈

    「這……」飛白顯得很為難。

    「是啊,飛白。」無情以一個微笑向淚漣漣的夢依保證,然後再向夫婿。「再說我跟夢依保證過,如果她不喜歡戰雲,我們會說服爹取消這門親事。現在她有了心上人,我們更應該幫她。」

    「情兒,這件事我看要從長計議……」

    「飛白,請你成全我跟夢依。」朱麒挽著夢依走到他面前,誠懇地道。「我是真心喜歡夢依,要迎娶她為王妃,請你一定要幫忙。」

    「王爺,你……」飛白挫折地面對朱麒,發現他眉宇之間的傲氣,在此刻轉化為春水般的柔情,凝視夢依的眼光充滿憐惜。

    「哥……」夢依也低聲哀求,原有的刁蠻任性,軟化為靜婉溫柔。那猶含著淚水的濕漉眼眸裡,閃著堅定的光芒。那道光芒他不陌生,數年前,當她羞怯地承認喜歡行雲時,也是這樣的義無反顧。

    飛白太瞭解夢依倔強起來時,任何人都很難改變她的主意,除非心碎、夢醒,而她是再也承受不起另一次的心碎、夢醒了。

    「唉!我會盡力而為。」他勉為其難地點頭。

    眾人發出一聲歡呼,使得飛白沉重的心情也飛揚起來。

    管他的!

    反正他從小就被父親罵慣了,為了夢依的事,再被老人家責罵一回,有何打緊?誰教他當人家的大哥呢?

    第七章

    「我讓天馬牧場的人住進東大街的屋子。他們把一切都採辦好了,等戰雲趕到便可以正式下聘……」

    紫檀木幾上形如數座懸崖聳峙的石頭,吸引住飛白的全副注意力。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塊紋理細緻、近似真物的石頭,還是行雲和他到武進時帶回來的。

    那時候父親很高興,關愛的眼光不斷地投向行雲,大有立刻招他為婿之意。那一年,夢依也才十二歲而已,一晃眼,竟到了出閣的年紀。

    短短幾年,世事變化如白雲蒼狗。行雲和他分別娶了郁家的姊妹花,夢依也在擺脫失戀的痛苦後,重新覓得真愛。事情不可能再更完美了,只要他開口阻止父親得意的喋喋不休,夢依將會有一段圓滿的姻緣。

    「爹……」

    「我挑了幾個好日子,挺合他們兩人的生辰八字。夢依的嫁妝我也……」

    「爹!」這回飛白的聲音響亮地在只有父子倆密談的空曠書房裡迴響。

    賀弘張著嘴,瞪向兒子。

    「爹。」飛白深吸口氣,再喚了一聲。

    「什麼事,飛白?」賀弘只要看一眼兒子的表情,便曉得這個不肖子又有事要跟他辯了。

    一開始的心不在焉,加上滿臉的心虛、苦惱,都充分顯示出飛白有話要跟他談。知子莫若父,兒子的性情他摸得一清二楚。

    飛白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那雙澄亮有神的眸子,定定地凝注在父親臉上。

    「關於這件婚事,您是不是決定得太倉卒了點?」

    「不會。」賀弘直截了當地駁回兒子的問題,嘲弄地揚了揚眉。「我們不是在三個月前便討論過這件事了嗎?」飛白避開父親銳利的探詢,悶悶地道:「那是三個月前,現在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我們去了一趟杭州?」

    「那又如何?」賀弘蹙眉,嘴唇抿成嚴厲的一條線。「飛白,我不是不贊成你玩,可是心要收得回來才行。你陪王爺去,我沒意見,但是……」

    「朱麒他……」

    「是啊,我說的便是朱麒。其實你沒必要讓王爺和公主陪著你們回來,他們難得來江南,應該要玩得盡興……」

    「朱麒堅持要跟我們回來。」飛白打斷父親的話,眼光閃爍著某種曖昧的暗示,令賀弘愕然。「他擔心碧梧棲鳳居被人佔去。」

    見父親一頭霧水,飛白進一步提示。

    「爹應該記得碧梧棲鳳居的意義吧?」

    「意義?」

    「是啊。」飛白點頭。「碧梧棲鳳居一直是賀家招待未來的乘龍快婿的地方。爹當年重修碧梧棲鳳居,並決定作為行雲來賀家時的休憩之所,不也存這個私心嗎?」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還提它幹嘛?」

    「這次我們巧合地安排王爺住在那裡……」

    賀弘心裡一驚,怔怔地瞪向兒子。飛白的意思是……

    「王爺把這事認真了。」飛白煞有介事地道。「他希望成為賀家的乘龍快婿。」

    「飛白,你別開玩笑了。」賀弘無法置信地叫道。「都這節骨眼了……」

    「所以兒子更不可能是在開玩笑。」飛白再認真不過地說。

    「我不管你是不是開玩笑,這樁婚事我早已決定。」賀弘不悅地弓起眉。

    「為了夢依的幸福,我卻要請爹三思。」

    「飛白,你明曉得我不能對戰雄失信……」

    「可是爹也不能不顧夢依的意願。」飛白誠懇地向父親懇求。「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兒啊。友誼也比不上夢依的幸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賀弘惱了起來。「你憑什麼認為夢依嫁給戰雲會不幸福?你不也認為戰雲的人品無懈可擊嗎?」

    「但是夢依不愛他,她喜歡的是朱麒!」

    兒子的話,像一詞重錘擊中賀弘。

    「你……你不是說夢依和王爺不合嗎?」

    「爹總該聽過歡喜冤家吧?」飛白苦笑。

    賀弘的眉頭蹙得更緊。

    「他是個親王……」

    「可是爹不是讚他溫文有禮,懂得敬老尊賢嗎?」

    「沒錯,可是件君如伴虎,你曉得我不喜歡跟官場中人攀上關係。」

    飛白聞言,立刻將新晴的一番話照本宣科,用來曉喻父親。

    「我承認爹的擔心有理。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當官的有當官的風險,做百姓的難道沒有禍事?好歹京裡有郭冀夫婦照應,夢依若嫁到關外,遇到事時,娘家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最重要的一點,夢依是鐵了心要嫁朱麒,爹硬逼她嫁給戰雲,無異是要逼她走上絕路。」

    賀弘聽了不由得心情忐忑起來,他知道女兒有多固執。

    「京城到底比關外來得近,無論是夢依回娘家,或是我們去看她,都方便得多。再說,以武威親王的人品、權勢,不至於辱沒了咱們賀家。爹,您就答應了吧。」

    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賀弘憤恨地瞪著兒子。飛白分明是想教他難做人嘛!

    「可是你教我有什麼臉面對戰家?」

    「這點交給兒子來辦。」飛白胸有成竹。「我跟戰雲的交情還不壞,瞭解他這人最是爽朗大方,只要我把原委跟他解釋清楚,他會成全夢依。」

    事實上,飛白知道戰雲鐵定對這門親事不樂意。他性喜自由,不愛受人拘束,曾跟飛白說過,要到三十歲以後才成親。現在他才二十五歲,離他打算成家的年齡還遠得很哩。

    這門親事若作罷,戰雲絕對是第一個額手稱慶。

    既然飛白願意一肩扛起說服戰家的責任,賀弘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勉強點頭。

    是戰、賀兩家無緣嗎?為什麼每次論起親事來,總會橫生枝節?

    「唉!」賀弘歎了口氣,不管飛白怎麼說,他是注定對老友難以交代了。

    ※※※

    雖然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朱麒仍記得第一眼見到夢依時的印象。

    她穿了一件滾邊的鴉青色棉襖,柳眉橫豎下,一雙圓滾滾、黑白分明的眼眸睜大,紅潤的櫻唇著惱地嘟起。

    現在回想起來,越發覺得她那抹嬌態惹人憐愛。

    多少年來,不論是大家閨秀,或是青樓名妓,見到他時無不愛慕奉承,獨獨夢依對他出言不遜,態度鄙夷。兩人見面不是怒目相向,便是冷嘲熱諷,鬧得不歡而散。

    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將夢依放在心上嗎?

    朱麒迷惑地想。

    也許一開始是吧,然後來的發展卻不是他的心所能控制的。

    她像個小精靈般闖入他的心,從此盤踞在那裡,再也不願走出來。

    他騙自己說來江南是為了探訪新晴,真正的目的卻是為了夢依。

    自從她離開後,被嚴冬籠罩的北京城,似乎更為寒冷、蕭瑟。風雪襲擊下,大地白茫茫,雖然美麗,卻沒有生氣。他以為那是因為他新交到的一夥好朋友離開的緣故,直到夢依的影子一再不受歡迎地闖進腦海裡搗蛋。

    他想,一定是被她欺負得太慘,積怨難消,可是這份積怨也太深、太重了吧?!為什麼當他和友人應酬,往青樓尋歡,享受著倚紅偎翠時,彷彿看見夢依那雙帶著鄙視嘲弄的眼?幾次都嚇跑了他尋歡的興頭,頹然回到王府裡,只覺得更為冷清。心靈的空虛,逼得他煩躁不安。

    過完年後,他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這份寂寞,決定下江南。隨著往蘇州的路程逐漸縮短,他心中的歡欣和激動越來越高昂。

    若不是天香不經心地提起要看楚家的那對孿生子,他可能找不出攔住自己的理由,直往賀家衝去。

    儘管如此,他還是在隔天一大早,拉著天香趕到賀家。只是和夢依習慣的爭吵,加上乍聞她即將訂親的消息,使得他在妒恨交織之下口出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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