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岳盈
猝不及防的男人被打得眼冒金星。
「這個潑辣貨完全瘋了！老虎不發威，被人當成病貓，再忍下去，老婆就不止爬到你頭上了！」月光挑唆著挨打的丈夫，將他心底那把焚燃已久的怒火煽燒得更旺。
「瘋女人！」他也不客氣地回敬老婆一巴掌。
「你敢打我！」女人尖叫著，形同瘋虎地扑打丈夫，男人吃痛，化防守為攻擊，兩人扭打在一塊。
這情況令月光有惡作劇得逞的興奮感。他漆黑的眼眸裡閃動著邪惡的火花，嘴角冷酷的上彎，決定繼續煽風點火，讓這兩個人類自相殘殺。
就在這時候，曉淨突然闖了進來。
自從和小光分開後，她心裡被層層困惑和不安所籠罩。她四處尋找那個惹得她心神不寧的俊美男童，走到五樓時，感應到一股邪惡的氣息。她以為是月光，沒想到卻看到自稱小光的小男孩。
「你在做什麼？」她迷惑的注視從男童身上散發出來的邪惡力量，緊緊縛住那兩個互相扭打的男女。
月光一看見她，像個做壞事被人逮到的孩童，有些不知所措。他心虛的想逃，但身為魔鬼之子的驕傲，卻不容許他做出如此怯懦的舉動。他挺著小小的胸膛，毫不示弱的迎向曉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曉淨完全摸不著頭緒。這個看似天真無比的小男孩，眼中卻有種不屬於他年齡的邪惡光芒。她瞇著眼打量他，愈看愈覺得可疑。他和月光幾乎是同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她冷著臉問。
月光沒有回答，只以那雙勾人魂魄、充滿神秘氣息的眼眸回視她。
曉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那雙眼睛像月光一樣能引人墮落，他究竟是誰？
「你……」她手指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不可能的！她驚慌的搖著頭，這個小男孩怎麼可能是月光？可是她也沒聽說過月光有弟弟啊！
她突然想起莉莎天使說過的一段話——傳說中的地獄三王子，有人說他是個可愛的小搗蛋，也有人說他是俊美的魔鬼。據說，他常常幻化為小男孩捉弄群魔，而撒旦王也由著他胡鬧。
曉淨愈想愈肯定自己的猜測，一股夾雜著憤怒與受傷的情緒攪翻她的心。他居然敢變成小男孩模樣戲弄她！想到自己對他的意亂情迷，曉淨不由得惱羞成怒。
「你混蛋！」她悲憤的罵道，聲音顫抖如秋天的落葉。
月光被罵的莫名其妙，不曉得她在氣什麼。
曉淨見月光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心裡更氣。「你這個臭魔鬼！你還想騙我多久？」
「騙你？」月光狐疑的問，「我騙你什麼了？」
「你……」曉淨羞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想到他曾吻過她的臉頰，還差一點侵犯了她的唇，她就覺得好丟臉。她本以為他是個小男孩，還不怎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一旦懷疑他就是月光，少女的矜持在她情竇初開的芳心掀起翻天巨浪。他好壞，居然用這種方式佔她便宜！
可是他說愛她！曉淨紅了臉頰，心裡甜絲絲的。但她隨即斥責自已的想法，魔鬼的話怎麼能夠當真？他明明是想藉此引誘她！
她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在清澈美眸裡滾動的淚珠，一不小心就掉了下來。
「曉淨……」月光心疼的奔到她身邊，小小的身軀飄浮在半空中與她同高，小手笨拙的伸向她的臉。
「不要碰我！」曉淨痛苦的低吼，別開臉。
被她拒絕的月光，一口氣哽在喉中，心中憤恨不平。
「不碰就不碰，誰希罕！」他惡聲惡氣的道。再怎麼說，他也是偉大的撒旦王之子，為什麼要受這個小天使的臭氣。
「你……」曉淨心中氣苦，淚珠撲簌簌的掉個不停。「你這個惡魔，大騙子！」
「誰騙你了？」月光委屈的蹙攏眉。她說他是惡魔，他當然承認；可是騙子？他什麼時候騙過她了？
「就是你啦！」她哭嚷得更大聲，全然沒有天使或是淑女的模樣，倒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娃娃。
月光被她哭得沒了主意，他從來沒哄過人，現在該怎麼辦？
「好啦，別哭了，算我不對。」他笨拙地輕拍她的肩。
「你是大壞蛋！」她扁著嘴，指著面前的小男孩。見他的表情是道麼無辜，令她一時有些困惑。是不是她搞錯了？她瞇起眼，試探地喊道：「月光……」
「我在這裡。」他十分溫柔的應道，纖弱的手臂搭在她肩上。
她沒誤會他！一把怒火從曉淨心裡燎燒起來。他果然是在玩弄她。
「你混蛋！」她氣惱的一掌揮向他，月光雖感錯愕，仍本能的作出反應，及時握住她的皓腕。
「你發什麼瘋？」他惱火的問。
「放開我！」曉淨尖叫著，想用另一隻手打他，卻再度被他控制。
「你瘋了！在我面前使潑撒賴的，真把我當成紙老虎了呀！」曉淨的行為惹火了他。自有生命以來，他幾時忍氣吞聲過？在蓮宮裡誰不小心翼翼的哄著他，將他當成寶貝，偏偏這個小天使不識貨，一再輕捻虎鬚！
「誰瘋了？明明是你欺負我！」
「誰欺負你了？從頭到尾都是你罵我、打我，我什麼都沒做。」
「你還狡辯！」曉淨快氣炸了，明明是他不對，居然還惡人先告狀。「你扮成小男孩欺負我！別想否認，事實擺在眼前。」
月光的小臉漲得通紅，他辯也不是，不辯也不是。他不能讓曉淨知道他的秘密。他還記得先前向她表明愛意時，她臉上訝異的表情。
「可是……你是小孩子！」她那時候是這麼說的。
他不要讓曉淨知道這件事，因為如果她知道了，她便永遠都不會愛他。而他，是那麼需要她的愛。
他眸中的驚慌加深了曉淨的誤會，她更加肯定月光只是在玩弄她。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悲憤的咬緊下唇，拚命忍住即將氾濫的淚水。「你覺得有趣、好玩嗎？扮成小男孩挑逗我，在我完全沒有防備下偷親我。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我——」月光及時閉上嘴，阻止即將脫口而出的解釋。他情願讓曉淨誤會他，也不能讓她知道他尚未長成一個男人的事實。「我沒存什麼心，只是好玩而已。」他鐵青著臉回答。
「好玩？」曉淨的心一點一點碎了，「好玩？」她瞇著眼，用力掙脫他的控制。
「哈，我早該想到你是為了好玩！」她語帶自嘲的咕噥著，「還有什麼理由會讓你這個變態的小魔鬼這麼欺負人！」
「別叫我小魔鬼！」月光尖叫道，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曉淨為什麼要用這個字眼傷害他？
「少來了！」曉淨不屑的輕哼。「你本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魔鬼，還想裝蒜！你以為你裝成造副小孩子模樣，我就會再度上當？」
他不是故意裝成小孩模樣，他是不得已的！月光心裡氣苦，卻又百口莫辯。害怕被人識破秘密，以及遭曉淨誤解的愁苦情緒，在他心海裡翻湧沸騰，終於匯聚成一道超越理智的憤怒爆發出來。
「我就是要玩死你，怎麼樣？」他開始以無情的言語反擊，小臉上所有柔軟、可愛的表情皆已褪盡，換上一副冷硬、殘酷的嘴臉。原本還泛著一絲柔情的眼眸，也變得如兩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曉淨打從心底泛起寒意，月光像是換了個人般，現在的他看起來比死神還要冷酷。
「我不但要玩死你，還要玩死葉亭。就連這兩個人也不放過！」痛苦讓月光口不擇言，這時候他只想讓曉淨受到和他同等的傷害。他冰寒的眼眸掃向暫時僱旗息鼓坐在地上喘氣的那對夫妻。
「你答應不傷害我們的，你不守信用！」曉淨著急的叫嚷。
「我只答應不對你們使用暴力。」月光冷冷的提醒她。「其他的可沒說。」
「你……」曉淨心一寒，知道月光是認真的。「你就不能衝著我來嗎？這兩個人是無辜的。」
「沒有任何人是無辜的。」月光冷笑，一雙寒眸直勾勾的看進她眼裡。「我又沒有拿刀子捅他們，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可是如果沒有你的挑唆……」
「若不是他們心中滿懷著恨意，我再怎麼挑唆都沒用。」月光譏諷道：「你把人類估得太高了。人類只是一群被感情支配的低等動物，他們很容易被自己的喜怒哀樂左右。你以為地獄的勢力為何能日漸壯大？這全拜人類的私慾所賜。人類的慾望無窮無盡，本性又自私殘忍，魔鬼便是看透這一點，所以才能予以挑撥、引誘。」
「你胡說！」曉淨十分氣憤，她生前也是個人，自然不能任憑這個臭魔鬼出言不遜。
「誰胡說了？」月光輕視的瞪著她，「你這個小天真，我來證明給你看。」
他挑高了眉，同女人說道：「這種丈夫留著也沒用，殺了他！」然後又轉向男人，陰狠的勸誘，「這樣的老婆早該跟她恩斷義絕了，別讓她阻擋你踏向溫柔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