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岳盈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天使。」他忍不住警告。
「你是的。」她深情地說。
他略顯氣餒地繼續點醒她,「愛情並不是你這種小女孩該玩的遊戲。你會為愛心碎、為愛憔悴神傷。」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她吟著中文老師教導過的詞句,表明心中對愛情無怨無悔的心情,並在善噁心神為之震盪時,攀緊他的頸子,拉近四片唇瓣的距離,再度主動的親吻他。
她就像天真、熱情的月季花,勇往直前的追求所愛,義無反顧地以飛蛾之勢撲向熊熊燃燒的愛情烈焰中。就算明知情焰會燒痛她真誠的心,烙傷她生命的羽翼,她亦甘心無悔。寧願為愛殉身,亦不願無愛苟活。
就連善惡這樣的魔鬼,也禁不住為她的真誠所撼動。芳美的唇以生澀的技巧夾帶著誘人的天真和熱情,挑逗他向來不為女性傾動的無情心腸。他發現自己居然為之著迷,兩片紅唇在她的哄誘之下徐徐啟開,強健的臂膀用力摟住懷裡順從的嬌軀。
當怯怯的丁香舌乍遇被熱情挑動如猛虎出柙的掠奪之舌時,只能任其吞噬、引導,酥軟在愛人懷抱裡嬌吟。在善惡接管一切後,所有生澀純真全都轉化為肉慾的狂歡。薔薇頓時覺得全身熱血沸騰,躍動的心跳動得比任何時候還要急,卻沒有以往心痛的痙攣,有的只是隨著兩人舌頭糾纏得更加狂野而漸次升高的激情。
就在薔薇喘不過氣來時,善惡略微移開他的唇,轉而攻擊她如嬰兒般柔嫩的臉蛋。他的一隻手仍扶在她腰上,另一隻卻從背後移上她的腦後,探索濃密秀髮的觸感。他的鼻子深深吸入薔薇肌膚上泛出的幽香,甜甜的清香和玫瑰如出一轍。在這一刻,他恍惚的認為薔薇並不是凡間的女子,而是來自玫瑰國度的仙靈。不然,她泛著玫瑰香澤的肌膚,為何如此令他流連,難以捨棄?
這樣的想法,令他原本還稍微約制的情慾,若脫韁的野馬奔騰。他逸出男性的呻吟,更加狂野的向她馴服的嬌軀索求熱情。
這已經不是一對初嘗愛情香甜情酒的少男少女該有的純純戀曲,而是男人和女人對慾望的渴求,熱情一旦爆發,便難以收拾。
薔薇覺得有如處在正滾動熱流的火山邊緣,全身燒灼、血脈賁張,難言的飢渴在體內竄燒。她的心慌亂到極點,一切都超出了她之前的想像。她不知道心中的不安是為即將到來的極樂而悸動,還是為不可確定的未來而戰慄。
她只知道她愛他啊!一見傾心,再難回頭。
她抱緊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在他熱情的撫觸下輕吟顫動。
彷彿感受到懷裡可人兒的心甘情願,善惡以男人的本能愈發熱烈的索求她的回應。就在他們激動的擁抱時,重心一個不穩,兩人竟倒向鵝卵石道旁的月季灌木叢裡。
善惡及時以身體護衛住薔薇嬌貴的胴體,但自己的一身皮肉卻不免被花刺刺傷。
「啊!」一聲痛呼逸出他端麗的紅唇。
第四章
生平的第一滴血,自黑絲絨襯衫右邊袖口露出的腕部肌膚冒出來。
善惡擰眉注視扎進肌膚裡的花刺,紅色的血珠往上湧出,噬心的疼痛仍持續進行。
他第一次流血,而且血液是紅色的。
薔薇狼狽的自地上爬起,將他斜倚在灌木叢的上半身扶正。善惡輕哼出聲,再度肯定他身體裡的痛覺神經真的有發揮作用。
「天啊!」薔薇檢視著他受傷的程度,紫羅蘭般的眼眸因心中的疼惜而濡濕了起來。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已是一片狼籍,更遑論包裹在襯衫裡的手臂和背部。
她慌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只能焦急地探問,「痛不痛?」
開玩笑,哪有不痛的!
善惡回她一個齜牙咧嘴的苦笑,瞧得薔薇眼淚直落下來。那淚,無端的牽動善噁心靈深處比肉體之痛更深刻的情緒,他連忙扮出個笑臉安慰佳人。
「我沒事的。」
「還說沒事。」薔薇氣惱地道,既怪他,更怪自己。若不是她被熱情沖昏了頭,沒考慮到地點,也不會害他跌落月季灌木叢裡。
「別哭了。」他被她的眼淚攪得心亂,只得以沒受傷的左臂安撫她。
「對不起……」她哽咽地說,「都是我害你的。」
「不干你的事。」善惡不樂意她把所有的事往自己身上攬。「一點小傷而已。」
「不是小傷。」她著急地喊,拖著他沒受傷的左手往華麗的屋舍走。「我們去找法蘭克,讓他叫醫生過來看看。」
「我不看醫生。」善惡彆扭地道。
數千年來,他未曾受過傷,更別說看醫生了。現在更不可能為這點皮肉之傷,而讓人類活整。那些醫生說有多可怕便有多可怕,萬一被他們發現他非人類的身份,他可慘了。
「不看醫生不行!」薔薇使勁的拉他。「萬一感染病菌怎麼辦?」
「你不是認定我是天使嗎?既然是天使,就不怕細菌感染。」
「可是你流血了啊。」
「只是幾滴血……」
「才不止呢!」薔薇氣急敗壞地吼道。
「噓!沒事的。」善惡伸展左臂用力將她收攏入懷,任她汪汪的淚水盡情揮灑在那件昂貴的襯衫上。「真的只是小傷而已。還好我穿了長袖襯衫,所以除了手腕受傷外,其他地方應該沒事。」
他輕柔的嗓音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薔薇在他懷中默默流完淚,調整紛亂的情緒後,才抬起頭尋求他的保證。「真的?」
「真的。」善惡忍著傷口的疼痛,綻出像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我沒事。或許擦一下藥吧。」
「好,那我們去擦藥。」她安心了一下下,仍焦急地拖著他往屋子走。
「我們……」善惡遲疑著,「你家有後門吧?我這樣子進屋不太妥當。」
考慮到自己的一身狼狽,善惡不願從正門進去,免得遇到伯爵,還要遭到一番盤查。若是對那老頭實言相告,說他是和薔薇親熱時不慎摔到灌木叢裡,他懷疑那個老傢伙可能會當場閹了他。
還是別冒這個險比較好。
薔薇倒沒想這麼多,只是認為既然善惡不想從正門進去,從側門也沒什麼不好。她順從地拉著他繞到屋後,從廚房閃進屋裡。
午後的漢姆萊大宅顯得相當寧靜,所有的人都在休息,廚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當兩人通過安靜的現代化主廚房,準備一口氣奔到電梯時,卻在廚房通向廊道的門口處聽到爭執聲,兩人的腳步放緩下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隨著河東獅吼而來的是一聲掌擊。薔薇嚇了一跳,探頭往走道方向看去,發現紅髮女僕吉娜正凶狠地面向他們。而在吉娜面前有個捂著臉頰的少女,委屈地縮在牆邊。
「你不講理……」從嗚咽的哭聲中,薔薇認出是另一個女僕珊蒂。
奇怪,她們倆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嗎?以前她常看到兩個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怎麼今天卻怒言相向?
「你還有話說?分明是你勾引吉姆的!」吉娜得理不饒人的一把揪住珊蒂的黑髮,珊蒂為了自衛,不得已和她扭打在一塊。
善惡從薔薇身後探出頭,他感受到怒氣充斥於週遭。他深深呼吸著,將那股罪惡的氣息收納入體內,萎靡的精神為之一振,手臂上的傷口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他隨即瞭然於心。怪不得他和伯爵對峙時,會覺得較有體力,原來是這個緣故。
他先前被安琪的水晶十字架所傷,卻自以為無大礙,沒經過調養便倉卒趕回地獄,又在路上被閃電擊中,切斷了和地獄的聯繫,沒能及時補充罪惡氣息調養受傷的魔軀,落得形同凡人的下場。
好在人間到處有惡氣,他的魔體能夠吸收周圍的罪惡氣息,以修補體內失去的法力。想通了恢復法力的方法後,善惡暗喜在心,恨不得眼前的兩名女子鬧得更凶,製造出更多的罪惡氣息供他享用。
「天啊!」天真純良的薔薇當然不明白善惡此刻的邪惡念頭。她從小到大,除了在電視、電影上看過人打架外,這還是頭一遭見到現場演出,不由得雙手掩在小嘴上,輕呼出聲。
正當她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忽然聽見吉娜痛呼出聲,用力甩開珊蒂。
原來珊蒂在處於挨打的局面之下,咬了一口吉娜的手臂,暫時擺脫了劣勢。
「你這個潑婦,竟敢咬我!」這下吉娜更生氣了,追打著不斷後退的珊蒂。
「是你逼我的呀,吉娜。」珊蒂哭叫道,「吉姆不愛你,根本不關我的事,你拿我出氣沒道理。」
「什麼不關你的事?若不是你這只騷狐狸去勾引他,他也不會不理我!」吉娜如同瘋婦般不理會珊蒂的解釋,一逕咆哮著。
「是你自作多情,吉姆從來沒喜歡過你。」饒是泥人也有土性子,珊蒂忍不住反駁。